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元宵晚宴
樑菊走後,麗麗一直意志消沉。
這個年僅24/5歲的女人,流了太多的眼淚。
這不是好事情。林黛玉就是動不動的流眼淚,所以落下了一生的病根。我怎麼捨得讓我的麗麗再流眼淚?我要讓她開心。
我每天變着各種戲法想要逗她開心,但是我的演技實在是低劣。我看到的是麗麗不想辜負我的好意,勉強擠出的絲絲笑意。我心裡說不出的遺憾和愧疚。我應該去學學表演的技能的。
其實,在我跟麗麗的心裡,還擔心着一出可能將要上演的悲劇。那就是阿賽會不會也跟樑菊一樣,某天突然的一不小心,也吃藥死去。
我是決計不會讓這出悲劇發生的!
元宵節到了。
阿賽、阿香、安安都回到了昆明。
原來,阿香把阿賽帶回思茅老家過年去了。
我很後悔,爲什麼當初沒把樑菊也帶回我的老家過年去?算了,過去的事情,不別再提。
那天,我跟陳哥要了一天的假,我要跟麗麗一起過元宵節。
麗麗的姐妹們都回來了,雖然,對那件事情很是難過,但過節畢竟是要開心的。所以,她們決定湊在一起過一個快快樂樂的節日。
地點是阿香的住處。
新草房村被一條菜街攔腰斬斷,麗麗住的是東邊,阿香跟阿賽住的是西邊。
那天一大早的,幾個女人就約伴買了幾大堆菜,雞鴨魚、豬牛羊兔樣樣俱全。中午飯只是隨便的幾個小菜。中飯過後,全體人員七手八腳,弄了一頓豐盛無比的元宵節晚餐。
酒足飯飽之後,都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着該到哪裡嗨皮去。
阿賽的男朋友提議:“大過節的,卡拉OK廳人多,煩得很!不如打點小麻將算了。”
我這時才騰出時間來打量這個所謂的“張鴻俊”:個子不高,一米六五的身高,尖嘴猴腮,臉皮白淨,兩眼老鼠一樣賊溜溜轉悠。右手袖子高高捋起,露出用藍墨水刺染過的紋身——一把怪裡古董的寶劍,手腕處刺着一個歪歪斜斜的“忍”字。去你媽的!什麼狗東西!
最先響應的是阿香的男朋友,接着安安的男朋友也跟着響應。
我是不善打麻將的。
我們辦事處幾乎每隔幾晚上都要聚齊一桌,當然不是我參與的。是陳哥的朋友們來邀約陳哥玩麻將的。那些晚上,陳哥幾乎都要在麻將桌上“輸”掉一些。陳哥是不能贏錢的。用陳哥的話說,那叫陪/嫖/看/賭,送分子的。有些時候,陳哥實在厭煩了,就提議請這些爺們到酒店歌舞廳嗨皮去。每次陳哥應酬回來,一臉的倦容,總疲憊着說:“兄弟們,同情同情你們的陳哥哥吧,我是又送銀子又送健康的,陪/嫖/看/賭不夠,還得陪吃陪喝,喝得腦滿腸肥,喝斷了腸子喝壞了胃,還得硬挺着……這些爺們不好應付呀!你們都給我挺住!總有一天,陳哥一定會帶你們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
有時等到陳哥他們一檔出去了,我們幾兄弟就會湊在一起,碼起那一段段罪惡的長城。我是專管送菜菜的……
我拿眼睛斜睨着麗麗。
麗麗說:“老公,難得大家開心,就賠了你的小命玩玩唄。”
於是,一場稀裡糊塗的麻將遊戲開演了。
女人們圍着自己的男朋友,拉條凳子坐男友的身邊,爲自己的男人加油打氣。
阿賽手裡編織着一件尚未完成的雞心領毛衣,一個人冷冷的坐在姓張的背後,在那個很遠、陰冷的角落裡。
還好,說的是玩點小麻將,還真的不大,一局下來,也就是小5到10塊的輸贏而已。
不過,姓張的小子確實真他媽的水平臭,跟我一個屌樣。幾圈下來,我跟姓張的一百塊就被收羅到了另兩個小子的面前了。
姓張的脾氣暴躁起來了。香菸一支接一支的抽,滿房間的煙霧裊繞,盡是這小子吞吐出來的。
幾圈下來,一包“紅塔山”香菸早被他抽了個精光。這小子抽空扭頭衝身後的阿賽大吼:“給我買包煙去!”
阿賽沒好氣的迴應了一句:“自己買去!”
姓張的從桌子上抓起一顆麻將,朝阿賽的臉上飛去。阿賽倉促着低頭躲閃,沒打中。姓張的“霍”的站起來,就要去揍阿賽。
那一秒鐘,我有一種衝動:我想掀翻桌子,一步跨過去將這小子的那顆賊眉鼠眼的腦袋瓜子給擰下來。但咱哥們是有點素養的,不做這種事情。
旁邊的阿香、安安趕忙把姓張的按了下來,撿回被他扔出去的麻將。阿賽趕緊擺下毛衣,一臉的恐懼、張惶,出門買菸去了。
我儘量把持住自己氣得發抖的雙手,勁量平衡着自己鄙視的眼神,拿起我面前的半包“萬寶路”,扔給姓張的:“張兄,大過節的,別掃興。先抽我的。”
這小子從我的煙盒裡取出一支叼在嘴上,瞅着出門的阿賽的背影,恨恨的說:“他媽的,這雞/巴女人,就是賤!”
我儘量控制我的獸性。
小子,你哪根蔥呀!我八兄弟縱橫各大娛樂場所的時候,你在哪裡貓着,就沒見到你?我瞅着那隻刺着紋身的狗爪,看着那狗爪上黑不黑藍不藍的怪裡古董的垃圾,真想站起身來從身後的砧板上提了菜刀,把那隻噁心的狗爪給剁下來,扔到外太空去。
但咱們不能那樣做,那會嚇壞我的麗麗的。咱們得堅持自己那點有限的素養。
我心裡邪惡着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冷冷的笑着:“嘿嘿!小子,你才賤!你惹着我了,你死定了!”
……
第二天晚上,麗麗跟我說:“張鴻俊這小子,真不是男人。自己沒那個能力,還死賴着玩啊玩啊,輸了錢,最後拿阿賽出氣。昨天晚上,阿賽又捱了一頓打。唉!阿賽啊,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我擁着麗麗,說:“沒事的。阿賽快熬出頭了。”
麗麗奇怪的看着我,不能理解。
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該這樣說的。
是呀,我怎麼能把自己的計劃給說漏了嘴呢?
我在心裡從頭到尾的回顧我白天施行的救阿賽脫離虎口、脫離災難的計劃,我在想:會不會哪裡沒考慮周全,沒有安排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