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輕安又是一個多禮拜沒有上線,雖然他之前也經常偶爾消失幾天,可是這一次,蘇衣卻覺得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雖然她也說不上來爲什麼。
這天下午,蕭衍帶夏微藍出去玩,蘇衣一個人呆在宿舍複習。
突然,謝嵐開門進來,手裡還拿着一杯芒果布丁。
“阿嵐,還是你最好了,每次路過K記都會記得幫我要份布丁。”蘇衣接過盒子,笑得眉眼彎彎。
而謝嵐卻沒有回話,她動了動嘴,彷彿是想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口吻平淡的問了一句:“衣衣,你拒絕陸恆遠了?”
聽到她的問話,蘇衣拆包裝紙的手一愣,隨即又若無其事的回了一句:“早該嚴詞拒絕了的,我之前還以爲他新鮮感已經過了呢,沒想到正好在遊戲裡又碰到他。”
謝嵐低着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是啊,我一方面希望他儘早對你死心,一方面,又不想讓他傷心。衣衣,陸恆遠他,是真的喜歡你。”
蘇衣低着頭一勺一勺的用勺子挖着手中的布丁杯,輕聲說:“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喜歡他。而且……阿嵐你不是很喜歡他的嗎?我只有讓他對我徹底死心,他纔會肯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啊。”
“對,就是因爲我喜歡他,我才更想看到他幸福。”
聽到謝嵐這麼說,蘇衣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擡起頭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阿嵐,你應該相信,能讓他幸福的人是你。”
“我……嗎?”謝嵐的神色有那麼一霎那的恍惚。
“我不知道你自己感不感覺得到,但是我覺得,陸恆遠對你是特別的。我拒絕了他這件事情應該是他告訴你的吧?連這麼私密的事情他都願意告訴你,你爲什麼不願意相信在他的心裡你是有位置的呢?”
謝嵐卻苦笑一聲,她的聲音很輕,彷彿下一秒就要碎在空氣裡:
“衣衣,像你這樣優秀的女孩子,根本不會懂。”
蘇衣卻看着她,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阿嵐,爲什麼你總覺得你不優秀呢?在我心裡,你的優秀,足夠配得上任何一個人。”
謝嵐沉默了幾秒鐘,蘇衣卻覺得這幾秒異常的難熬。終於,謝嵐擡起頭看着她,像以往一樣露出了一個安靜淡然的微笑:“也許吧。反正,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他的。”
蘇衣聽她這麼說,纔有些放鬆的笑了笑。
她們兩個正在這說着話,宿舍門突然被一個人大力推開了。
蘇衣和謝嵐扭頭往門口看過去,卻看到夏微藍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慌失措的神色。
“微藍,你怎麼了?”幾乎是同時的,蘇衣和謝嵐開口問道。
夏微藍擡眼看着她們,神色卻有些迷茫:“我……”她張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下一秒,卻突然鼻子一皺,哭了出來。
夏微藍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子,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嬌氣,但實際上,在一些時候她比男孩子還要堅強。
可是此時此刻的夏微藍,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裡,身體微微顫抖着,哭的像個孩子。
連向來冷靜的謝嵐,看到她這個樣子,都有些慌了手腳。
一直等夏微藍哭了很久很久,她才滿臉淚痕的擡起頭來,吸了吸鼻子,小聲的說:“今天,蕭衍跟我表白了。”
旁邊一直皺着眉頭聽她說話的謝嵐還沒等夏微藍的下一句話說出口,就立刻反問道:“你拒絕他了?”
