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對手

“洞房禮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殿下哪還能繼續留在這裡。”綠瑤捧着頭飾和蓋頭過來,“小姐既然醒了,便起身讓奴婢們爲你重新梳妝,等會兒嬤嬤喜娘們就要進來了,讓她們看到小姐這樣不好。”

墨千君擡手揉了揉額角,只覺得這殿中的氣氛無比的沉悶,腦袋裡像是釘了根釘子一樣鑽心的疼。紫苑憂心的扶着她的手臂問:“小姐,是做噩夢了麼?蠹”

噩夢?

墨千君眉心微蹙。

方纔睡夢中好像的確夢到了什麼……怎麼一醒來就不記得了……

她擡頭看着紫苑嘆氣,“無事,大概是近來太過疲累,睡得久了就有些乏力。”

在大婚當日從中午悶頭睡到晚上,放眼慶國皇族,估計也只她一個了。

紫苑和綠瑤飛快的服侍墨千君起牀,還貼心的端了些點心來給她充飢。

原本繁瑣的禮節過場被姬韶淵以身體不適爲由給跳了過去,如今風雅閣內正在舉行晚宴,等晚宴結束姬韶淵回來,和墨千君行了正式的洞房禮,這大婚儀式便算是徹底的結束,而墨千君也就是正式的六皇妃了。

墨千君有些怔然的坐在銅鏡前,靜靜的看着紫苑和綠瑤在自己頭上擺弄髹。

心底的沉悶揮之不去,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姬韶淵此時不在,她突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惶恐,就好像下午看到姬韶淵突然離去之時,心底那突然涌起的慌亂一樣。

墨千君的臉色咻然沉下,揚聲喚道:“十二!”

她的預感從不會出錯,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小姐!”紫苑皺了皺眉頭,不贊同的道:“這個時候喚十二做什麼,嬤嬤和喜娘們……”

“皇妃。”正對着墨千君的窗戶外傳來一聲迴應,墨千君繞過梳妝檯來到窗戶前,對殿外的龍十二問道:“殿下在何處。”

“風雅閣。”龍十二像是知道墨千君要問什麼一般,立在陰影中對墨千君說:“殿下之前收到消息:皇后與太子到未央宮尋淮王殿下密談,意圖對殿下不利。淮王似乎打算出席今晚的晚宴,在宴會上對殿下做些什麼,聶神醫便備瞭解毒丹給殿下,提醒殿下提防淮王的暗算。”

果然……

她就知道太子和李玄機那些人不會輕易死心,看來,他們是鐵了心的想要那句預言實現不可。

墨千君看着已經沉下的夜幕,心卻是飛到了前方的風雅閣。

縱使知道姬韶淵已有了準備,卻還是免不了爲他憂心。

若是此時也能待在風雅閣裡,和他一起面對那些陰謀冷箭,她大概就不會這般焦慮。曾幾何時,總想躲在人後遠離危險的她竟然也會有不怕死的往陰謀圈子裡鑽的一天。

墨千君嘆了口氣,暗道姬韶淵這個腹黑禍水當真是害人不淺。

“小師妹可還好?”

穆婉凝那死丫頭一直都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問出那鐲子的來歷沒有。

龍十二隱在暗處的眼神微微一沉,在陰影中低頭回答道:“二統領此時正率領龍騎衛守在流軒閣。”

“是麼?”墨千君微微一笑,“傳信給龍二,讓他幫我給小師妹代個話吧。讓那個丫頭動作快點,等大婚過後我便到流軒閣去尋她。”

“是……”龍十二應了一聲後便隱去了身影,墨千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轉了回去。

姬韶淵倒是想的周到,還派了龍騎衛去守護流軒閣,這樣一來,她的確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只希望夜宴上的那些人鑽不到空子無計可趁,讓姬韶淵能早些回來讓她徹底的放心。

“小姐。”紫苑有些無奈的看着墨千君說:“洞房禮前你竟然還傳喚其他的男人,讓殿下知道了肯定會教訓你的。”

墨千君柳眉一揚,“他若是真的會同我計較,就不會允許十二現身了。”

再說,他不是待在外面沒進來麼。

兩人沒打照面就不算見面,所以她也算不上愉悅吧。

綠瑤小嘴一噘輕哼了一聲,“當真是殿下把小姐給寵壞了,奴婢們說不過你,還不快過來讓奴婢們給你上妝。”

墨千君使勁捏了捏綠瑤的小臉,“脾氣比小姐我還要大,明天就把你這壞丫頭給趕回去。”

話雖如此,但墨千君還是乖乖的坐下,配合的讓紫苑和綠瑤爲自己梳妝,紊亂的心思也逐漸平靜。

洞房禮啊……

摒除了雜念的墨千君這纔想起馬上要面對的一件事,那耳根子瞬間便開始發紅燙。

等姬韶淵擺平了前方的那些人回來,兩人再喝過了交杯酒,然後豈不是就要……

洞、房、了?!

