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鍾妜生前是梵晏的皇太女,被這兩個趾高氣揚的當衆嘲諷是小門小戶並不覺得丟臉,只是在腦中幻想高氏被嘲笑的場景覺得好笑罷了。
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跟這倆人計較什麼,轉回身,繼續往上邁步子。
那個黃衣少女見自己的嘲諷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冷笑道:“怎麼走了?該不是要趕緊躲起來哭吧。”
哭你個頭啊哭,什麼滄戈第一書院,原來住着的都是一羣無聊的人,不過是宅院之外的另一個小宅院。可不可以退學啊?!
石階不算長,她走路的速度算快,不一會就走到了石階上的大門旁。門旁有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端端正正地候着,見到鍾妜上來了,立刻上前行禮道:“可是寧五小姐?小生是黎孟徉,專程候在此地迎接寧五小姐,然後帶您熟悉書院。”
鍾妜打量着這個黎孟徉,倒是一個長相平平的的人。頭晚聽寧元重說,來書院的時候,一般會有個掌事的人來迎接。這個掌事雖說是掌事的,但實際上是一個打雜的,即便是一個打雜的,也是一個有學識的打雜的。
方纔在階下被嘲諷,此時鐘妜只覺得這個人有禮得很,於是便點了點頭對黎孟徉微笑着道:“有勞先生。”
黎孟徉似乎沒有想到鍾妜會這樣客氣,愣了一愣就帶着鍾妜熟悉了一番桑陽書院。走了一圈才發現其實這個桑陽書院跟普通百姓家的書院沒有什麼不同,也就是修得華麗些,供這些學子們休息玩耍的地方多些。
“寧五小姐,時辰也差不多了,現在小生便帶您去學堂見一見夫子。”
鍾妜看着黎孟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淡淡道:“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此時她二人站在一處假山旁,此時大多數的學子已經到了學堂,周圍並無別人。黎孟徉想了想便小聲道:“寧五小姐,您是寧太傅的千金,有的話小生覺得有點多嘴,但還是忍不住對您說。在這個桑陽書院,身份最貴的是皇子公
主,有世襲爵位的小王爺小世子,或是他們宗室裡的郡主,稍微差些的也是家族勢力遍佈朝野的世家名門的子弟。而太傅大人,雖然官至一品,卻是寒門出身,沒有什麼根基,所以……所以自然那些人會有些看輕小姐。小姐您要學會不卑不亢,自個學出個真本事來,讓陛下看重,自然就有出頭的一日。”
鍾妜想到剛纔的事情,聽到黎孟徉這句話,突然明白了高氏爲何要說自己不配給他們提鞋了。她纔不想要得到皇帝的看重,只是笑看向黎孟徉:“我怎麼聽着,先生你的最後一句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呢?”
黎孟徉輕嘆一口氣,他是也出身寒門,前幾年還中了一個榜眼,本以爲可以施展一番拳腳,在朝堂有一番作爲,但自己卻沒有任何官家背景,只被安排到這桑陽書院來。他當時心中想的是,桑陽書院畢竟是滄戈第一書院,在這裡當教書先生想來也不差。但是卻沒有想到,多數時候都是在打雜。
“寧五小姐您說得沒錯,小生這也是在激勵自己。天底下的每一個寒門讀書人都以太傅大人爲榜樣,爭取早一日能在朝堂施展一番手腳。”
梵晏雖是以女爲尊的國家,但是男子做官也沒有滄戈寒門弟子這樣費周章,想來的確令人惋惜,而寧元重麼,也的確有點本事。
“先生有如此雄心,且學識深厚,想來早日實現自己的抱負也是指日可待的。”鍾妜認真道。
黎孟徉卻不再訴苦,便帶着鍾妜去了學堂。
據黎孟徉介紹說,辰時,學堂上的課皆是一些詩書禮義等基本的課程,所以不分男女都要在一塊學。而到了巳時,男女則分開,男子學治國輔佐之道加以御馬騎射,女子則學一些治家之道加以琴棋畫藝。到了午時,各個學子們才被接回各家府邸。
說着說着,鍾妜就跟着黎孟徉來到了學堂門口。偌大的學堂門中,統共只有二三十張檀木桌子。此時大多數的人已經落座,最前面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他此刻正端坐在檀木椅上,手中拿着一卷書在那專注地看着,趁着背後的古樸雅緻的屏風。鍾妜遠遠看過去,那就像是一副年代久遠的古畫。
鍾妜在梵晏就有些不學無術,自然是對學堂沒有什麼好感,但看到這樣一幅畫也覺得心神寧靜了不少。她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座中無一人投以打量的目光,只是聽到幾聲若有若無的哼氣聲。聯想到黎孟徉說的話,她覺得座中的人多半是不屑與她同窗了。
她覺得無奈又好笑,悶聲走到角落中的最後一排坐下。桌案上已經規規矩矩地擺好書籍紙硯等物,她看着這些她不喜歡的玩意正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愣,終於忍不住掃視周圍,發現空着的座位始終空着,而且堂內那些端正地坐在岸邊看書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譬如她左前方一位錦衣公子,正用一本正兒八經的書冊掩蓋他桌子下一本花花綠綠的小本子,而右邊的另一個綠裳千金,此時正單手撐着腦袋,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已經夢會周公了……而那位白髮夫子,除了偶爾翻動一下書頁以外,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還真是畫兒呢!
她的眸子轉了幾轉,然後貓着腰提着裙子往後悄悄退了幾步,最後一轉身,溜之大吉!她可不相信整個滄戈的皇親貴族,高門世家的後人們只有那麼幾個,別的她不認識,但弈沉弈瀚那兩個適齡入學少年也並未在其中。看來,這桑陽書院也不是什麼學院,也就是供那些紈絝子弟們混日子的地方罷了!自己來這個地方不是找晦氣麼!一不知道要在這個晦氣的地方呆多久。
鍾妜這樣忿忿地想着,也就沒有管住腳,讓那一雙腳憑着感覺走,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一處很平坦的地方。此地有樓臺水榭,假山草坪,各處三三兩兩地坐着一些衣着華貴的少女,大家可謂是交談甚歡。
嗬!原來都逃課出來玩耍了。鍾妜遠遠地還看見了方纔那三個少女,她可不是一個主動要找不爽快的人,剛轉身要走,卻聽到有人叫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