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良久,曲子晉先撇開視線,等於是妥協認輸,跟着柳絮到了客廳。
“陳潔走後,我認真的想了很久,覺得還是留下最好。”見曲子晉想打斷,柳絮不給他機會,“秦晉進來被負面消息圍攻,我必須站出來和你共同面對粉碎流言,這是其一;其二,我覺得安全的地方並非是遠離西京的國外,而是你的身邊。”
“我也觀察了程增很久,幾次三番對我下狠手卻並沒有拿你怎麼樣,冥冥之中我感覺他似乎並不想置你於死地,而是想讓你痛苦一生。”
“子晉,你好好想想我說的這番話。”一股坐起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完,柳絮靜靜等着曲子晉的迴應,“我出了意外,誰會最痛苦。”
眉眼微垂,曲子晉眸光深幽的厲害,薄脣勾着的弧度有些泛冷,“我寧願痛苦,也不像你和孩子受傷。”
“不,子晉,你錯了。”柳絮搖頭,“有句話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柳眉微蹙,柳絮繼續說着,“你那麼聰明怎麼就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我去國外,一旦消息走漏,你想救我根本就趕不及,我們勢必會隨時面臨失去另一方的危險,可留下來,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話落語氣放緩,主動牽起了曲子晉的手緊緊貼在臉上,“子晉,其實在你身邊,才能使我真正的安心。”
“可……”曲子晉眉峰狠狠擰成深深的川字,正要反駁卻被柳絮用手指堵住,“子晉,天無絕人之路,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也無法保證我的安全。”
“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是,粉碎流言,讓秦晉跌落的股票回升,穩住員工的心,及時恢復秦晉的正面形象,再然後去對付程增,不然到時兩邊都討不了好。”
因爲賭氣,和曲子晉僵了一晚,柳絮存心想和好,悄悄的往曲子晉坐的位置靠了靠,然後慢吞吞的蹭進他的懷裡,小手圈住曲子晉勁瘦的腰揚起小臉,“子晉,你就答應我,不要讓我走,好不好?”
“沒有誰,都不能沒有你。”
將人攬進懷裡,用的力道很大,箍的柳絮很疼,可柳絮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反而覺得心裡很甜。
她知道,曲子晉不會把她送走了。
果不其然,頭頂傳來一聲輕嘆,“柳絮啊柳絮,你究竟要我怎麼辦?”
下巴擱在柳絮頭上,曲子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想護柳絮一生周全,柳絮卻偏偏願意和他一起面對風雨。
“不怎麼辦,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好。”臉在曲子晉懷裡滾了滾,柳絮脣角有笑容漾開。
柳絮說的也未必不對,至少這時候出來澄清,對粉碎那些黑秦晉的流言很有利,可她的安危……
抱了柳絮一會兒,曲子晉鬆開要去做飯,柳絮卻不肯撒手,就着曲子晉的力道站了起來,跟着他一塊兒進了廚房。
程增的進攻一天比一天瘋狂,留給曲子晉和柳絮想解決辦法的時間已不多,兩人簡單吃過後,正要找人來商量對策,恰在此時,有門鈴聲響起。
“這麼晚了,誰呀?”柳絮犯着嘀咕走到門邊,卻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先透過貓眼看了過去,門外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柳絮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下一秒一張放大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把柳絮嚇得夠嗆,直接後退連連,最後撞進曲子晉的懷裡。
撫了撫小心臟,柳絮重回玄關處開了門。搞惡作劇的不是別人,正是曲子辰,身後還跟着烏壓壓一羣人。
看着滿屋子的人,柳絮眼眶忽然熱的厲害。曲子辰,陸銘,言墨……一個不落的都來了。平日裡看他們吵吵鬧鬧,你爭我鬥,玩世不恭,此刻聚在這裡,卻都是爲她和曲子晉而來。
身後,曲子晉俊臉雖沒什麼表情,然眼底卻隱隱的光澤在閃爍。
也不廢話,大家各自找了座位,待陸銘說了大概情形,衆人陷入思考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個的認真努力,柳絮心底有一股股暖流滑過。
從前,覺得這些人不靠譜,此刻才明白,他們之間的凝聚力,遠比想象中要牢不可破。
“小嫂子說的話也沒錯,程增越是在背後弄鬼,你們夫妻倆就越要同心協力,正面回擊。至於怎麼回擊,很簡單,只要你們當衆秀一下結婚證,再安排記者進行一場採訪,然後把採訪視頻散播到各大媒體。”
“大家都不是傻子,透過你們倆的互動能分辨的出來,是真心相愛,還是假意迎合,到時候不利於秦晉的謠言就會不攻而破。”言墨提着建議。
“秦晉這邊是解決了,可程增那邊呢?”陸銘接話。話一出,衆人再次陷入沉默。
正當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時,門鈴聲再次響起。大家面面相覷,環視了一圈發現,把能叫來的都叫來了也沒落了誰。
“我去開門。”陸銘站起身來,和先前柳絮一樣,警惕的看了眼外面,不知看到了什麼猛地後退一步。
極少從見慣生死的陸銘臉上看到震驚,柳絮問了句,“怎麼了?”