風雅閣內,絲竹聲徐徐,舞影蹁躚。

宣德帝一臉愜意的望着下方的歌舞,時不時的還將目光落在身側不遠處的姬韶淵身上,眼底的神情既欣慰又志得意滿。

賢妃斟了一杯酒遞到宣德帝面前,微微一笑喚道:“皇上。”

宣德帝接過酒杯,順勢握住了賢妃的手,感慨道:“六兒終於有了正妃,朕的心底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日後愛妃也不用再爲他擔憂了。”

賢妃也轉頭看着姬韶淵,溫柔的回道:“君兒是素素的女兒,自然是性情溫和賢良淑德,她定會替臣妾好生的照顧六兒,與六兒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賢良淑德?

宣德帝的嘴角抽了抽,臉色瞬間黑了一大半。

姬韶淵此前一直都不願意娶妻,愁得他頭髮都幾乎白了一半。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個墨千君,他自然要費些心思去好好探查一翻。

京城裡對墨千君的傳言頗多,不外乎是刁蠻任性乖戾又兇殘,再加上她那張醜的人神共憤的臉蛋,若非她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六兒又咬死了非她不娶,宣德帝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讓姬韶淵冊立她爲正妃的。

可如今看來,上天倒還算眷顧六兒,墨千君臉上的胎記消失,搖身一變成了個難得的美人,但她那性格……

算了,賢妃同前任將軍夫人是閨中密友,自然的一心偏袒那個墨千君。怎麼說她現在也是自己的兒媳婦,他還是不要打擊賢妃戳穿她的幻想了。

只不過——

墨千君這十八年來都頂着那胎記在京中醜名遠揚,怎麼會在大婚的時候突然就變成了美人了?

宣德帝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暗光,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又對賢妃道:“自從西琳特使入京,西琳公主就一直住在愛妃的宮中,愛妃對她印象如何?”

賢妃心底微微一沉,不動聲色的回道:“西琳公主活潑可愛,六兒在西域醫治眼睛的時候又得她照拂,臣妾自然會好生的招待公主。”

“朕此前的提議愛妃認爲如何?”宣德帝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處,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姬韶淵對面不遠處,坐着的便是西琳公主。此刻,她正一臉幽怨和眷戀的望着姬韶淵,手執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灌。身旁的侍女似乎是勸慰了她兩句,將她手邊的酒壺拿走,卻被她黯然的推開,奪過酒壺繼續往嘴裡灌。

賢妃也往西琳的身上瞥了一眼,淡淡的說:“臣妾近來忙着六兒大婚一事,倒是將皇上當初的提議給忘了,還望皇上贖罪。”

宣德帝聽言也不生氣,拍了拍賢妃的手說:“朕原是怕委屈了六兒,所以打算等他娶了墨千君之後再給他立一房正妃。西琳公主雖來自異國,但她對六兒一往情深,朕便答應將她許給六兒做平妻。如今六兒剛剛大婚,談論此事的確不太適宜,等過段時間之後,愛妃便與六兒說道說道,選個日子將西琳也迎入長瀾宮吧。”

賢妃身子一僵,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抽回手坐正了身子問道:“皇上可是已決定下旨?六兒一定要娶那個西琳公主?”

宣德帝的臉上劃過一絲意外的神情,“怎麼?愛妃不是也說西琳活潑可愛,難道愛妃不同意這門親事?”

賢妃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弧度,“臣妾感激西琳公主,但臣妾也會尊重六兒的選擇。若是皇上已經決議下旨,那臣妾照辦便是。”

看着賢妃漠然又抗拒的神情,宣德帝的神色也冷了下來,他將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愛妃的意思是,朕不尊重六兒的選擇,罔顧他的意思執意要將西琳許給他了?”