夏微藍看着她,眼神躲躲閃閃,過了很久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衣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蕭衍有多喜歡夏微藍,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也怪自己,上次本來說要去找蕭衍好好聊聊他跟夏微藍的事情,結果後來自己的感情也亂成一團麻,就把這件事暫且壓後了,沒想到,蕭衍卻在這個時候跟她告白了。
也是,她們現在都已經大四了,再這麼縱容夏微藍一直逃避下去的話,他們可能永遠也沒辦法開花結果。
夏微藍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口中抽抽噎噎的說:“我真的沒勇氣答應他……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蘇衣嘆了口氣,輕聲說:“可是在他的心裡,你就是最好的啊。”
夏微藍卻偏過了頭去,不看她,悶聲說:“衣衣,你不知道。蕭衍的媽媽……已經爲他安排好了一個跟他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上次她請我吃飯,中途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她就告訴過我,讓我不要再纏着蕭衍……”
她的語氣很平靜,瞳孔卻有些渙散的盯着空中虛無的某一點,眼神空洞。
聽了這話,蘇衣和謝嵐都愣住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而夏微藍在她們面前卻永遠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竟然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們。
蘇衣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天晚上,她們的宿舍異常安靜。
謝嵐在牀上看書,夏微藍悶頭埋在電腦桌前玩遊戲。
蘇衣腦子裡亂的像一團漿糊,想了想,也登錄了遊戲。
剛上線,就收到了一劍輕安的好友密聊。
她的手頓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太敢看。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手指微微發抖的打開了一劍輕安的好友聊天框,卻看到一行字安安靜靜的排列在那裡:
【好友】一劍輕安:我有女朋友了。
好像有一隻手正悄無聲息的扼住她的脖子,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蘇衣的目光凝固在了這句話上,突然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衣手指有些麻木的回了一句:
【好友】楊柳衣衣:原來……你有女朋友了啊,恭喜。
【好友】一劍輕安:你上次說,你在S大讀書,大四。你是哪個系的?
【好友】楊柳衣衣:經濟系。
對方沉默了很久,突然又問了她一句:
【好友】一劍輕安:你的ID,跟真名有關係嗎?
儘管不知道對方爲什麼要問她這個,蘇衣還是暫且壓抑住了內心的難過情緒,打起精神來繼續回覆他:
【好友】楊柳衣衣:我單名就是一個衣字……
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在回覆着他的聊天消息,蘇衣咬了咬脣,又往上拉了拉自己上次跟他的聊天記錄,心想,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自己喜歡他。
【好友】一劍輕安:衣衣,我……
蘇衣心猛地一跳,有些疑惑的問道:
【好友】楊柳衣衣:你怎麼了?
對方卻始終沒有迴應,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衣在電腦桌前動也不動的耐心等候。其實她也不知道在等什麼,自己在奢望對方說出什麼。畢竟,他剛剛纔告訴了她,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劍輕安終於回覆了她:
【好友】一劍輕安:沒什麼,很晚了,你該睡了。好好照顧自己,晚安。
毫不意外的看到這行字,蘇衣輕輕的笑了一下。也許,一切都該結束了。
從那天之後,蘇衣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再上游戲。準確的說,她連電腦桌面上那個小小的《八荒OL》的圖標都不敢看。
這天,蘇衣剛下了課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就接到了葉霜霜的電話。
“衣衣,你最近怎麼都不上游戲了?”電話那頭葉霜霜的口氣已經完全恢復到了以往她豪爽開朗的樣子。
蘇衣抿了抿脣,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隨便找了個藉口說最近太忙。
電話那頭的葉霜霜也沒過多追問,繼續興致盎然的說:“陳墨昨天已經出院了,雖然醫生說了不排除手術後遺症和一些併發症什麼的,不過他的身體能恢復到現在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啦。下個禮拜,我準備帶他回我家見我的爸爸媽媽了。”
“真的啊?恭喜你了。”葉霜霜的話終於給連日來心情陰霾的蘇衣帶來了一些喜悅。不管這個世界再糟糕,總歸還是會有一點溫暖美好的東西在的。
“嘿嘿,我今天剛從廈門回來,話說我之前請一個星期的假去陪他手術的事情如果被我爸媽知道的話,估計會直接拿雞毛撣子打死我。不過……我剛剛打電話告訴他們陳墨病好的事情,他們竟然也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而且最奇怪的是,下個禮拜回家的事兒竟然是我媽主動提出來的哎,本來我其實還沒想這麼快就見家長的。”葉霜霜語氣裡儘管有些疑惑,但仍是掩飾不住滿滿的喜悅。
“就跟你說了,父母都是疼孩子的。你之前爲了陳墨的事兒整天不吃不喝的鬧絕食,擱誰那都看不下去啊。”難得好心情的,蘇衣調侃她道。
“嗯,我早就不怨他們啦。話說,你現在在幹嘛啊?”
