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一聲不吭地跟着彩輝進了46樓的辦公室。
“把葉瀾和宋江叫過來。”彩輝把密封袋放在辦公桌上後對云溪說道。
“是。”云溪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宋江的分機號碼:“叫上葉瀾,你們一起來46樓彩輝小姐的辦公室。”
沒有等宋江接下來將要詢問些什麼,云溪迅速放下了話筒。
彩輝看着云溪手上的動作,還有她的目光。似乎不怎麼想與她對視一樣,云溪的目光總停落在桌面的文件上或者窗外的某棵樹某棟大樓上。
云溪最近是怎麼了,感覺她有什麼事藏着掖着一樣。
“進來吧。”云溪對着在門外敲門的人說道。
宋江有些忐忑地走了進來,他的後面跟着葉瀾。
“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們的稿子完全一樣?”云溪問道。
這句話她問得很輕,根本不像是質問的語氣,但宋江聽了後卻好像犯了錯一樣地低下了頭,只有葉瀾仍然擡頭望着她。
彩輝的目光從宋江身上轉移到葉瀾身上,又從葉瀾身上轉移到云溪身上。就這樣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後,最後又停落在葉瀾面前。
她和他之間好像一直保持着這樣的視線距離。
“是你抄襲的嗎?”
面對彩輝的提問,葉瀾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看云溪和宋江,宋江的臉有點紅,一副不願解釋的樣子。云溪緊緊地抿着嘴。看樣子,又是這個女人在找麻煩了,只不過這一次她又拉上了一個幫手,換了種方式。
葉瀾頓了頓,剛想開口,云溪在旁邊搶着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向董事會……”
“我是在等葉瀾的回答。”
彩輝打斷了云溪的話,又重複地問了葉瀾一遍。
“是你抄襲的嗎?”
這一次,彩輝的語氣和上一次有些不同,她的眼對視着他的眼,有點像明知道實情卻偏偏就等着他自己說出來一樣。
“是的。”葉瀾像經過深思熟慮般的答道。
這麼一來,不僅僅是云溪,就連宋江也一起心中暗暗驚訝不已。
宋江當然知道葉瀾沒
有抄襲他人的稿子,云溪更深知這不過是自己找他麻煩玩弄的小把戲而已。那麼他理所應當地要氣憤,要爲自己竭力地辯白。宋江和云溪兩個人誰都沒有料到面前這個男人會如此輕易地擔當起這個抄襲的罪名,一句也不做辯解。
“是我抄襲的。”
“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樣做需要理由嗎?”
仍舊是那副死不悔改的姿態,云溪一見他這樣的神情就怒火從胸中燒起來。她一下子就把手揮了過去。但就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間,被人緊緊地掐住了手腕。
“以前的事就算了,即使我的臉曾經被你打過,也不意味着你想打就能打。”葉瀾說話的語氣很冷,看着云溪的目光中滿是嘲諷,然後十指漸漸用力將云溪的手拉開。
彩輝看見云溪的手腕瞬間紅了。
這個樣子的手腕,她記得曾經看見過。仔細想時,忽然憶起這之前云溪說她的手出現了“鼠標手”的症狀,可能是那段時間忙的緣故……
那個時候,這兩個人就發生了這樣的衝突嗎?還是說,他們兩個人就一直這樣衝突着,從來沒有停歇。
云溪憤然地鬆開了手,狠狠地說道:“葉瀾,我承認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我承認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那麼,有一天如果你栽在我手裡了,請不要埋怨我。”
葉瀾聽着云溪的話,他的目光低垂,甚至都沒有擡起頭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葉瀾的這種做法是在變本加厲地刺激云溪。
最好的對抗方式未必是憤怒與仇視,而是打心底發出的冷淡。
對他而言,云溪現在就是辦公室裡的一件擺設或者透明如空氣。那麼,幹嘛要花力氣去仇視一個根本不相干的事物或者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呢。
宋江現在也對這個叫葉瀾的同事刮目相看了。他不清楚葉瀾爲什麼會這麼執着這麼大膽,如果換成自己,面對這樣的云溪肯定會惶恐得不知所措。現在看到葉瀾這樣的態度,想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心裡面很不是滋味。不說提案稿真要比起來,誰比誰更好,至少這個時候的自己已經羞慚,是真的輸了。
宋江緩緩地把目光投向彩輝,他仍在察言觀色。他想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彩輝小姐會不會勃然大怒,如果惹怒了彩輝小姐,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難辭其咎吧。
不過彩輝小姐並不像生氣了的樣子。
她把目光轉向宋江和云溪說:“你們都出去。”
這其中的“你們”自然是指宋江和云溪,然後彩輝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把稿子帶走。接下來美琪的進展就按照這上面的方案做。”
一言不發地拿起辦公桌上的密封袋,云溪有些訕訕地走出辦公室,宋江跟在云溪的後面輕輕地帶上了那扇門。
於是辦公室裡只剩下葉瀾和彩輝兩個人。
誰也沒有說話,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着。
在葉瀾的感覺中彷彿經過了很久的時間,彩輝開口問道:“你原來是學管理的麼?”
一點也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葉瀾十分意外地愣了一下,他對自己曾經的學業已經感到有些陌生了,那彷彿是非常遙遠而虛幻的事,飄渺得就像根本沒有必要再記得有這樣的事情。
“沒想到你竟然拿到了那麼有名的學校的MBA學位證書。”
彩輝的語氣並不是在詢問着什麼,倒彷彿是在與他一邊閒聊一邊陳述這樣的事實。
“見笑了。”葉瀾的嘴角露出了揶揄的笑意:“只不過是曾經想學點東西,然後帶回家好好賣弄一番罷了。”
“帶回家賣弄嗎?”
“是的。以前我父母也算是生意人吧。那個時候覺得學管理可能以後會幫得上忙。”
“後來怎麼樣了呢,你父母現在在哪裡?”
葉瀾看着彩輝,他的眼睛裡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隨口回答道:“死了,他們都死了。”
“對不起,原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彩輝忽然又問道:“那麼,你現在還恨蕭家嗎?”
葉瀾心底這次又是一陣驚訝。他原本以爲彩輝是把他留下來追究抄襲稿子的事情的,但她現在壓根不提稿件的事情,卻和他攀談起這些往事來。而且令人更加驚訝地是,她彷彿什麼都知道一樣。她是什麼時候調查清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