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自發性
相同的時間段，福建沿海多個港口不斷有船駛向海峽對面，船上除了少量糧食裝的全是人。而且是以村爲單位，多一半頂盔摜甲，剩下的最次也舉着弓弩，搶奪土地的民間械鬥大規模開始了。
現在市面上最賺錢的商品叫做橡膠，是從橡膠樹幹上流出來的汁液。海軍在峴港、馬尼拉港設立了收購站，專門收購經過簡單酸洗處理的橡膠。
做什麼用不清楚，但真金白銀的買板上釘釘，而且價格比可可豆還高。
這下幾年來辛辛苦苦經營橡膠種植園的人可就抖起來了，啥都不用幹，只需僱人去向收購站學習怎麼割膠，就可以坐在家裡數銀子了。一天樹不死，全年都可以產膠，那根本就不是橡膠樹，而是搖錢樹。
別人看着眼紅也沒用，橡膠樹要想出膠最少也得5年，想跟着學都來不及，能撈到第一筆紅利的只有最早經營種植園的那批人。
這時候種植園主們就要默默在神龕里加上李贄、袁應泰的牌位了，當年要不是他們拼了命的扇呼，誰會去種這些不頂吃不頂喝的破玩意。
不對，還得再加上個袁可立的牌位。安南和呂宋特區可都是海軍打下來的，要是沒有這麼多無主的土地和便宜到極點的土著勞動力，想在大明經營種植園，成本會高好多倍。
那是不是還得把日月銀行的牌位也加上呢？沒有人家的貸款，全靠自己家省吃儉用，誰能一下子就扛五六年呢？
可這麼多牌位沒地方放啊，乾脆全換成景陽皇帝的吧。這些人都是皇帝的屬下，乾的事肯定也是皇帝的指派，由皇帝享受香火供奉既合情又合理。
自古以來，就沒有任何人能心安理得的看着身邊的人發財。種植園主大多數都是廣東和福建人，然後這兩個地方的人就開始削尖了腦袋開始琢磨能不能也弄塊地種橡膠樹了。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看上去當個種植園主沒啥難的，湊夠貸款的條件，找塊合適的地，再僱上些土著，挖坑種樹唄。和種水稻比起來種樹要輕鬆多了，咬緊牙關等上五六年，咱也能坐在家裡等着收銀子了。
可是仔細一打聽，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安南和呂宋允許大明人購買的土地基本都有主兒了，除了橡膠園還有甘蔗園和水稻田。剩下的土地要不基礎條件還無法耕種，要不安全得不到保證。
而廣東和福建的官府又不允許在本地大面積種植橡膠樹，這就嚴重阻礙了很多人的發財大計。
自古以來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時候就有腦瓜子比較靈活、經歷比較多的福建沿海民衆，悄悄將眼光瞄向了大海對面。
小琉球島對於福建沿海民衆來講存在感很低，但並不是毫不知情。存在感低是因爲沒找到利用價值，如果不打算當海匪，誰沒事兒關注那個要啥沒啥的破島呢。
可是隨着橡膠種植園的走紅，小琉球好像就有點用了。官府只是不讓在福建和廣東大面積種植橡膠樹，並沒說哪兒都不讓種。
小琉球島上別的沒有，荒地多的是，而且都挺肥沃，上去開墾出來，馬上種水稻不成，但種樹沒問題。而且這件事兩年前就有人在做了，一些福建人在島上種植金雞納樹，前景好像也挺不錯的。
福建人自古就是賊大膽，幾個人駕着小帆船就敢闖南洋，近在咫尺的小琉球算個屁，說幹就幹！
剛開始登陸小琉球的福建人很順利就在沿海地區站住了腳，選好了理想的地塊開荒播種。然後就有越來越多的家人、鄰居、同鄉陸續跟進，你佔一塊地我佔一塊山坡，搞得不亦樂乎。
時間一長、人數一多，難免引起了土著居民的關注。如果僅僅是在沿海地區弄個小村子停靠幾艘船啥的，人家也不在意。可是越來越深入山地，還弄來這麼多人，看樣子也沒打算走，就不能忽視了。
在語言不通，又牽扯到巨大利益的時候，雙方順理成章的從口頭談判發展到了武力對抗。剛開始是福建人佔了便宜，但等土著首領帶着大部隊來襲就頂不住了，只好把種植園放棄，紛紛上船逃命。
人是走了，可心仍舊留在海峽對面。大家一商量，不成，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發財的機會，還得去試試。不過不能再拿着農具去了，得把自己武裝起來。
但從民間搞不到太多武器甲冑，打來打去互有輸贏。正在關鍵時刻，突然有消息靈通人士來報，日月銀行從海軍手裡拿到了一大批衛所裁撤的甲冑武器，正在想辦法變現。
這不就是想瞌睡正好有人遞枕頭嘛！面對小琉球的土著，這些破爛就成了神兵利器。啥也不說了，買！錢不夠村裡湊，只要把種植園拿下早晚都能還上。
大明衛所的戰鬥力確實不強，裝備也很爛，但這要看和誰比。與還處於刀耕火種的土著人比，再破的甲冑也能擋住骨頭箭，再軟的弓弩也能射穿粗麻布。更何況這批甲冑武器裡還摻了很多邊軍的裝備，包括火繩槍和佛郎機炮。
兜裡有錢腰板硬，手裡有了武器膽子就大。於是越來越多的福建人加入了械鬥大軍，以村甚至縣爲單位從不同地方登陸，也不開荒了，直接尋找土著人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到了夏天，小琉球島上能種金雞納樹和橡膠樹的風聲傳到了廣東。和福建人比起來，廣東人的膽子也小不到哪兒去，馬上就有響應的。先派人去和福建人商量，劃分出幾個互不干擾的地區，然後就駕着大海船出發了。
單獨應付福建人的進攻，小琉球的土著人就已經快頂不住了，現在又有大批廣東人登島，土著首領直接就被幹死了，剩餘的全都縮進了深山。
但這時候問題來了，如此多的人來島上種植橡膠樹和金雞納樹，地方肯定夠，可將來的銷路該怎麼辦呢？但凡是有點生意頭腦的人就懂得物以稀爲貴的道理。
而且生產週期還這麼長，到時候橡膠收購價便宜了，那豈不是白白耗費了至少五年的時間和金錢嘛。
怎麼辦呢？幾位福建和廣東的領頭人湊在一起想辦法，先是找門路去打聽海軍收購橡膠和金雞納樹皮到底做什麼用，以此判斷五年後的市場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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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要想一想除了種植橡膠樹和金雞納樹之外，能不能再開墾出來一些水稻和甘蔗田，先不管地熟不熟，短期內能回回血，讓大家承擔的壓力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