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長也不敢得罪他,也只能低聲下氣:……賈站長,事關重大,我們鎮醫院防疫〖藥〗品庫存有限,你看看是不是開倉庫調撥一點給我們……”,
話沒說完賈站長一瞪眼睛,火大了:“還讓不讓人過年了,滾滾滾!”
周廷早就忍不下去了,火大起來騰的一下躥了過去,擡手就把麻將桌掀了,一桌麻將帶着菸灰缸,熱茶水,呼啦一下全潑到賈站長身上了,賈站長被熱水一燙一屁股坐到地上,嗷的一嗓子又跳起來了,一身嶄新的高檔毛料西裝被茶水澆透了,麻將也噼裡啪啦掉了一地,打不成了。
賈站長火大咆哮起來:“我的大四喜…………小兔崽子我弄死你!”,
周廷控制不住火氣騰騰幾步走過去,狠狠一腳踹了過去,一腳把賈站長踹趴下了,又扯着衣服領子提了起來,扯起來從客廳仍到院子裡,頓時摔了個頭破血流,又騰騰幾步衝過去,被本家的叔叔和其他人合力拽住了。
本家的周叔死命拽着他胳膊,死命的勸:“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周廷顧忌到親戚朋友和家人,慢慢把火氣收斂起來,大喝一聲:“倉庫鑰匙!”賈站長的老婆也嚇壞了,哆嗦着把防疫站倉庫的鑰匙交了出來。
周廷壓下火氣拿着鑰匙,大步往外面車上走,本家的叔叔也一臉苦澀,只能緊緊跟在身後。一會趕到了防疫站打開倉庫,看着空蕩蕩的倉庫幾個人又都傻眼了,別說沒見着倉庫裡的防疫〖藥〗品”連個耗子都沒見着。
周院長看着空倉庫,也一臉茫然:,“這不可能啊,上級去年十月份才撥了一批防疫〖藥〗品下來,哪去了?”,
周廷怒火又升騰了起來”猜也知道防疫〖藥〗品哪去了,被鎮長小舅子偷偷賣了。周院長茫集了一會又抓起電話往上級打,打了半天電話也絕望了,大過年的鎮裡防疫站都不管,上級當然就更不肯管了,大部分連電話都不肯接。
院長也是徹底麻了,自言自語:“現在怎麼辦,沒有〖藥〗品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命,這下完了。”
周廷腦子裡想象着流行性腮腺炎大規模爆發的慘狀,心裡這口火很難壓的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抓起電話打給潘媛,讓她聯繫家人想想辦法吧,這個時候只能指望潘老爺子從省廳打個電話找找關係,從上級縣市防疫站調撥〖藥〗品救命了,周家村一千多口人幾百個孩子,很多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親戚本家,沒辦法也得想辦辦法。
真要是傳染病爆發了,連周家村在內附近十里八村也都跑不掉。
過了一會潘媛打回電話,也很無奈,隔着一千多公里的不同省份,想找關係太難了。
周廷在防疫站院子裡站了一會”想到最後一個辦法”抓起電話打給楊婕吧。她是做醫藥代表的有關係網”這時候只能靠她了。電話打通了楊婕倒是也沒推脫,答應馬上開車從鄰市趕來,見面再說。
掛電話之前,周廷還是囑咐她:“路上千萬注意安全。”,
楊婕在電話裡輕笑出聲:“你也知道關心我呀”真難得,好啦等我到了再說。”周廷放下電話”沉默了一陣大步走進車裡,先回周家村自救吧。
中午,周家村。
村裡大喇叭一廣播,家家戶戶都害怕了,把發燒牙疼的孩子都送到村委會。一共六個有疑似症狀的孩子,四個只是輕微感冒兩個確診是腮腺炎,周廷坐在村委會裡開好了藥,囑咐家長把孩子在家隔離好了,病沒好之前千萬別出門,剛剛鬆了一口氣,又有個大人來了村委會。
檢查過後也是腮腺炎,周廷故做鎮靜開好了藥,把這個染病的大人隔離起來。心裡很清楚疫情已經控制不住了,已經從孩子身上傳染到大人身上了,情況遠比想象中糟糕的多,從症狀來看這是流行性腮腺炎病毒的新變種,連體質差的大人也會染病,情況遠比孩子染病兇險。嗯想還是把嘴閉緊了吧,免的引起村裡鄉親的恐慌,造成恐慌的結果一定是村裡鄉親紛紛逃出去。哪怕是一個染病的鄉親逃出村了,
也會把疫情帶到別的地方。
在可怕的瘟疫面前,周廷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無力感,而且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又過了一會楊婕的車,慢慢開進了村委會院子。坐到村委會裡,周廷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找她幫忙了,控制不住只能治療了。鎮醫院庫存的抗病毒消炎藥物,也不可能全送來周家村,天知道疫情會蔓延到什麼程度。
