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琬瀅從街上逛累了回來,一進院子,就聞到清晰的紅燒肉的香氣。
她回頭看向如燕:“去看看,老韓太太一分錢恨不得分八瓣花的人,怎麼突然間想吃肉了,她又有什麼好事?”
如燕去了不一會的功夫就回來了,這時候楊琬瀅也已經進屋了,她站到榻前道:“金花說是因爲趙瑾死了,街上都在慶祝,太太就去市場割了肉,說是鬥倒了大太監,姑爺肯定出了很大力,是功臣,要給姑爺補補,不光有肉,還有魚蝦雞鴨,過年都沒這頓豐盛。”
楊琬瀅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道:“無知婦人,趙瑾倒了因爲什麼?她不知道別當我也不知道,還不是因爲李……皇后。
她有什麼好高興的,她當年可沒少得罪這個外甥女,如今人家連大太監都說殺就殺,地位越來越高,她以後能得好啊?人家不找她報仇。”
涉及皇后,婢女們都沒出聲。
如歌給楊琬瀅倒了茶水來。
楊琬瀅沒意識的接到手裡,腦子裡想到的都是李昭如今地位的可怕,那是皇帝的枕邊人啊,枕頭風一吹還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
那會不會來報復自己?她好像得罪過她。
其實得罪她也不怕,她雖然不是什麼誥命夫人,可是皇后再厲害,頂多申飭她幾句,怎樣?太后已經申飭完了,她也沒損失什麼。
可氣的是韓澈,就是不跟她同房,看見她像看空氣,那李昭的枕邊風無比厲害,她的根本就不行。
所以李昭就是狐狸精,狐狸精才靠男人,她是首輔之女,書香門第的小姐,怎麼也不會羨慕狐狸精的牀上功夫,她哪裡都比狐狸精強。
楊琬瀅將茶碗重重放在身邊的小几上,然後站起。
婢女們全都打起精神,如燕問道:“小姐,這已經晚了,您要出門嗎?”
楊琬瀅道:“回去找爹,看他對趙瑾的死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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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裡,王太后斜靠在羅漢榻上,小宮女給捶着腿,這不下雨,風溼病又犯了。
犯病還不要緊,不過是肉體疼,心靈上受到的打擊受不了,太讓人難受了。
她跟伺候慣的嬤嬤道:“哀家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還要受這樣的閒氣,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娘娘已經感慨一天了,就因爲趙瑾的死。
旁人或許以爲趙瑾是犯了人神共憤的錯誤,所以被皇上制裁,可是有本事的人都知道,就是因爲趙瑾幫皇上找女人,觸碰了皇后的底線。
然後趙瑾猝。
皇后一直沒有身孕,皇上又不寵幸別的女人,身爲母親的人能不着急嗎?
太后是盼着趙瑾能勝的,被一個“千刀萬剮”打擊的心灰意冷。
嬤嬤勸道:“娘娘,慢慢來,奴婢雖然沒成過親,但聽說旁人給的壓力越大,越能促成兩個人在一起的決心,尤其是年輕人,您就晾曬他們一段時日,自己就涼了。
以色侍人,能侍多久呢?”
一般不會超過兩年,所以她還得等一年?那太不甘心了。
王太后不愛聽自己鬥不過皇后的話,沒有搭腔,眼皮垂了垂,低下頭去思考。
這就是生氣了,那嬤嬤再不敢出聲。
正在這時,王雲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娘娘,娘娘,看奴婢給您帶什麼回來了。”
他聲音討好中帶着難以言狀的喜悅。
王太后眼睛睜開,身子坐直了看向門口。
嬤嬤的目光也跟着看過去。
嘩啦一聲簾子響,王雲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他頭一低,接着就進來了。
王太后定睛一看,他懷裡抱着一個身上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白貓,這貓長得太漂亮了,半臂長短,肥瘦適中,最主要是臉長得好。
白毛裡藏着的小耳朵粉嫩粉嫩的,一邊眼睛周圍長了一塊黑毛,不多,像是胎記,如果這長在人臉上當然醜陋,可是是小貓臉上,讓貓兒茶色的眼睛顯得格外精神。
它此時正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四周。
王太后看得心都要融化了,柔聲道:“哪裡找來這麼好看的貓兒。”
王雲道:“是奴婢讓御用監的奴婢去找的玩意兒,給娘娘解解悶,小崽子們還真當回事了,特別漂亮,據說還有波斯血統呢。”
“是漂亮,拿過來給哀家看看。”王太后很高興的伸出兩隻手。
王雲把貓送過去,同時叮嚀道:“啞巴畜生,別讓它傷了娘娘的玉體。”
王太后笑道:“無妨,哀家不逗它。”
說着把貓抱在懷裡,那貓果真一動也不動,見到生人也不傷人。
王太后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貓看着前方,眸子天真懵懂的樣子,但是不理她。
王太后道:“還認生呢吧?”
說完看向王雲:“這貓雪白雪白的,就叫白雪吧。”
王雲道:“娘娘取得名字自然好,就是這貓怎麼不知道謝禮呢?”
說完看向白貓:“給娘娘喵一聲啊,快謝謝娘娘給你賜名。”
屋裡衆人都等着貓叫,可是貓就看着四周,當人是空氣一般……
王雲:“……”
不跟太后互動的貓,這就尷尬了。
之後王雲又想了很多點子,可是貓就傲然的站在太后的小几上,眼皮耷拉着都不看人了,它又生的雪白好看,真跟一位美麗的公主一樣,高貴不可攀附。
王太后逗弄了半天人家都不理她,也有點泄氣了,對衆人道:“哀家一個太后,還得求這它?這哪裡是貓,分明是個祖宗。”
可不是,不過太后說的時候語氣還是挺高興的,於是衆人都附和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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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下雨,晚間天氣涼爽宜人,李昭和楊厚照又一翻清洗後就要相擁而眠,錢寧在殿外猶豫了好久,最後站到寢殿門口道:“萬歲爺,娘娘,太后娘娘突然起了滿身的疹子,太醫正往慈寧宮那邊趕呢。”
楊厚照和李昭同時坐起。
後楊厚照攏着李昭的肩膀道:“你先睡,朕去看一看,如果不是很嚴重慈寧宮那邊不會遞消息過來,朕得去坐鎮。”
李昭道:“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還不知道多嚴重呢,我是兒媳,當然也得去。”
有李昭的時候楊厚照總覺得能找到主心骨,聽她這樣一說,心中鬆了口氣,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