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韶淵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君兒也說,即便你不答應本宮,將軍夫人也會想方設法的邀你出現,怎的非要把罪名賴在本宮頭上。”
墨千君立刻噘嘴道:“若非是殿下誠心相邀,換了任何一人,哪怕是天皇老子用八擡大轎擡我都不去。”
感動吧,得意吧,知道她對他的用心了吧旎?
她都將他擺在這麼高的位置了,以後要是再沒人性的來欺負她,那就別怪她扎他的小人了!
“你是在同本宮秋後算賬?”姬韶淵擡起她的臉,直視着她傲嬌的神色眯起了眼睛。
“臣女不敢!”墨千君立刻嘿嘿一笑,“殿下,我方纔的話還沒有說完。”
恃寵而驕也要懂得適可而止,姬韶淵這貨心思太重,還是一點一點的順杆子往上爬比較保險。如今能看着他對自己的忍讓程度越來越高,就足夠她美得冒泡了。
輕咳了兩聲,墨千君正色道:“殿下,臣女起初也並未想明白,謝管家到底是如何中毒身亡的,只是綠瑤她發現了些意外的線索,屠老和小師妹也在謝管家的屍體上找到了突破,所以,臣女便大膽的推斷出了他中毒的經過。”
想及此,墨千君的臉色劃過了一絲不爽,“臣女與一衆妹妹的關係並不是很好,甚至是稱之爲仇人也不爲過。學士府是現任將軍夫人的孃家,那府上之人看我不順眼也是人之常情。墨千汐向來都巴不得我會出醜,所以從我出門開始便耍弄了各種小聰明想害我掉坑,結果卻都在陰錯陽差下被化解,她的心底便積攢了無數的不甘和憤怒。鞅”
“到了學士府以後,謝管家爲了給將軍夫人和墨千汐出氣,便刻意爲難臣女,墨千汐原本等着看臣女的笑話,卻沒想到殿下出來給臣女解了圍,於是這怒氣值就累積到了頂點。這個時候,墨千瑜便趁機煽風點火,說是要給她出氣,然後就將用曼陀羅凝練的香珠交給了墨千汐,說那裡面放的是催情香,只要用到臣女的身上,臣女就一定會當衆出醜,並且遭到殿下的嫌棄。”
“臣女問過小慕容,謝管家在學士府裡一直都頗受倚重,宴席上的吃食等物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只要墨千汐將曼陀羅交給謝管家,謝管家自然會答應她對臣女下手,可誰知那香珠竟然會被他自己吃到了肚子裡。他體內的阿芙蓉之毒積累已久,在食用了曼陀羅之後便立刻毒發,這便是學士府的那件血案的行兇過程。”
墨千君笑眯眯的看着姬韶淵,“墨千汐不知道自己交給謝管家的香珠兒竟然出了人命,驚嚇之餘便回來找將軍夫人商量,但將軍夫人礙於學士府與威遠侯府的關係,便安撫了墨千汐將事情壓下,又吩咐將她那日染上香珠兒味道的衣服給燒掉,而墨千瑜,除了提供給墨千汐那香珠兒之外,從始至終都在一旁圍觀,並沒有親自對謝管家下手,所以,暗衛纔會盯了她這麼久也沒發現任何異動。”
姬韶淵看着她要邀功似的表情,捏了捏她的下巴說:“君兒不覺得自己的推斷太麻煩,而且有很多地方說不通麼?那原本要用來害你的香珠兒,爲何會到了謝管家的肚子裡。學士府既然已經決定要犧牲謝管家,又何必繞這麼大的彎子來讓墨千汐和墨千瑜來下毒?”
