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就要闖進去,宋錦書急得想罵人,真要讓他這麼不管不顧地進去,指不定又給她惹出什麼麻煩來。
“君燁!”不敢太大聲,只好小聲喊了一句,“你等着我!”
滕君燁腳步微頓,隨即頭也不回就要繼續走。
宋錦書氣得胃疼。
猛地一腳踹向旁邊的垃圾桶,“哐當”一聲響。
滕君燁心頭一驚,立馬轉身。
宋錦書靈機一動,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前面的男人,咬了咬脣,不說話。
就那麼一瞬間,他怎麼會沒發現她的小動作,不知道該誇她聰明還是該誇她心狠,就這麼毫不猶豫地摔下去,不疼嗎?
滕君燁又好氣又好笑。
幾個大步走了回來,就要把她抱起來,宋錦書擋住不讓,扶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滕君燁沒好氣道:“不疼嗎?”腳踩着高跟鞋,又是踹垃圾桶的又是把自己摔下去的,她怎麼這麼厲害!
宋錦書壓了壓想要上揚的嘴角,嘴上說着:
“疼死了,快把我疼死了,你倒好,腳上踩了風火輪兒嗎?我叫你聽不到嗎?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溫柔不了兩句,就想要訓起來。
男人也是一樣,寵不得,慣不得,不然你看脾氣見長的,連她的話都不聽了!
話雖這麼說,眼睛裡卻滿是笑意。
滕君燁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比起宋錦書這麼能打嘴炮,還能舌戰羣儒的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更何況,他根本不會和她吵,就這麼扶着她聽着她在這邊嘮嘮叨叨,低頭看了眼宋錦書的腳踝。
嗯,還好,沒有紅,看來她還有分寸,不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殘八百的。
又偷瞄了一眼上半身的白襯衣,肩膀處內衣的肩帶若隱若現,雖然是肉色的,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的,心中有點不高興。
再一看下半身的包臀裙,更不高興了,這算什麼衣服,一點兒也不好看!要是沾點酒,肯定什麼都看到了,下半身的裙子她是怎麼坐的?
“.....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先別進去了,待在這裡,嗯?”
滕君燁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拒絕之意不言而喻。
宋錦書氣結,合着她說了半天口乾舌燥全是廢話!
揚手就要打下去,滕君燁就那麼站着一動不動,眼神都不變,直勾勾地盯着她。
宋錦書心中暗罵了一句,卻是轉手攬住他的脖子,湊上前去,親暱道:
“你先別進去,好不好?嗯?”說着親了一口他臉頰,“乖,別進去了,我這是爲你好。”
免得滕小姐要找他的麻煩。
滕君燁心下軟了幾分,不想讓她這麼委屈,開口便道:“其實我是”滕家少爺,滕姝她根本就不算什麼,卻被宋錦書打斷,
“好了好了,你答應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說,嗯?”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是真的沒時間再浪費了,差點兒以爲他軟硬不吃了。
顧不得其他,宋錦書拍了拍他的手,便趕忙走了回去,進門前還對着滕君燁擺擺手,口型道:
“快走快走!”
滕君燁氣得轉了個身子,更不想說話了。
推門而入,原本就緊張的包廂看到宋錦書進來,氣氛更是一凝,尤其是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
邱秘書和滕姝看了看,確實沒有滕君燁的身影,也不知道剛剛外面那聲巨響是怎麼回事兒。
宋錦書掃了一眼宋氏的人。
到底是自家人,反應迅速,再加上了解宋錦書的脾氣,幾乎在一瞬間,幾個宋氏的高管就站了起來,
“事情解決了?”
“給滕小姐出氣了?”
“好好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說完之後,三人回過神來,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都是被宋錦書給嚇得了,這特麼說的都是什麼啊!
宋錦書用讚許的眼光看了他們一眼,便轉向滕姝和邱秘書。
兩人“蹭”地一下子站起來,異口同聲:
“你把他怎麼了?”
