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 滄戈帝都之外(五)
芳引跌坐在地,“小姐,我,我不是·······”
竇如苑揮揮手,讓她起來,喃喃道:“那樣的他,有誰不會動心呢?”在生意場上殺伐決斷,意氣風發,平時卻是謙謙公子,猶如惠風。在俞瑾離開的那半年,每當白吟之對她講起自己與俞瑾的點點滴滴,芳引眼中的情愫白吟之是看在眼底。
“可是,當你知道他是那樣負心的人以後,你選擇的是去怨他、恨他,對不對?”
芳引赧然,一時無措地站立着。
“那你快樂嗎?”看着茫然的芳引,竇如苑淺淺一笑:“我知道若是換成別的女子,一定會在這樣的恨裡了此一生,可是到頭來不是也得不到快樂嗎?我不同,我只知道,我恨他、埋怨他不會比我原諒他,愛他更快樂。”
“芳引,失而復得是不是可以讓人高興得瘋掉?可之後的若是得而復失,那是會把他打入深淵的,我不忍心看到那樣的情況發生。所以,我要以她妻子的身份回到她身邊。”
竇如苑看着芳引一瘸一拐的背影,鼻頭忍不住一酸,大概,永遠爲她着想的人只有她了。她當初爲了救白吟之而不惜被血盟幫的禽獸凌辱,然後又忍着一身的傷痛爬到望歸崖底下,靠着衣服辨認出了被崖壁岩石劃得面目全非的白吟之,揹着她去求醫。
這半年來,竇如苑通過各種方式各種名頭給了她無數金銀財寶,可她總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起來了。
她看得出她眼裡的落寞悲傷,其實竇如苑又何嘗不知錢對於芳引早就是一無是處。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這半年來,當她從絕望之中擡起頭來,她將所有的經歷投放在銀莊的生意上。她擁有比白吟之漂亮許多的容貌,她擁有別人幾輩子都找不來的萬貫家財,她還撿來一個對她萬般疼愛的爹爹,她覺得她其實什麼也不缺了,她已經很幸福了。可是,午夜夢迴之際,這樣的幸福,還是缺了一大塊。
可是,明天就快要圓滿了。
芳引離開了竇如苑的房間,徑直去了縵回閣。
自從縵回閣恢復原狀以後,靳予兼就搬進去了。她決定,她要去告訴靳予兼竇如苑和邢淶的密謀,她不能讓
他帶走小姐。
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她這樣做的原因是爲小姐不值得,而不是自己對靳予兼的那種不能言說的心思。
不值得,因爲他不是一個用情專一的男子,否則,她也願意爲他癡狂。
閣中居然沒有一人把守,大門也是虛掩着的,她輕輕推開大門,一派寂靜,只有一間房中亮起了幽暗的燈火。
她輕輕走上那間屋子,耳朵貼在窗櫺上,聽到的是靳予兼說話的聲音,苦澀而又沙啞:“那時候,你說你喜歡這個地方,還開玩笑說喜歡到就算死了魂魄也要回到這個地方來。可是,我在這裡等了你這麼久,你爲什麼都躲起來不見我呢?”
看來,他是在對自己的死去的妻子說話了。
“不過,沒關係,我馬上就可以讓你回來了,慕衫,我一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
芳引想要推開門的手卻頓住了,整個人僵硬地立在原地,恍若木雞。
她的心中百味雜陳,慕衫,他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是慕衫,竟然是慕衫啊。慕衫根本就沒有死,你如何爲她還魂呢?
她的臉頰留下一行清淚,公子,到底是我錯怪了你。
她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那扇門,而是離開縵回閣,去了邢淶的方向·······
第二日清晨,竇如苑起牀時並沒見到芳引,可她仍然心情很好地起牀自己梳妝,她知道今天必定是個好日子。不管是她還是靳予兼,都將得償所願。
見到開門的是靳予兼,竇如苑還是有些吃驚,這麼大的閣樓,怎麼就不留個下人呢?畢竟她是見過在他府邸的排場的。
“你來做什麼?”
傻瓜啊,要不是我,你就被邢淶坑慘了,不過你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我即將坑的就是你。
竇如苑忍住心理面的得瑟,強裝病弱地咳了幾咳:“小女子本是路過此處,身子乏得很,想進來歇一歇,沒想到你是啊,真是緣分。我似乎是想起還有個責任沒有對你負呢。”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靳予兼臉色一沉,作勢關門,竇如苑卻靈活地從門縫裡擠了進去,然後繼續病弱。
“以前這地方還是屬於我義父的時候,我來過幾次,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陰
氣很重,你說是不是有什麼孤魂野鬼什麼的啊。”
說着她就暈倒了,順勢倒在靳予兼的懷裡。
只聽見靳予兼悶悶地說:“你真是······”然後抱起她到了屋內,剛剛放下竇如苑,就聽見響起了敲門聲。
竇如苑緊張得心快要跳出了胸口,應該是邢淶。昨天她同邢淶說好,邢淶先是來裝神弄鬼一番,然後說因緣巧合,竇如苑陽壽已盡,再加上天時地利,靳予兼前妻的魂魄就跑到竇如苑的身上了。
這樣一來,邢淶得到了兩方的金錢,靳予兼失而復得,竇如苑如願以償。她忍不住在心裡哼起了歌:今天真是好日子,理想的事兒都能成·······
可是,事情卻好像不對勁。
她聽見邢淶的聲音:“恭喜靳公子,尊夫人回來了。”
臺詞不大對,但劇情走向大致沒錯,竇如苑琢磨着是不是要準備起身了的時候,只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俞瑾,當初你說鳶花開了的時候,你就接我去帝都。現在這個時節,鳶花早就謝了,可是你送我的步搖上的鳶花一直盛開着,你不是可以娶我了?”
竇如苑愣了一會,然後顧不得什麼,直接衝出去,看見的是驚喜交加的靳予兼,以及戴上一隻赤金鳶花步搖的芳引!那步搖,是俞瑾送給白吟之的定情信物,芳引戴上做什麼呢?
她看向邢淶:“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位姑娘是?”
竇如苑看了看邢淶,又看了看芳引,似乎是明白什麼了,急忙拉住靳予兼說:“你別被騙了,邢淶就是一個神棍!”
“義妹,”說話的是芳引。
“芳引你沒發燒吧,誰是你義妹啊?”
芳引笑了笑,溫和地說:“父親在我死後,覺得你的眼睛和我有些相像,於是就收你爲義女,以免膝下空虛。所以,我叫你一聲義妹總沒有錯吧。”
正兒八經叫竇如苑義妹的人是白吟之,可她當初在望歸崖崖底爲白吟之立下衣冠冢的時候,白吟之就死了。芳引並非不知道,可她此時是在做什麼,裝神弄鬼?
靳予兼走上前來,欣喜若狂捏住芳引的肩膀,尤帶着幾分不可思議:“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嗎,慕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