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道兄,妖族四部,已經發來第八道決戰貼,現在整個深淵城,局勢很微妙啊。”
說話的這人,是一名打扮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歸元山莊的大莊主皇甫春耕。
而他口中的天雷道兄,則是散修強者轟天雷。這轟天雷,是深淵城四個大道強者裡,實力最爲突出的那一位。
這轟天雷,貌不驚人,瘦瘦小小,但卻氣度不凡,往中間一座,卻自有一股氣象。
此人實力或許比其他人強大不了多少,但他有一門暗器,名爲“轟天雷”,十分可怕。善於在對戰中奇襲對手,一旦轟到對手,即便是大道強者,也要在身上轟出一個大窟窿,殺傷力極強。
所以,他本名洪天雷,反而沒幾個人知道。普天之下,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轟天雷。
“哼,這幫披毛戴角的畜生,不就是仗着人多?別理會他們,大家也別自亂陣腳。如果我們深淵城內部出了問題,不等妖族強攻,我們就要不攻自破。內部一定要穩住!”
轟天雷很清楚,妖族發決戰貼,是想誘惑他們出城硬碰硬。是不想強攻,不想浪費太多兵力。
畢竟,強攻深淵城,即便要拿下來,也要死傷無數妖衆。
出城對決,王對王。妖族有優勢,八個大聖,對他們四個大道強者,怎麼算都是妖族優勢明顯。
所以,轟天雷不加理睬,是理所當然的。
“嗯,妖族四部,無非就是想以多取勝,想兵不刃血拿下深淵城。如果我們出城迎戰,反而正中他們下懷。只不過,現在深淵城人心惶惶,妖族受挫了幾次,如今也狡猾了,圍而不打,只是心理施壓。現在深淵城很多人都覺得,我們不敢出城迎敵,是怕了妖族大軍,早晚這深淵城都防不住。整個深淵城,充滿了日暮途窮的末日情緒。這也是最要命的。”
皇甫春耕無奈嘆道,這段時間,他們創立抗妖軍,整頓深淵城,也做了許多努力,實施了許多措施。
但是,妖族大勢已成,整個深淵城被一股悲觀的情緒籠罩,無論他們怎麼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如今妖族四部,已經發了最後通牒。再不出去迎戰,就要強攻。一旦強攻破城,將會就地屠城,雞犬不留。
“這能怪誰,要怪就怪天雄分舵那幫孫子,掌控天雄分舵這麼多年,一點血性都沒有,都是一羣貪生怕死之輩。”洪天雷提到那天雄分舵畢雲山,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天雷道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啊。妖族現在發佈謠言,說我們如果出去迎戰,不管輸贏,這深淵城他們會秋毫無犯,不亂殺一人。如果不出去,等他們破城,就要屠城,殺的雞犬不留一個!”
洪天雷冷笑連連:“秋毫無犯,不殺一人?這像是妖族的風格麼?妖族兇殘,所到之處,無不是人類血肉之軀供他們吃喝。深淵城秋毫無犯?也虧那些人會相信。”
“沒辦法,末日到來,很多人總是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寧願相信敵人的假仁慈,也不相信我們這些守護者。他們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我們在這裡,這深淵城現在已經是屍骨成山了!”
“罷了罷了,不提這事。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只要我們掌控抗妖軍,做好防務之事,守得多久算多久吧。真要是守不住,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大家各奔前途,自求多福了。”
轟天雷多少有些意氣蕭瑟。他本來就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散修,對深淵城又沒多少感情。
留守深淵城,也只是作爲人類強者的一份本能責任。如今卻被深淵城的民衆誤會他們膽小怕死,他自然是有些心灰意冷。
倒是那皇甫兄弟的老二皇甫秋實忽然問道:“天雷道兄,上回,我們向南天閣發出救援,也不知道他們有迴應沒有?”
轟天雷嘆道:“這天雄分舵是賀氏陰陽道的後花園,而南天閣就是看不慣賀氏陰陽道的龜縮作風才自立門戶的。你想,他們會救麼?”
“再說,深淵城和南天閣相聚幾萬裡,他們犯得着爲一些陌生之人,以身犯險?”
轟天雷大搖其頭,顯然對這件事也不怎麼樂觀。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韓霸刀,卻是大嘴巴一咧,聲如洪鐘:“不見得,不見得!我聽說天閣劍仙是東皇洲第一仁義強者。別人我信不過,但是天閣劍仙,我老韓覺得他一定會來救援。”
“哦?韓道兄和天閣劍仙可有交情?”皇甫春耕好奇問道。
“交情是談不上,不過卻是一起喝過幾次酒。”韓霸刀大腦袋一個勁地搖晃,顯得十分遺憾,“在天閣劍仙面前,老韓我是有些自慚形穢啊。我平生閱人無數,但是像他那樣磊落的強者,當真少見。”
轟天雷嘿嘿笑道:“大宗門的人,一向習慣於沽名釣譽。若真是仁義無雙,何以這麼久沒有半點回音?”