陸銘驚疑的看了眼衆人,沒說話,好奇的言墨走了過去,彎身看了要朝着大家搖頭,“不認識,不過很像程增。”
“程增?”衆人眼裡的訝異更甚,三更半夜的點兒,程增來這裡做什麼?
空氣靜了幾秒鐘,末了還是曲子晉起身,朝着門口走去,起身前,柳絮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胳膊,眼底有着濃濃的擔憂。
捏了捏柳絮的掌心,曲子晉微微彎起脣笑了下,示意他沒事,然後鬆開了柳絮的手,柳絮不由自主的跟了一步。
只看了一眼,曲子晉便去擰門把,言墨大聲叫喚,“你真的要放那麼惡魔進來?”
對於言墨的叫喚曲子晉直接無視,將人迎了進來,柳絮一看,竟然是薛以白和安曉雲,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上回尷尬的場景在見到真人時還歷歷在目,如今得知他們有危險大老遠的趕過來,柳絮心底瞬間五味雜呈。
除了曲子晉和柳絮,以及曲子辰和陳潔兩對,剩下的人都用警惕防備的眼神盯着自己,薛以白微微一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而且很不受歡迎。”
“他不是程增,叫薛以白,秦晉名下醫院的醫生。”曲子晉解釋了一句,衆人連忙將殺氣騰騰的眼神收了回來,曲子晉肯放人進來,那說明眼前之人可信。
雖沒了殺氣,卻換上了打量,數秒鐘後不住的感嘆,“像,真是太像了。”
“你們眼瞎麼?五官都不一樣,哪裡像了?”曲子辰狠狠鄙視了大家一番。
經曲子辰這麼一提醒,大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氣質太過於出衆,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長相,程增是這樣,薛以白亦如此,偏偏兩個人的氣質又都是溫文爾雅形,纔會讓人覺得很像。
“你們怎麼來了?”
“英雄救美呀!”安曉宇打趣,隨即正色道,“前幾天醫院多了一些奇怪的人,說是來看病,但做完全身檢查沒發現一點毛病,卻偏偏要佔一個牀位。”
“而且眼神一點也不老實,到處瞅,我和以白覺得不對勁,那時柳絮你又恰恰在醫院,我們覺得興許跟你們有關,就趕着來通知你們。本來害怕這麼晚來打擾你們休息,沒想到……”
安曉雲說完,陸銘和曲子晉迅速對視一眼,沒想到程增這麼狡猾,工作人員這條路走不通,直接從病人身上做文章。
他們雖然會翻閱病人入院的資料,卻不會查那麼仔細,只盯住門診部門的員工多留心,因爲進進出出的病人很多,要是每個人的底細都摸個底朝天,工作量大的離譜,人手都用在這上面,那誰來保護柳絮?
“這兩天呢?”曲子晉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
“這兩天倒是少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爲柳絮沒來醫院的緣故?”安曉雲猜測着。
“但人肯定沒撤完,還留有一部分在醫院。”薛以白做着補充。
“哪些人比較可疑,你還有印象沒?”曲子晉又問,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薛以白是他的情敵這層關係了。
“我跟院長說了,院長怕出什麼意外,交代了所有的員工要他們多留意那些人,所以和普通患者分辨起來並不難。”
話落,看了眼所有的人,見個個都神色緊張,薛以白視線直接落在了柳絮身上,“你……”遲疑了下才看向曲子晉,“又遇到麻煩了?”
曲子晉朝着陸銘微微點頭,示意他將大致情況說給薛以白,這個時候,多一個人思考就多一份希望。
聽完,薛以白深深皺眉,安曉雲眼裡也有詫異,她和薛以白只是察覺到了異樣,只是沒想到,柳絮和曲子晉會處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見兩人從進來就一直站着,沙發已經沒了位置,柳絮於是給兩人各搬了張椅子。
夜色漸深,窗外一片靜謐,偶有被驚醒的鳥兒發出幾聲鳴叫,繼而又迴歸平靜,而屋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很壓抑。
已過了凌晨,在座的人卻沒有絲毫睡意,眼睛睜的很大,努力想着解決的辦法。
忽然,燈光暗了暗,衆人心中跟着一緊,薛以白卻嗖的一下站起來,眼裡光很亮,“我想到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