“不知道。”墨千君乾脆利落的回答:“臣女說了,這些不過是臣女的猜測和臆斷,按照臣女現在掌握的線索給殿下勾畫出一個大概的案情輪廓,至於要如何查證裡面的細節,那就不是臣女的職責所在了。”
她只負責提供側寫剪影,蒐證這種工作那是龍一和龍二等龍騎衛的幹活。她知道這張畫上還缺失了好多細小的拼圖,但畫出她剛纔所說的那些經過,便已經是她能努力的極限了。
“殿下。”墨千君側頭拽住了姬韶淵的衣袖,“待龍一和龍二回來,便讓他們帶龍騎衛去根據臣女的猜測尋找證據吧,臣女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意外收穫的。”
墨千汐方纔便已經露出了太多的破綻,而墨千瑜也和她之前的心理畫像極度吻合,這兩人絕對是命案的直接參與者,盯着她們便不怕案情不能告破。
墨千君幽幽的嘆了口氣,突然無比懷念以前的審訊程序。若不是墨千汐和墨千瑜的身份特殊,便直接把她們壓入刑部大牢,她有的是方法讓她們乖乖招供。
果真是落後的死人骨頭老窩,給她斷案的難度增加了不是一點兩點。
“不用再派出龍一龍二。”姬韶淵看着墨千君那有些苦悶的表情,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你想不明白的地方,本宮可以告訴你。”
“啊?”墨千君驚訝的看着姬韶淵,“殿下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姬韶淵嘴角一勾,“那含有曼陀羅花之毒的香珠兒,是謝管家自己吃下去的。”
墨千君微微一怔,然後頓時張大了嘴巴,“我靠,以身殉主啊!”
姬韶淵因墨千君那莫名其妙的感嘆眉心一擰,墨千君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竟在他面前爆了他聽不懂的粗口,連忙乾笑道:“想不到謝管家還有這種高尚的情操!真是讓臣女深感佩服,他日若是殿下有難,臣女定然
也會爲殿下捨生忘死,捨生取義,舍……哎呦……”
姬韶淵一把捏住了她的小臉,修長的指尖微微使勁,立刻便阻止了墨千君的口無遮攔。墨千君淚眼汪汪的將自己的臉蛋救出,控訴的瞪着姬韶淵淡然的神情,姬韶淵立刻側頭避開了她可憐兮兮的視線,嘴角含笑繼續道:“謝管家從年輕時便跟在齊大學士的身邊,一直以來都對他忠心耿耿,可謂是齊大學士的左膀右臂。如今齊大學士立場動搖,他定然會第一個挺身而出。事實上,齊大學士也只放心將這重任交給謝管家去辦。可惜……”
姬韶淵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幽暗的光芒,“君兒可知道,曼陀羅之毒還有什麼其他的奇效?”
“假死。”墨千君想也不想的回答。
曼陀羅之毒會導致神經麻痹,嚴重者會在二十分鐘之內便令中毒者重度昏迷。在慶國這個醫學尚落後的時代,神經痙攣而後重度昏迷的症狀,看上去就跟瀕死的狀況差不多。但這種毒素來的可怕去的也迅速,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所有的症狀便會消失。
若不是謝管家的體內還有阿芙蓉之毒,他在引起了那場亂之後還能再度活過來。
“依殿下所言,學士府中的人並不知道謝管家體內還有阿芙蓉之毒,只是按照他們的計劃讓謝管家自行吃下了香珠。他們原是想做一場逼真的戲把我們都拉入渾水,卻不想假戲成真,真的賠上了謝管家的一條命。”墨千君一邊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臉一邊問:“可他們爲何要這般做。”
“那便要算上太后和威遠侯府的小心思了。”姬韶淵換了個姿勢單手支着下巴,凝視着窗外的夜色回答:“太后既然並非真心扶持太子,自然不想太子獲得太大的助力,謝管家的死,是太后對齊大學士的一個警告。”
“好複雜……”墨千君有些不耐煩的嘀咕道。
她喜歡的是解開案情時候那滿足的成就感,可牽扯到這種複雜的宮廷鬥陣,她便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頭大。
“說起來也不難理解。”姬韶淵有些無奈的看着墨千君百無聊賴的神情,暗道這小狐狸在斷案的天分上無人能及,可真的讓她動動腦子去理順其他的旁枝末節,她便開始大咧咧的偷懶走神。
輕輕搖了搖頭,姬韶淵簡潔的對墨千君解釋道:“第一:不管是阿芙蓉還是曼陀羅,都是西域王族特有的不傳之秘,學士府尋不來這種毒藥,只能通過墨千瑜從威遠侯府中取得,這是學士府向太子靠攏,並與威遠侯府互通往來的一個態度。”
墨千君點了點頭,姬韶淵繼續道:“第二,太后扶持太子之事一個假象,而學士府卻並未看穿這件事實,只當是背後有太子和太后這兩棵大樹,太后令威遠侯府在謝管家身上下毒,握住大學士身邊最得力的耳目,然後在三皇子要回京,以及妖星轉世的流言越演越烈之時殺了謝管家,便是要大學士明白,朝局要亂,太后要有所行動,讓他看清楚真正要效忠的主子是誰,以免跟錯了主子惹來殺身之禍,殃及學士府滿門落得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