聲音隱隱有些熟悉,藉着光線柳絮看清楚安曉雲的臉,也是大吃一驚,然也知道是她剛纔在關鍵時刻推開了自己,嘴角扯開一抹虛弱的笑容,“謝謝你剛救了我。”
瞧見救下的人是柳絮,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薛以白爲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安曉雲蹭的站了起來,隨即又彎下腰來扶着柳絮起來,只是態度沒之前那麼好了,“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柳絮笑着搖了搖頭,站起來的瞬間腳踝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身子一軟,要不是安曉雲眼疾手快的穩着,鐵定會再摔一次。
看出來柳絮站着的姿勢不對,安曉雲知道柳絮可能傷到了腳踝,“除了腳還有別的地方嗎?”
柳絮再次搖頭,見安曉雲不信,連連保證,“真的沒了。”
“真麻煩。”安曉雲抱怨了一聲,扶着柳絮的手卻沒鬆開,車來車往,沒一輛車肯停下來,連出租車都是滿載的,四下看了眼,瞥見馬路旁有家餐廳櫥窗外面有一排椅子,想攙扶着柳絮過去,從大衣兜裡掏出打了個電話,隨即想到什麼,在柳絮面前蹲下身子。
柳絮愕然的看着安曉雲,安曉雲略有些不耐的開口,“趕緊上來呀,磨蹭什麼,你腳都那樣了還能走路?”
“還看,再看我可就真不管你了。”見柳絮還傻站着,安曉雲沒好氣的嚷嚷道。
柳絮慢半拍的趴在安曉雲背上,到了椅子旁,安曉雲不放心的叮囑道,“你沒崴到的那隻腳先着地,聽見沒有?”十足大人訓斥小孩的口吻。
柳絮應了聲,坐好之後,安曉雲捏起柳絮受傷的腳擱在腿上,試探性的按壓着,“疼了吱聲。”
“嘶……”不知按到了那個部位,柳絮發出一聲痛呼,安曉雲眉心卻皺了起來,有些擔憂,“完了,骨頭好像錯位了,這個我處理不了,不過你放心,待會兒以白會過來。”
以白?柳絮看向馬路,試探性的開口,“薛以白?”
安曉雲白了柳絮一眼,“以白當然是薛以白啊。”忽的想起什麼,惡狠狠道,“我警告你,以白現在是我男朋友,待會兒見面你不準勾引他。”
柳絮微楞過後隨即笑開。見柳絮笑,安曉雲不樂意了,“笑什麼笑,就算以白喜歡你,那也是過去式。”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替以白……嗯,薛以白感到高興。”見念以白時安曉雲撅起嘴,柳絮忙連名帶姓的叫着。
“另外,你放心,我跟薛以白只會,也只可能是朋友,不會對他有別的意思。”
“你保證以後也不會?”安曉燕一副護犢子生怕被人搶走了的表情。
“真的,我向你保證。而且,我現在也有心愛的人,還跟他結了婚,跟薛以白自然更不可能了。”柳絮鄭重開口。
安曉雲臉色稍微好看了那麼一點,“剛我跟你說的話不準告訴以白。”
“是。”柳絮再次保證。
安曉雲邊給柳絮按捏着邊焦急的盯着馬路,許是路上有些堵,等了有一會兒薛以白纔來,期間兩個狼狽不堪渾身沾滿泥漿的女人靠坐在一起,突然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對了,撞你的是什麼人啊?”安曉雲覺得等得無聊,開口問道。
柳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安曉雲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自顧自的嘀咕道,“哎,今天真是出師不利,本來是出來跟以白約會的,哪知道會碰上你。”
柳絮一臉的訕訕,不知該如何接話,旁邊安曉雲叫了一聲糟糕之後蹭的站了起來,“我包包不見了,對了你的呢?”
聞言柳絮一看,手裡捏着一份文件袋,包包卻不在身上,想必是剛剛掉在了馬路上,彼此都被嚇了個半死哪裡還顧得上去撿
“你在這兒坐着別亂跑,我去找找看順便等以白。”許是包包裡有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安曉雲的表情很着急,柳絮點了點頭。
兩個包包並排躺在馬路中央,沒人撿卻被來往行駛的車輛弄的黑不溜秋的,等車少時安曉雲跑過去撿了回來。
剛回到馬路邊上,一輛車緩緩在身旁停下,見是薛以白的車,安曉雲神情一喜。
薛以白以極快的速度下了車,滿臉絲毫不加掩飾的焦急之色,“她呢,在哪兒?”