賢妃立刻低頭,面無表情的回答:“臣妾不敢。”

宣德帝的心底頓時有一股無名怒火竄出,臉色一黑就要發作,卻聽一道優雅的聲音傳來,“母妃。”

宣德帝皺了皺頭,賢妃也應聲擡頭,就見姬韶淵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他們的面前,手執酒杯對宣德帝道:“父皇,不知這晚宴要進行到幾時?”

賢妃立刻露出了一絲笑容,又有些擔心的看着姬韶淵,“怎麼?六兒是不是累了,還是傷口又不舒服了?若是身子乏了就早些回去,這些歌舞不看也罷。”

宣德帝的臉色也緩和了少許,卻是不滿的瞪着姬韶淵說:“晚宴纔剛剛開始你便要走?皇后和太子去接你皇長兄過來,他帶病來慶祝你的大婚,你好歹也見過了他在走。”

說什麼舊傷未愈……

以爲他不知道這小兔崽子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他身上哪裡看得出半點舊傷未愈的模樣,這點伎倆也就能裝腔作勢騙騙他母妃。

姬韶淵將手中的酒杯往宣德帝面前一放,微微一笑道:“父皇勞心勞力爲兒臣操辦婚事,滿足了兒臣任性的要求,讓兒臣在七日內便能迎娶君兒,兒臣感激父皇的厚愛。禮部和內務府此番被折騰的不輕,幸而京城內近期不會再有什麼大事,否則兒臣便要心存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禮部尚書和內務總管了。萬一兩位大人操勞過度甚至是爲了兒臣勞民傷財,說不定會讓京中百姓以爲兒臣驕奢淫逸,因一己之私鬧得禮部和內務府人仰馬翻,若是讓父皇和兩位大人爲兒臣擔上了不堪的罵名,兒臣便萬死難辭其咎了。”

說罷,便勾了勾嘴角拱手行禮,“兒臣告退了。”

看着姬韶淵悠然的背影,賢妃頓時露出了一絲莞爾的笑容,而宣德帝則臉色一黑,眯着眼睛看着姬韶淵的翩然的背影,片刻後鬱悶的端起他留下的那杯酒,恨恨的一口喝了個乾淨。

這不孝子顯然是聽到了方纔他與賢妃的對話,然而跑來告訴他——

他和墨千君的大婚已經大肆操辦過一回,還強人所難的讓禮部和內務府在七日內準備完畢,若是短時間內再弄上第二回,他就是驕奢淫逸的皇子,而他就是助紂爲虐的昏君……

但西琳怎麼說也是西域的公主,又是西域王最疼愛的女兒,他也不可能讓西琳給六兒做側妃,一頂轎子擡進長瀾宮完事。

還有,六兒那話裡話外的意思,擺明了是不願意娶西琳公主。

宣德帝默默的看了賢妃一眼,見賢妃此時正看着姬韶淵,眼底流露着無限的縱容和寵愛,不由得又是一陣憋屈。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一時衝動答應了西琳的請求,允諾會將她嫁給六兒。

思緒間,大殿中的歌舞一停,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傳聲——

“太后駕到——”

“皇后駕到——”

“太子駕到——”

“淮王駕到——”

風雅閣中的所有人頓時起身,宣德帝和賢妃朝門口走去,迎住了踏入殿中的太后,宣德帝微笑道:“母后怎的還特意跑這一趟,該讓六兒明日去向母后請安纔對。”

太后一臉慈愛的望着宣德帝,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姬韶淵,“六兒大婚,哀家這個皇祖母怎能不來?哀家平日裡都待在榮華宮裡,好不容易能沾沾六兒的喜氣出來走動走動,皇兒怎能不讓哀家過來。”

“母后言重了。”宣德帝扶着太后朝前方走去,“朕只是擔心夜宴吵到母后靜養,對母后的身體有損。”

“不妨事。”太后坐定,看着跟在皇后身邊的姬韶祈說:“連祈兒都出了未央宮,你讓哀家怎麼能坐得住。”

“咳咳咳咳咳……”姬韶祈捂着胸口壓抑住一連串劇烈的咳嗽,有些勉強的對太后笑了笑,“皇祖母折煞孫兒了。六皇弟大婚,孫兒身爲皇長兄理當出席,若不是這副不爭氣的身子拖累,晨間迎親的時候孫兒也當陪着等候的。”

“皇兄,你先坐下再好好說話。”

宣德帝和皇后賢妃都已隨着太后入座,姬韶鴻連忙也扶着姬韶祈坐好,順便取出一個瓷瓶塞到了他的手裡,有些不滿的哼道:“太醫說你的身子經不起奔波,你倒好,不待在未央宮好好靜養,偏生要來這裡湊熱鬧,若是病情加重,又該惹父皇母后心疼了。”

姬韶祈看了姬韶鴻一眼,轉而對面前的姬韶淵笑道:“爲兄不請自來,皇弟可會見怪?”