“南天閣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那麼多人,總要商議商議。這麼大一件事,總得計劃計劃啊。”韓霸刀提到天閣劍仙,口氣卻是充滿了敬仰和尊重。
皇甫兄弟,則是保持中立。他們自然是希望南天閣來援的。可是從實際情況來看,相隔幾萬裡,危險重重,困難重重,這救援一事,實在是太過艱難。他們也曾在地圖上推演過幾次,只覺得此事可行性非常渺茫。
這事,皇甫兄弟覺得,不單單是人品和口碑的問題了。口碑再好,再仁義的強者,面對不可能完成的事,又怎麼可能冒險?
再說南天閣那麼大的基業,人家憑什麼賭這一把?
幾個人正討論着,忽然門外探子來報:“諸位大人,城外妖族大聖盤旋叫囂,說四位大人再不出去迎戰,他們在一個時辰後,就將發動總攻,不計一切代價,強攻深淵城。一旦拿下深淵城,雞犬不留!”
又是這一套威脅,偏偏又十分有效。
屠城,雞犬不留,這種震懾力,對於弱者而言,無疑是最可怕,最絕望的末日。
韓霸刀大怒,一拍桌子:“直娘賊,這羣妖孽,我老韓去會會他們!”
“給我站住!”
轟天雷大喝一聲:“你現在出去,那就是送死!八大妖聖,他們就是吐個口水,也能把你給噴死!”
韓霸刀怒氣勃發:“叫他們這樣羞辱,早晚羞也要羞死!”
皇甫春耕勸道:“韓道兄冷靜,我們都是有用之身。他們要強攻,就讓他們強攻好了。這深淵城的禁制,不是擺設。”
韓霸刀大口喘着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呼呼的,咬牙切齒,只恨不得一把金刀在手,將圍困妖族一刀全斬。
“天雷道兄,妖族說一個時辰攻城,言出必踐。看來這一次,不可避免又是一番苦戰了。”
“苦戰……呵呵,那就戰吧。”轟天雷輕聲喃喃,說實話,他也覺得很迷茫,這整個天閣組織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妖族,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一條生路,找不到一片淨土可以安身。
這種沒有一點希望的處境,即便是大道強者,也難免是感到絕望。
……三天後,妖族的攻擊,一波接着一波,一次比一次更爲猛烈。即便是深淵城那穩固的禁制防禦,也是傷痕累累,不斷被打開缺口。
若非抗妖軍殊死抵抗,這缺口一旦被衝開,擴大,就會變成潰堤之事,徹底崩潰。
三天的慘烈戰鬥,妖族至少死傷五六十萬。而人類這邊,死傷也在二十萬以上。
對於妖族大軍來說,五六十萬壓根不影響根本。但是深淵城這邊,總共防禦力量,滿打滿算,也不過二三百萬。
按這個損耗速度,這深淵城支撐不到一個月,必然城破!
“狗日的,看來這妖族四部,是鐵了心要破城。這次圍攻,明顯是加大了力度,不計生死損耗了。這對我們很不利啊。”
比損耗,聚集在深淵城的武者雖然多,防禦人手也不少。但是妖族四部,數千萬大軍,密密扎扎,盤踞在整個天雄分舵的地盤上,形成了無數重包圍之勢,拼損耗,深淵城根本拼不起!
一旦妖族不計損失強攻,這深淵城破城,就是遲早的事!
“天雷道兄,我估摸了一下,以這個態勢,最多一個月,深淵城必破!”皇甫春耕並不是危言聳聽。
“皇甫道友有什麼高見?”轟天雷反問。
“必須要想辦法,要麼穩住防禦,要麼必須突圍。”
轟天雷冷笑:“穩住防禦?這個局面,還怎麼穩住?人心不齊,惶惶不可終日。再說,現在各大分舵,早就被切割成幾個據點。彼此孤立,都成了孤城。沒有聯合防禦,穩住局面根本就是空談。”
“那就只能突圍了!”皇甫春耕,其實想說的就是突圍。至於穩住防禦,那只是一句客套話。
“突圍,怎麼突,往哪裡突?妖族四部,圍成鐵桶陣,沒有十重,也有八重。突圍?這深淵城,如今只有一個結果——必死無疑!”
衆人都是黯然,轟天雷這話雖然糙,但卻是大實話。如果可以突圍,他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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