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咔噠一聲, 房間門被推開，門外還有樓下的嘈雜聲，關上門便什麼也沒有了。
滕君燁睜開眼, 感覺腦袋有點重, 天旋地轉, 像踩在雲端一般, 比剛剛還要難受, 站起身來，趔趔趄趄地下了牀，目光迷離地看向玄關。
眼眸微眯, 竟怎麼也看不清楚，問道：
“錦書, 是你嗎？”
沒有人作聲, 只有慢慢加速的心跳聲還有漸漸滑落的長裙。
滕君燁搖搖欲墜地站着, 耳邊像是嗡嗡聲響，眯着眼睛看了過去, 又喊了一身，
“錦書？”
......
宋錦書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賀夫人，慢吞吞地開口道：“您有事？”
賀夫人看着她，“可以聊聊嗎？”
宋錦書垂眸笑了笑，“我拒絕。”
賀夫人愣住, “你, 你”
宋錦書：“賀夫人可以邀請我, 我自然可以拒絕吧。”
賀夫人深吸口氣, “你不是想嫁給君燁嗎？我是她什麼人你最清楚不過了, 難道我還不能和你談談？”
宋錦書看着鍋中翻滾的梨水，“你是什麼身份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你應該也打聽過，我不是那種重感情的人，親情牌在我這裡沒用。”
“你！”
隔着毛巾把鍋端了下來，倒進小碗中，吹了吹，“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自己最清楚，日子過得好壞也是自己最清楚，何必要做給別人看，你說是不是？”
賀夫人漲紅了臉，“你這話什麼意思？”
宋錦書頓了手，轉身走到賀夫人面前，倏地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不要再多管閒事了！做好你的賀夫人就行！不然我也不敢保證我會做什麼！”
賀夫人：“你敢威脅我！”
宋錦書笑不達眼底，手下用力，“滕老爺我都敢動手打，你覺得你比他厲害嗎？”
賀夫人錯愕。
咚——
怔忪間，聽到外面一聲巨響，緊接着便是一陣陣的尖叫聲，整個大廳都開始沸騰起來。
“啊啊啊啊！”
“有人從二樓掉了下來！”
“是賀小姐！”
......
賀夫人和宋錦書臉色俱是一變，立馬跑了出來。
正對着樓上客房的大廳下面，賀梓柔渾身□□，勉強裹了層單子，以一種及其扭曲的姿勢躺在那裡。
“啊啊啊”賀夫人尖叫着跑過去，“柔柔！”
宋錦書仰頭，看到二樓滕君燁滿眼猩紅地看着下面。
下一秒，從二樓處猛地跳了下來，心頭一顫，抓住賀夫人，雙手猛地拽起她，怒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賀夫人顫着脣，“沒，沒有，我沒”
眼看着滕君燁的情緒有些不對了，顧不得多想，一把甩了出去，賀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刻的滕君燁，雙目猩紅，西裝外套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白襯衣上還染着血，嘴角泛着冷意，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一般，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一把抓起她的頭髮。
“想死嗎？”
賀梓柔顫着身子，仰着脖子，因爲恐懼，早就說不出話來，眼角滲出來的都是血滴。
“滕君燁！”宋錦書俯衝過來，半跪在他身邊，抓住他揚起的手，沉了沉聲，“君燁，別做傻事。”
滕君燁像是沒聽到一般，手下繼續用力，宋錦書咬牙，用力掰過他的頭，看着他泛紅的眼眶，瞬間紅了眼。
擡手覆着他的眼睛，壓低了嗓音，柔聲道：“君燁，我們回去吧，嗯？”
像是忽然鬆了口氣一般，渾身的肌肉都鬆了下來，握住她的手腕，點了點頭，聲音嘶啞，
“好，我們回去。”
整個大廳像是死寂一般，沒有人敢開口，突然出現的這一系列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看看躺在地上賀小姐的樣子，很難不讓人多想，好好的怎麼忽然就從樓上掉了下來不說，還穿成這個樣子。
“怕不是想要做什麼惹怒了滕家少爺吧。”
“我聽說滕家以前是在部隊的，骨子裡特別狠。”
“那可不是，你看那下手，就算再怎麼生氣，這也太”
........
臨走時，邱秘書到了賀夫人身邊，低聲說道：
“夫人，少爺很多年都不喝酒了，加了東西的酒更是沾不得，他說容易出現幻覺。”
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您就放過少爺吧。”
“我，”賀夫人落了淚，賀揚攬着她，“這次是柔柔的錯，可她也受了這麼大的罪，我們就都不要再追究了，嗯？”
邱秘書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帶着滕家人離開了。
賀夫人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揚哥，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賀揚拍了拍她，沒有說話。
感情這種東西，你肆無忌憚地揮霍，最後就會所剩無幾。
***
陽明山的櫻花總是開得比其他地方都早，還特別漂亮，漫山遍野都是花香，風吹撲鼻。
一陣微風拂過，漫山的櫻花飄起，美得像一幅畫，宋錦書伸手接了一片，在掌心把玩，看着不遠處櫻花樹下的男人，勾了勾脣。
米白色的高領毛衣，黑色長褲，襯得人身形越發修長，偶爾有幾片花瓣落在肩上。
宋錦書擡步，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帥哥，一個人嗎？”笑着拂落他肩頭的花瓣，看到男人轉過身來，笑意加深了幾分，
“要不要接個吻？”說着衝着那人一陣擠眉弄眼，“趁着我老公不在，嗯嗯嗯？”
滕君燁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帥哥，接個吻。”
肆意膽大，輕狂囂張，脣色是誘人的紅。
宋錦書大着膽子，上前一步，仰頭，堵住他的嘴，眼裡俱是笑意。
半晌，
鬆開脣，笑盈盈地看着他。
滕君燁垂眸看着她，皮膚白皙，面頰紅潤，眼眸裡溢出的笑意甜入人心，眉眼間始終含着笑，像春季初綻的花蕊，透出歡喜明媚。
一如記憶中的那般美好，始終陪在他身邊。
多年前那一刻的美好，就已經埋下了種子，在他心裡落地生根，生根發芽。
她就是他黑暗中的那道光，抓住了就再也不想鬆開。
俯身環住她，輕聲說道：
“我愛你。”
宋錦書彎了彎眼睛，
“好巧，我也是。”
兩情相悅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眼神交匯，整個世界都是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