姬韶淵勾了勾嘴角,“臣弟的榮幸。”

“來人!”看着臺上臺下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宣德帝心情頗好的吩咐,“繼續開宴。”

“殿下。”等姬韶淵同姬韶祈打過招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候在一旁的桂朝卿小聲的道:“淮王怎麼來了?”

看他那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說不上兩句話就得咳嗽半晌喘息個不停,桂朝卿真怕他會一口氣上不來在這風雅閣內直接抽過去。

原本喜氣洋洋的宮宴,如今多了一個病秧子淮王,衆人的視線便都被他病懨懨的模樣以及在他身邊忙忙碌碌的太監宮女給吸引了過去。

嘖,他是專門來給殿下添堵砸場子來了麼。

真是不吉利……他若是真在這裡犯病,殿下豈不是要倒黴三年?

“他既是想給本宮添堵,本宮難道就非要受着不成?”姬韶淵漫不經心的執着酒杯,卻並未飲上半滴,片刻後將酒杯一放,起身便朝宣德帝走去。

就在姬韶淵起身的瞬間,他原本悠然的俊臉剎那間就變得慘白一片,待走到宣德帝的面前時身子還晃了兩晃,啪的一歪險些栽倒,待扶住了桌沿後方才站穩。

“六兒!”賢妃一驚臉色一變,姬韶淵卻一把握住了賢妃的手輕笑道:“噓,母妃別怕,勿要掃了皇祖母的雅興。”

太后和皇后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姬韶淵側身立在了兩人的面前,對宣德帝道:“父皇,兒臣身體不適,怕是不能陪父皇和皇祖母撐到宮宴結束了。”

“宣——”

“不用宣太醫。”姬韶淵搖了搖頭阻止道:“宮中緊繃了數日,讓諸位大人藉此放鬆一下,好好的享受宮宴吧。兒臣已經差人去傳聶神醫在長瀾宮等候,兒臣休息片刻就好。請父皇和皇祖母贖罪,六兒先行告退了。”

“去吧。”不等太后答話,宣德帝便嘆了口氣道:“朕會傳旨給禮部尚書,待你休息片刻後直接舉行洞房禮,你便不用再回風雅閣了。”

“皇上……”賢妃輕咬着下脣,求助的看着宣德帝,宣德帝微微一怔,隨即點頭,“你也陪着六兒一起去吧。”

皇后的臉色瞬間便黑成了鍋底,原還想再張口說些什麼,但太后卻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朝姬韶祈的方向看了一眼。

姬韶祈微微一笑,將視線轉回了殿中的歌舞上,而姬韶淵在得了宣德帝的首肯之後,便和賢妃一起從內殿離開了風雅閣。

姬韶鴻看到姬韶淵的背影,黑着臉說道:“皇兄輕易不出未央宮,如今拖着病體來參加他的宮宴,他便一句話打發了皇兄,然後就甩手走人了?”

姬韶祈淡然的說道:“本王讓你帶着的解酒丹呢?”

姬韶鴻微微一怔,“在本宮身上,可皇兄要解酒丹何用?”

姬韶祈纏綿病榻多年,以他的身體是不能沾酒的,今日他特地叮囑自己帶了解酒丹過來……

姬韶鴻皺了皺眉頭,“皇兄該不是想喝酒吧?姬韶淵已經走了,皇兄也用不着同他擺什麼虛禮,你的身體不能沾酒。”

“本王的身體不能沾酒,六皇弟的身體就能沾酒?”姬韶祈瞥了姬韶鴻一眼搖了搖頭,“你同六皇弟鬥了這麼久,可曾發現他有喝酒的習慣?”