宋錦書有點驚訝,卻也沒有多想,賠笑道:
“滕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君燁剛剛做的不對,我已經替你教訓他了一頓,你就不要再計較了,好不好?”
“你叫他君燁?”滕姝登時睜大了眼睛,音調隨之拔高,“你還教訓了他?”
不知道到底是在驚訝她叫他君燁還是教訓了他這件事。
宋錦書愣了下,第一次有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再一看宋氏的人也是拼了命地搖頭。
這是幾個意思?
眼中靈光一閃,宋錦書心頭一緊,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吧?這個君燁不會是滕小姐看上的吧?
要是這麼說的話,似乎也能說得通,不然他不會敢這麼和滕小姐嗆聲,滕小姐會忽然對她發難好像也說得過去了。
若他是滕小姐看中的人,帶在身邊似乎也合情合理。
只是,
宋錦書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而且,一想到這人原本是滕小姐看中的,她心裡就不舒服起來。
好在宋錦書反應快,立馬就否認了,“那倒沒有,我怎麼敢教訓他呢?”
衆人鬆了口氣,卻又聽宋錦書說道:
“既然他是滕小姐的人,我自然不敢動他,滕小姐放心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君子不奪人所好,先前有什麼誤會我們一併說開,不要影響彼此的合作纔是最重要的。”
她做生意向來以和爲貴,那個男人雖好卻不想早就有主了。更何況,比起男人,很明顯和滕家的生意纔是最重要的。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說開了便好,宋錦書心底稍稍鬆了口氣。
衆人沒下去的那口氣又倒吸回來,僵在那裡。
饒是邱秘書見多識廣,沉穩冷靜的人,這會兒也有點兒回不過神來,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
宋錦書彎了彎眼,不等開口,包廂門就被“哐”地一腳踹開,滕君燁站在門口,冷若冰霜地看着她。
“宋錦書,你這話什麼意思?”
宋錦書挑眉,看了眼邱秘書和滕姝,又看了看滕君燁,看來這關係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門本來就沒鎖上,他又擔心委屈了她,守在門口,結果就聽到她來這麼一句,宋錦書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她眼中到底把他當什麼人了!
這個女人總有辦法把他氣死!
不等宋錦書開口,邱秘書就先迎了上去,小聲說道:“少爺。”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滕家二小姐也忙不迭地迎了上去,連連解釋道:
“五弟,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宋小姐誤會了。”
少爺?
五弟?
宋錦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人的身份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嗯?不是嗎?
滕家少爺嗎?這可真是厲害得讓她都害怕了!
滕君燁略過那兩人,徑直走了過來,站在宋錦書面前,又問了一遍,
“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周身的氣場毫不掩飾,一瞬間的冷冽讓宋錦書晃了神。
這纔是他本來的樣子嗎?可笑她還一直衝着滕家少爺呵斥嗎?還會想要包養他?還嫌棄人家闖了禍,不知天高地厚?
怕不是在他眼中都是笑話吧,沒看到滕姝現在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他一個不高興。
怪不得他敢這麼對滕姝。
即便是不在北城,她也知道滕家有多重男輕女,滕家少爺可不是姓滕就敢叫的,比起滕姝這點兒,他在滕家怕是說一不二的人吧。
面對滕姝她可以陪笑陪酒,躬身道歉,對着這人。
不好意思,
她做不到!
怪不得滕姝反應那麼劇烈,怕是以爲她故意勾搭上滕家少爺的吧,什麼身份高貴承受不起,說來說去不還是覺得她宋錦書高攀了滕家。
他們宋氏是比不上滕家,可她宋錦書還真沒受過這種氣,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還要被人一通譏諷。
滕家少爺真是厲害,她可真是瞎了自己的眼纔會沒認出來!
