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妜曾經說過,她不會做任何事情來阻止皇帝給她和弈承茂賜婚,但是她自己卻沒有任何行動。這不免讓宿辰有些擔心,但是既然鍾妜自己都拍着胸口保證宜妃的奸計不會得逞了,宿辰也就決定靜靜等着消息。
就算最後鍾妜沒能阻止的了皇帝的賜婚,只要鍾妜自己不願意,宿辰肯定也是有辦法讓鍾妜不嫁給弈承茂的。索性現在就看看她有沒有進步,是否擔得起他這麼久以來的栽培。
對鍾妜的按兵不動,宿辰倒是沉得住氣,可是有個一向最沉得住氣的人這一次卻不能沉住氣了。
幾日後,鍾妜從玄星觀出來後,在馬車上她腦子中仍舊回憶着自己所學,,只覺得識海中一片的充盈,但隨後卻又變得一片空茫,大概這就是所謂懂的越多,不懂的也就越多吧。
她忍不住舒服地嘆了一口氣,撩開車窗簾子,想透透氣。就在此時,她的眼睛突然因爲吃驚就睜大了不少。
這條路根本就不是回太傅府的路,她急忙去打開車門,卻看見駕車的人就是呂安不是別人。怎麼回事?呂安不像是不跟她請示就自作主張的人。
她輕快地笑道:“呂安,你知道我不喜歡太傅府,所以你是要帶我去哪個地方嗎?不過你總該是要告訴我一聲你要帶我去哪裡吧。”
呂安認真地駕車,頭也不回地說道:“小姐,一會您就知道了。”
“可是你是知道的,現如今我還是寧家的小姐,其他地方我還真不能去的。”
呂安頓了頓,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小姐,您放心,屬下只帶你去一小會的時間,保證在天黑之前送你回府。”
既然如此,那就好。鍾妜知道要想還從呂安的嘴裡套出一點什麼話來不太可能,可是現在呂安既然已經保證了會在天黑之前送她回太傅府,那麼她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不用問,她也知道,如果排除呂安被人收買了的可能性,她要見的人應該及時呂安原先
的主子弈沉。這也正好合她的心意。
可是,如果是宜妃收買了呂安,那就要另作打算了。她在宿辰的指點以及自己刻苦的鑽研之下,已經會占卜算卦了,可是人心是算不了的,所以也就算不了呂安和宜妃心裡是如何想的。
“小姐,到了。”呂安跳下馬車,恭聲道。
鍾妜緩步從馬車裡面出來,發現她被呂安帶到了一處別院,院門口上寫着飄逸又不失大氣的四個字“蓬佪別院”。不必進去,單單是看着院子外的景色,以及院門刷的油漆,也知道這別院的主人是非富即貴的。
此時,好像裡面的人知道她已經到來了一般,古樸莊重的黑色大門已經慢慢打開,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垂首站立在門的兩側,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鍾妜可不想到了這個地方撒開腳丫子就跑,然後被這些侍衛抓住,白費力氣不說,還落得個狼狽的下場,平白讓那個請她來的人看了笑話,所以也沒有做遲疑,徑直地走向那座大門。
走到呂安身邊時,她有一個短暫的停頓。呂安此刻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有話想要對呂安說,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覺得等到她出來的時候說比較好。
她進了大門,卻沒有人帶領着,也沒有人過來說話。什麼都是要讓她自己想辦法,這種手法在第一次弈沉幫她回到太傅府的時候就已經用過了。明明是想要幫她,但偏偏要扭巴着讓她自力更生。現在也是這樣,明明是想要見她,但也偏偏要這麼扭巴地讓她自己去找他,好像這樣做就可以改變是他要見她的事實一樣。
想到這裡,鍾妜也不管呂安的背叛,忍不住掩嘴偷笑了起來,真是的,每次都做出一副深沉穩重的姿態,其實有時候還是幼稚得很哪。
他要她自己找過去,可她突然就跟他來勁了,偏偏就不讓他得逞,站在原地,就是往前走一步。
到底最後還是鍾妜拗贏了他。她曾經或許定力不夠,但
是在這一段時間中,宿辰對她的調教之後,她的定力定力已經漲了不知道幾十層,可以說現在的她長時間一動不動的本事,可能連寧孤抒也比不上了。
今日天氣好,太陽暖融融的,鍾妜愜意地眯了眯眼睛,乾脆盤膝而坐,閉上了眼睛打起坐來。
於是,沒有沉住氣的弈沉滿臉寒霜地出來時,瞧見的就是原地打坐,一臉愜意安適的鐘妜。不知是鍾妜並沒有聽到弈沉的腳步聲還是壓根就沒有打算理會她,弈沉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的眼睛也沒有睜開絲毫。
弈沉聽到下人過來稟報的時候,本來是想要跟她耗一耗時間,但是他喝完了兩盞茶之後,下人依舊說寧五小姐還在打坐。他一天也是很忙的好嗎,不可能等她那麼久,於是纔要主動過來找她——當然,這是他給自己的理由。
他原本的打算是一把將鍾妜從地上拽起來,斥責她是不是以爲自己將來會是下一個東彭侯夫人所以才這樣傲慢的。但是等到他過來看到鍾妜的時候,卻止住了腳步。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看着她雪白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着淡淡的光澤,看着她長長的羽睫微微的撲動。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尖和花瓣一般的菱脣。
前世她雖然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因爲他的心思在朝堂,卻也很少這樣看過她,而這一世,因爲他總是看她不順眼,最開始的時候甚至還帶着一絲厭惡,所以更不會仔細地打量她了。
而現在,他看着眼前的人,居然覺得有點陌生,好像前世的她不是這樣的模樣,而且莫名的,還生出一絲奇異的柔軟,像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努力想讓這種感覺從心裡消失,於是冷哼一聲,嘲諷道:“架子倒是越發地大了起來,難道是以爲自己鐵定會成爲東彭的女主人?”
在他原來的預想中,他說話的時候應該達到一種不屑一顧甚至是鄙夷的態度,可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連自己都覺得話中可是萬分的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