“我啊,剛下課,馬上要去打工了。我爸還有兩個禮拜就過生日了,我想用自己的錢給他買份生日禮物。”蘇衣一邊在學校門口等公交車一邊回答。
“哦哦,好啦好啦,那不打擾你啦,好好打工,等放假回家了我們再一起玩耍。”
“好啊,幸福的小女人,拜拜啦。”
蘇衣走進便利店的時候,老闆娘譚麗正在聚精會神的織一條圍巾。
看到蘇衣走進來,譚麗放下了手中的活,笑笑朝她打了個招呼。
蘇衣走進工作室換了工作服出來,看到櫃檯上放着的半條嫩綠色的小圍巾,佩服的看着譚麗,說:“譚姐,這條圍巾是給你兒子織的嗎?真好看。”
聽到蘇衣的讚美,譚麗一張清秀的臉瞬間笑成了花兒:“那個淘氣鬼看到別人圍着媽媽親手織的圍巾,非得要我也給他織一條。”
下午六點鐘的時候,因爲今天幼兒園放假,所以譚麗依舊呆在店裡,給了蘇衣半個小時的空出去吃點東西。
蘇衣出來,走到旁邊一家乾淨整潔的麪館,走進去隨便點了一份面,找了個安靜的座位坐下。
面剛端上來沒多久,蘇衣卻突然發現自己前面坐着兩個人。
那兩個人並沒有看到她,蘇衣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們。是陸恆遠和顧小茹。
顧小茹依然打扮的一副花枝招展的樣子,卻並不顯得俗豔,有些女生,天生就該打扮的精緻入骨。
陸恆遠背對着她,所以她看不到此時此刻陸恆遠的表情。
儘管以他們兩個的角度應該看不到她,她還是不太想惹麻煩的往角落裡又縮了縮。
而此時此刻的顧小茹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陸恆遠,語氣中透着滿滿的不甘心:“你爲什麼不肯接受我?就是因爲蘇衣嗎?”
緊接着,陸恆遠一向冷淡的聲音響起:“跟她沒關係,我只是對你沒興趣而已。”
顧小茹聽他這麼說,冷哼了一聲,說:“跟蘇衣沒關係的話,那麼,難道是因爲謝嵐?”頓了頓,又彷彿是有些吃醋的說,“我之前怎麼一直沒注意到,向來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陸大公子,平時走得最近的異性,竟然是謝嵐。長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淡模樣,我還真是小瞧她了。”
聽到謝嵐的名字,蘇衣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你別拿謝嵐來說事,她是我師妹。”陸恆遠的聲音已經隱隱的有了一絲不耐煩。
“你心虛了。”顧小茹聽到他這麼說,越發肯定的看着他。
“我跟她之間什麼也沒有,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頓了頓,陸恆遠又接着有些玩味的說,“況且,就算我跟她之間有什麼,顧小茹,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爲你是我什麼人?”
顧小茹聽他這麼說,一張精緻的臉差點委屈的就要哭出來:“陸恆遠,我喜歡你這麼久,你是沒有心的嗎?”