楊婕倒是答應的很痛快,抓起電話往外面打,找她的朋友聯繫購買〖藥〗品。這美女本事還真是大,打了一會電話還真被她找到門路了,直接打電話找到了省內一家生產抗病毒〖藥〗品的廠家。
手裡抓着電話,楊小姐笑的很甜:“張廠長,大過年的還要麻煩你,真過意不去。”,
周廷輕輕推過去一串藥單子,病毒唑注射液,青黴素,過氧乙酸消毒液……,
楊婕看着這麼一大串藥單子,微皺眉頭還是照實說話:“張廠長,我這裡現在需要一批應急抗病毒〖藥〗品,很緊急,您能幫幫小妹的忙嘛……,好咧,從我這裡到你們廠大概四個小時的路,麻煩您提前給裝好車唄。”,
眼看着楊婕一邊打電話,一邊笑着打出一個勝利的手勢,事情辦妥了。
連潘媛也心服口服了:“楊小姐,你真厲害。
楊婕又和張廠長客氣了幾句才放下電話,抿嘴一笑:“搞定了,安排卡車跟我走吧。”
周廷很自然說了聲謝謝,囑咐了潘媛幾句坐進車裡,關上車門。
下午,空蕩蕩的鄉村公路上。
周廷看着車窗外面大雪覆蓋的山,結了冰的小河,早就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楊婕一邊開着車,一邊輕聲嘆氣:“你呀,真該多出來接觸一下社會,這種事情到處都有,不稀奇,去年秋天我回老家的時候也趕上流行病爆發,一個鎮上死了好幾百個孩子,縣裡不但不管還隱瞞謊報,死了幾百個孩子硬說成幾十個,結果還不是不了了之了,誰能拿他們怎麼樣?”
周廷仍是看着車窗外面,沒說話。
楊婕又在輕輕嘆氣:“這年頭的人心都黑,你呀,不該管的事情少管,你也管不了。”周廷聽着她的勸告,倒是慢慢心平氣和了,也知道她說的都是金玉、
良言。
楊婕又勸了幾句也就算了,閒聊起來:“我呀早就想好了,等我賺夠了錢就申清香港或者澳門身份證,遠離這塊是非之地,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很庸俗?”
周廷很誠懇的回答:“不會,我覺得挺好。”
這一段漫長的路上兩個人閒聊起來,也慢慢聊的真心了。一小時後車進了市區,楊婕熟門熟路的跑去配貨站租了一輛大貨車,開着她的標緻車在前面帶路,帶着大貨車往鄰市〖藥〗品生產廠家趕,盡顯身上精明幹練的一面,周廷連嘴皮都沒動過她就把事情都辦妥了,也真是夠省心的。
車又上路了,周廷還是誠懇的說聲謝謝。
楊婕聽到呵呵一笑,又開起玩笑:“一聲謝謝就完了呀,不行。”
周廷索性也豁出去了:“這個人情是我欠你的,想讓我怎麼謝你都爾”,
楊婕笑起來又有點狡猾了:“好呀,那我想讓你瞞着你女朋友陪我去澳門玩,你答應嗎?”周廷很自然的露出爲難表情,很難答應她。
楊婕突然笑的更開心了:“我逗你的還當真了,看把你嚇的……,好啦,買〖藥〗品的錢我先幫你墊上,說好了,這個錢是我借給你的。”
周廷稍一思索還是拿出信用卡,找家銀行提現金吧,無論如何也不能要她的錢。
楊婕又懷疑的看過來:“這一車〖藥〗品起碼要二十幾萬,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周廷倒也不打算瞞她,實話實說:“稿費分成,都提出來應該夠用了。”,
楊婕這才恍然明白了,更懷疑了:“喂,你不是打算自己出錢買〖藥〗品吧,你瘋了?”,
周廷想想該怎麼跟她解釋,這筆錢本來就是接受唐納德醫生的委託用來做慈善的,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事後最多給唐納德博士寫一封長信,交代清楚這筆善款的去向,應該算是用對了地方吧。解釋清楚了,楊婕眼睛睜的更大了,一邊開着車還不時的往這邊看,看待周廷的眼神就好象看到了一個史前生物。
周廷被她看的全身不自在:“你幹什麼?”,
楊婕又看了他幾眼,突然變的更誠懇了:“周廷,你真是個好人。”,
周廷輕咳一聲又往車外看,同時輕聲回答:“我算什麼好人,我最多是做人有點良心。”
楊婕也專心開車,幽幽嘆氣:“良心,唉,我都快忘了這兩個字怎麼寫了。”兩小時後,傍晚,終於開到了〖藥〗品生產廠家。
楊婕把車停好從小包包裡拿出鏡子粉底,精心補過妝後才推門下車,踩着高跟長筒靴子婀娜多姿的,朝着一個面臉笑意的中年男人走過去,猜也知道這就是那位楊廠長了吧。周廷看着她修長婀娜的背影,想想也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