姬韶鴻又是一愣,思索了片刻道:“好像……本宮的確沒見過六皇弟喝酒。”

他眼睛一眯,陰慘慘的一笑問道:“皇兄是發現了什麼嗎。”

“本王見他的次數不多,以往也沒機會注意。”姬韶祈不緊不慢的回答:“今日備瞭解酒丹前來,本是打算同六皇弟聊上兩句,同他敘一敘兄弟之誼。不過方纔看到他手執酒杯卻未飲半分,臨行前還刻意將杯中的美酒倒了出去,所以便猜想,他是不是同本王一樣不能飲酒。”

“只不過是倒了一杯酒……”

姬韶鴻皺眉。

皇兄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今日是他的大婚。”姬韶祈望着姬韶淵原本坐過的地方,“藉機向六殿下賀喜敬酒的大臣想來不會少,你看地上。”

姬韶鴻順着姬韶祈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姬韶淵那桌子的下方泛着一層瑩瑩的水光,顯然是他將杯子裡的酒全都給倒了出去。

今日是他的大婚,滿朝文武都來喝他的喜酒,以他對墨千君的在意和寵愛程度,沒道理將喜酒全都往外倒,他果然同皇長兄一樣不能沾酒麼!

姬韶鴻一陣汗顏,萬沒有想到姬韶祈不過是同姬韶淵打了一個照面就看出了這麼多東西,於是連忙將帶好的解酒丹交給了姬韶祈。

“可現在姬韶淵已經跑了,我們也沒法試探他到底能不能沾酒。”姬韶鴻咬牙道:“真是卑鄙,他擺明了是在躲着皇兄,所以才謊稱身體不適離開的。可是……即便是他不能沾酒又如何?皇兄是想利用這點做些什麼嗎。”

姬韶祈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還夾雜了一絲不耐煩的厭倦。

他輕晃着手中的瓷瓶,“你知道六皇弟的眼睛爲什麼會瞎麼。”

“中毒。”姬韶鴻冷冷一笑,“雖然外界都當他是生了什麼怪病,但本宮卻知他是因爲中毒才瞎了眼。而那下毒之人就是……”

目光朝前方的太后瞥了一眼,姬韶鴻欲言又止,輕哼了一聲繼續說:“前些日子他被濟王算計,聽說被濟王在眼睛上砍了一刀。父皇原還抱着一分希望想將他的眼睛治好,如今他的眼睛徹底被毀,倒是要永遠做一個瞎子了。”

“你可有見過六皇弟睜開眼睛,或者是那錦帶下的眼睛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姬韶祈搖了搖頭,“難怪你會被他們耍的團團轉。本王原以爲現在的你足以應付宮中所有的局面,如今看來,單只是一個六皇弟就讓你自顧不暇,你還拿什麼餘力去和別人相爭。”

“皇兄……”姬韶鴻被姬韶祈說的面紅耳赤,眼底也多了一絲陰霾。姬韶祈臉色一沉,冷然的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既然顧慮六皇弟,就該早早想辦法將他除去,而不是一邊試探他一邊敵視他,還畏手畏腳的讓他活了這麼多年。本王問你:你既然如此的痛恨他,可知道他身中何毒,吃穿用度的習慣是什麼,膳食上有沒有什麼忌諱。也爲何不能沾酒,若是沾了酒之後有什麼後果。還有,他執掌刑部多年,又處置了哪些大臣接管了哪些案子,可有給誰行過方便與哪些大臣關係親近。這些東西你全都派人去查過麼!”

“本宮……”姬韶鴻想要辯駁,卻話音一窒無法言語,半晌後咬牙切齒的說:“臣弟派人查過,但一無所獲。”

“那就證明他手中除了龍騎衛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強過你太多的助力。否則,單憑龍騎衛,不可能防得住整個錦衣衛!”

“咳咳咳咳咳咳……”姬韶祈又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待喘息稍稍停止後說道:“本王以前並未對六皇子太過關注,只當你對他的敵視是小孩子一般的爭風吃醋,看不慣他太受父皇的寵愛,所以才事事針對於他。以本王所見,六皇弟並無奪嫡之心,應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威脅。如今看來,倒是本王看走眼了。”

姬韶祈將手中的解酒丹收好:“你倒是該謝謝三皇弟。若非他對六皇弟的執念比你還要深,不惜勾結外邦來對付六皇弟,只怕他也不會露出狐狸尾巴讓本王發現。”

姬韶祈拍了拍姬韶鴻的肩膀,“鴻兒,有本王在,誰都別想動搖你的東宮之位。”

說罷,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胸口的悶痛,壓抑住即將出口的咳嗽聲笑道:“既然六皇弟身體不適,那我們便到長瀾宮去探望一番。聽說六皇子妃原是個奇醜無比的夜叉,卻在今日搖身一變成了個舉世罕見的美人兒。民間尚有鬧洞房的習俗,本王和你身爲他的皇兄,倒長瀾宮去討杯酒水不爲過吧。”