滕君燁還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回答,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遍,
“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眼中的怒意像一團火一樣,燒在兩人周邊。
一旁的邱秘書有些擔憂,少爺少有情緒波動,這幾次似乎都是因爲宋小姐,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
滕家人都知道,不要輕易得罪少爺,平日裡冷若冰霜的人一旦動氣怒來很是嚇人,骨子裡都是滕家的暴戾殘忍。
宋錦書冷笑一聲,別人怕他,她可不怕,這世上還少有能讓她害怕的事情,最害怕的事情都經歷過了,其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一個是怒氣衝衝
一個是波瀾不驚
“你是滕家少爺。”聲音平平靜靜,無波無瀾,面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滕君燁心虛了。
下一秒,便沒了怒意,抿了抿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確實是故意想要掩飾自己的身份,但好像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邱秘書錯愕,這,這,這就沒了?火氣呢?這麼快?
再看看宋錦書,她說了什麼來着?滕家少爺?是啊,滕家少爺,沒錯啊。
“是滕家少爺啊,”宋錦書微笑着點了點頭,“很好,很好。”
是她自己犯了蠢,怪不得別人,無法無天的不是人家是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丟人現眼怕是要被人笑話死了吧。
宋錦書咬了咬脣,一把打掉滕君燁想要伸過來的手,“滕少爺好好在這裡享用吧,我就不陪着各位了。”
說完就要離開,被滕君燁拉住手腕,低聲道:
“錦書,我”
“鬆開!”宋錦書冷了聲音,全然沒了之前的柔情蜜意。
後面的邱秘書和滕姝嚇得心尖一顫,都不敢說話了。
本來還不高興宋錦書這個樣子,現在都不敢隨便開口了。
滕君燁搖頭,手下攥得緊緊的,“是我的錯,我不是有意想要瞞着你的。”
邱秘書瞪大了眼睛,少爺,少爺,少爺竟然會道歉?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宋錦書扯了扯嘴角,“正好,先前我也說過是我的錯,現在正好扯平了,咱們誰也不欠誰了。”
滕君燁慌了幾分,“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錦書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
“離我遠點兒!”
她怕她會忍不住想要動手!
眼中熾熱燃燒的光,一瞬間暗了下來,低了頭,頭頂的吊燈在他輪廓落了側影,眉眼間全是灰色的影。
緊張,不安。
天堂和地獄不過一念之間。
宋錦書越是這般,滕君燁更是不敢鬆手,彷彿有種直覺,只要一鬆手,他們之間肯定就完了!
反手緊握着宋錦書的纖細手腕,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角處還泛着淡淡的紅印,
“哪裡扯平了,誰說扯平了!”
她說扯平就扯平了嗎?
她說開始就開始,她說結束就結束嗎?
當年怎麼不問他就吻他!
現在讓他動了心,一句“扯平了”就算了嗎?
她憑什麼!!!
她欠他的多了去了,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眼前是滕君燁專注灼熱得驚人的目光,身後是邱秘書和滕姝緊盯的目光,前後夾擊。
她可真有本事,宋錦書在心底自嘲道。
驀地,看向滕君燁,嗤道:“怎麼,你堂堂滕家少爺難不成還要哭出來嗎?就爲了這麼點兒事情,爲了我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宋!錦!書!”滕君燁咬牙,“你偏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嗎?”
宋錦書笑:“你覺得我還會心疼你嗎?”
堂堂的滕家少爺可用不着她來心疼,多的是心疼他的人,還輪不到她。
咣噹——
滕君燁怔住,慢慢鬆開了手,聲音微微戰慄:“錦書——”
“好了,”宋錦書聳聳肩,笑得若無其事:“到此爲止吧,先前有什麼誤會我們今天也算是說開了,”隨即轉頭看着邱秘書和滕姝,“希望沒有影響到各位,”拿起桌面上的一杯酒,一仰而盡,“買賣不成情意在,我先乾爲敬!”說完便直接轉身走了。
滕君燁站在那裡,就這麼看着她,從頭到尾沒有再看過他一眼,沒有絲毫留戀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