這幅模樣看在安曉雲眼裡,心底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道現在救人要緊,朝着柳絮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下一秒,只見薛以白風一般從自己身旁掠過,疾馳而去的大衣衣襬不小心蹭到臉上,鈍疼鈍疼的,不止臉疼,心更疼。
就知道柳絮,我這麼狼狽就不知道一下?也不問問我受傷沒?薛以白,我纔是你真正的女朋友呀!安曉雲僵硬的站在原地,雙手狠狠捏着沾滿泥漿的包包,只覺得那股寒意瞬間從雙手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心臟都不放過。
也不知在馬路邊站了多久,安曉雲才緩慢的挪動着腳步朝着兩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薛以白迅速奔到柳絮跟前,看到那隻暴露在空中的腳,擡了起來放在膝蓋上,帶着薄繭的手在腳踝四周揉捏着,末了溫聲道,“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下。”
看到薛以白滿臉的緊張和擔憂,柳絮抿了抿脣,見安曉雲沒跟上來隱隱猜到什麼,想把腳收回來,卻被薛以白強勢的摁住,低斥道,“別動。”
柳絮更尷尬了,蠕動着脣,“那個,要不你送我去醫院吧。”
“你腳踝的骨頭錯位了,我給你接回去再塗點消腫祛瘀的藥膏便無大礙。”說着擡眼,眼底溫和一片,“你不願讓我治,是信不過我的醫術?”
“不是,我……”
“那就咬着牙,忍着點疼。”話落,薛以白將視線從柳絮臉上收回專注的落在柳絮已經有些許青紫的腳踝上,找準位置,手法專業的一推。
緊接着咔擦一聲,以及柳絮驟然出口的痛呼聲,聲音尖細,頓時吸引來不少路過人的目光。
“好了,你起來試一下。”說着把手遞給柳絮,柳絮看雙手沾滿泥污,也記着剛答應安曉雲的,裝做沒有看到薛以白遞過來的手,撐着椅子緩慢的站了起來,試着走了兩步,雖然還有些疼,但和之前那種鑽心的痛楚比起來已經好了太多。
手落空,薛以白的眼底閃過黯然,緩緩收回手,緊緊握成拳垂在身側,許久才鬆開,“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好歹算是能站穩了,聽見問話柳絮擡頭,就見安曉雲站在她對面,薛以白身後,手裡還拎着兩個髒兮兮的包,一臉冷色的看着兩人。
“啊,我沒事了,不過這次幸好有你們在,不然我……”說着話鋒一轉,“多謝你們。這次曉云爲了救我也受了不少驚嚇,你快送她回家好好安撫安撫她。”
聽到柳絮用你們來形容,薛以白緩緩轉身,就見安曉雲站在他對面,模樣委屈卻倔強的死咬着脣不肯吭聲。
“曉雲……我……”薛以白想解釋什麼,卻忽然間覺得蒼白無力,自己剛剛的表現的確有些失常,只因爲受傷的那個人是柳絮。
安曉雲看了薛以白一眼,從他身旁擦過,默默朝着柳絮走來,隨後將其中一個包遞給柳絮,做完這一切也不說話,就那麼沉默的站着。
周圍明明是無比喧囂的,可三人形成的世界好似與外界隔離開來,很靜,靜的很壓抑,恨尷尬。
末了還是柳絮先吱聲,“別傻站着了,你趕緊送曉雲回去吧,這麼冷的天渾身都溼完了稍不注意就會凍到的。”
“那你呢?”薛以白問。
柳絮從辨不出本來顏色的包包裡摸出,揚了揚,“我會給曲子晉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薛以白神情一震,淡淡道,“好,那等他來了我再走,曉雲,你要是嫌冷的話先上車呆一會兒。”
“不要。”安曉雲將臉扭向一旁,硬邦邦的開口,眼中卻隱隱有淚花閃過,爲自己受到的冷待而難過,心酸。
本就冷硬的氣氛頓時雪上加霜,見狀柳絮連忙摁着開機鍵,可摁了半天,卻沒絲毫反應,柳絮忍不住在心底低咒一聲,你丫的,以前摔了那麼多次都不壞,偏偏這次就壞了,可真會挑時機。
臉上有些掛不住,柳絮不好意思的笑看着兩人,“啊,那個你們先走吧,不用管我。”
薛以白想說什麼,卻又好似在顧忌着一盤的安曉雲,脣動了半天沒發出一個音節。
最後還是安曉雲開口,但語氣不怎麼好,“上車吧,讓以白送你回去。”
薛以白驀地看向安曉雲,安曉雲卻已經上前一步攙扶柳絮,將粘着泥點的後腦勺對着他。
“啊,真的不……”
“哪那麼多廢話,讓你上車就上車,你不怕冷我還怕冷呢。”這話很衝,可安曉雲講話語氣卻柔和很多,顯然是因爲薛以白在旁邊的緣故,末了強硬的牽着柳絮往薛以白停車的位置走去。
之前被嚇得麻木,早已忘記了嚴寒,猛一鑽進溫暖散發着熱氣車廂,柳絮和安曉雲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對視一眼,安曉雲迅速將頭扭向一旁,柳絮臉上則掛着尷尬不已的笑容。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車廂內的氣氛冷凝到了冰點,尷尬到了極致。
忽的眼前多了一款小巧的,柳絮順着來源看去,安曉雲依舊沒看她,聲音卻流瀉了出來。
“你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下來接你。”似乎,安曉雲不想讓薛以白進她的家。
兩人已經幫她的夠多,而且薛以白之前還對她有意思過,柳絮也不想過多麻煩兩人,便不客氣的接過,想了下撥通了曲子晉的電話,爸媽那邊肯定是不能說了,不然會擔心,想來想去,能打的也只有曲子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