姬韶鴻怔然的看着姬韶祈,“皇兄是想……”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姬韶祈已經緩緩的走到了宣德帝和太后的面前,拱手喚道:“父皇,皇祖母——”

離開了風雅閣,姬韶淵那慘白的臉色立刻恢復了正常,就連躬起的腰板都恢復了筆直。

賢妃原還一臉的擔憂,此時看到他的變化,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後臉色一沉道:“六兒你……”

“母妃,兒臣無礙。”姬韶淵微微一笑,扶着賢妃的手臂邊走邊道:“風雅閣中的氣氛太過沉悶,母妃待在那裡也並不開心,不如隨兒臣一道離去,也好過陪太后和皇后強顏歡笑。”

賢妃狠狠的瞪了姬韶淵一眼,“你方纔的樣子全是裝出來的?”

“有聶神醫在,兒臣的舊傷早已好了七八分,又哪會輕易的發作。”

“你……荒唐!”賢妃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你藉口身體不適跳過了那麼多大禮,若是讓君兒知道,還當你是不願與她成親,刻意落她的面子才這般做的。若是讓君兒傷心,母妃可不饒你。”

姬韶淵嘴角一勾,側頭輕咳了兩聲掩去了險些脫口而出的笑聲。

那個不守禮教的小狐狸會因此傷心?

能跳過那些累人的俗禮,小狐狸可是第一個拍手叫好的。

若是讓母妃知道,那沒心沒肺的丫頭一下午都待在長瀾宮裡抱着他的枕頭睡得口水橫流,還會不會如此篤定她的‘性情溫和’‘賢良淑德’。

大概是因爲多年前的岳母是京中第一美人,又的確是溫柔嫺雅待人寬厚,給母妃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母妃便自覺地將鬼丫頭的性子朝岳母靠攏,哪怕是也聽到不少京中對那丫頭不利的傳言,說她刁蠻任性潑辣無賴,也一口咬定那些都是謠傳。

而且,那丫頭雖然在他的面前張牙舞爪,時不時的亮出爪子咬他幾口,但她在母妃面前卻十分的乖巧,對母妃也一直都恭敬禮貌溫柔得體,給他母妃留下了錯誤的印象,於是母妃就越發的認定她善良柔弱,生怕自己會欺負她對她不好。

一想到墨千君那奸詐狡猾的神情,姬韶淵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的柔和。

感覺到他周身氣質的變化,賢妃也心情頗好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說:“君兒是個好姑娘,你能將她娶回來,母妃很開心。她如今離開了將軍府進了長瀾宮,你可要替母妃好好的護着她,決不能讓她像在將軍府一樣受委屈。”

想到上午在風雅閣意外看見的墨千君去掉胎記後的模樣,賢妃的神情就變得又是懷念又是詫異,“君兒臉上的胎記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就不見了?”

但賢妃很快就欣慰的笑道:“君兒跟素素長的真像……母妃有一瞬間幾乎以爲是素素又站到了母妃的面前。上天垂簾,沒有了那惱人的胎記,君兒以後便會不被人恥笑了。”

“聶神醫醫術過人,小小的胎記怎能難得到她。”姬韶淵淡然的回答:“母妃放心,兒臣日後定會代岳母好好地照顧君兒。”

賢妃點了點頭,眼底隨即又升起了黯然,“若是聶神醫能將你的眼睛也治好……”

“母妃。”姬韶淵有些無奈的喚了一句,賢妃腳步一頓輕咳了兩聲說:“是母妃不好。今日是你的大喜的日子,母妃不該說這些的。既然你身體無礙,母妃便不陪你去長瀾宮了,你好生回去同君兒行洞房禮,早日讓母妃抱上孫兒便好。”

說罷,她乾脆利落的轉身,對跟在後方不遠處的太監宮女交代:“回幽蘭宮。”

看着賢妃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姬韶淵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母妃雖然外表清冷淡漠,面對外人時優雅端莊,但骨子裡其實溫婉又多愁善感,一點小事都能惹得她傷心半天。

他的眼睛始終是母妃的一塊心病,但內裡牽扯的真相卻無法告知於她。

如今,也只能讓她委屈一陣時日,等他處理好一切後再向她解釋讓她寬心了。

“殿下。”桂朝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姬韶淵回頭道:“皇長兄現在何處?”

桂朝卿臉色有些難看的回答:“果真如殿下所料,他和太子一起追着殿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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