蘇衣耐着性子縮在角落裡面偷,哦不,是光明正大的聽他們說了很久,直到兩個人終於起身離開。蘇衣鬆了口氣,站起來,轉了轉有些痠痛的脖頸,付錢走了出去。
她對顧小茹和陸恆遠之間的事情並不關心,也不感興趣。她只是覺得,這麼看來……陸恆遠跟謝嵐,簡直是太有戲了。
蘇衣從便利店工作完走出來的時候,時針剛剛指向九點一刻。
揉了揉太陽穴,蘇衣往車站走過去,在從便利店到車站之間的必經之路就是那條偏僻陰森的小巷子,蘇衣回想起上次在這條巷子裡面發生的事情,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深吸一口氣,又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蘇衣這才快速的走進了那條小巷。
剛走了幾步,蘇衣卻突然在黑暗中聞到了一股薄荷香氣,緊接着,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突然被一個人從背後緊緊抱住。蘇衣整個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心想自己該不會這麼倒黴吧?上次夏微藍還跟她說碰到這種事情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現在,她就又碰到了。
正想開口呼救,蘇衣的嘴巴已經被身後的人牢牢捂住,力道大的讓她的臉頰像火燒一樣的痛了起來。
一片黑暗中,她聽到一個沉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說話。”
氣息裡卻隱隱有些不穩。
蘇衣整個人突然就冷靜了下來,對方身上沒有武器,好像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可是他禁錮住她的力道實在太大,蘇衣的左肩現在正在隱隱作痛。不敢妄動,不敢開口,蘇衣只好整個人近乎僵硬的一動不動的站着。
那個人將她抱的那麼緊,卻好像並沒有靈魂。
過了大概有半分鐘的樣子,男人終於動作輕巧的將她放開。
“抱歉,有沒有傷到你?”溫柔的語氣中卻並沒有多少關切。
蘇衣此時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按了按有些痠痛的脖頸,擡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一擡頭,兩個人的視線剎那間對上。
“是你?”蘇衣驚訝的看着眼前那副熟悉的面孔。
“是你。”對方卻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充斥着一些蘇衣看不懂的情緒,男人望向她的眼神一望無際,深的像海。
她見過宋雅白很多次,每一次,他都是一副漫不經心從容不迫的模樣,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又好像什麼都不在乎。過分好看的模樣,溫雅隨和的性格,精彩絕倫的授課,甚至,連打架的時候也帥的不像話。總之,蘇衣眼中的宋雅白,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天之驕子。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蘇衣靜靜的看着宋雅白。這樣的宋雅白,她還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色很蒼白,額頭上隱隱有汗滴落下,碎髮凌亂的散落在眼簾,薄薄的嘴脣連半點血色都沒有。蘇衣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宋雅白現在整個人,明明白白就是一副虛弱到極點的模樣。
“宋老師,你沒事吧?”猶豫了幾秒鐘,蘇衣還是關心的問出口。
眼前的男人聽到她的話,好像微微怔忡了一下,他沒有回話,只是緩緩地擡眼望向她,這還是蘇衣第一次在宋雅白的眼睛裡看到這麼複雜的情緒,他安靜的審視着她,眼神深不可測,似乎快要將她吞沒。
頓了頓,他的眼神移向她的嘴脣,他伸出左手,緩緩撫上她的臉。手臂上小小的刺青若隱若現,掌心冰冷,蘇衣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蘇衣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整個人的眼睛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下意識的就想掙開,可是看到宋雅白的神色,卻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該怎麼推開他。
面前的人卻只是專注的看着她的臉頰,他微微啓脣,似乎是有些心疼的輕聲問了一句:“我剛剛有沒有傷到你?”
蘇衣眨了眨眼,愣愣的搖頭。
“那就好。”將左手從蘇衣臉上移開,宋雅白麪容清冷的笑了一下,像是一朵在黑暗中安靜盛放的薔薇花。
“宋老師,你……”蘇衣皺了皺眉,開了口,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問他些什麼。問他到底怎麼是回事?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問他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宋雅白卻已經後退了幾步,跟她保持着一米以內的安全距離。
薄荷香氣漸漸遠去,蘇衣終於在剛剛巨大的震驚中回過了神。
她剛剛,明明看到宋雅白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
宋雅白低着頭,不再看她,只是輕聲說:“很晚了,你該回去了。”頓了頓,語氣裡又有些抱歉的補了一句,“抱歉,這次有事,就不送你了。”
蘇衣看着他,神色僵硬的點了一下頭,她緊緊地盯着宋雅白,除了黑色襯衫上有些許褶皺,以及他一張蒼白的不像話的臉之外,她看不出有其它異樣。
靜了幾秒,蘇衣有些遲疑的說:“那……我先回去了,宋老師再見。”
“再見,路上小心。”宋雅白眼簾微啓,輕聲開口。
蘇衣又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轉身走出了這條長長的小巷。
剛從那條黑暗冷寂的巷子裡走了出來,蘇衣立刻就感覺到了周圍的明亮。佇立兩旁的路燈,車水馬龍的街道,蘇衣終於舒了一口氣。
正想擡腳往車站走過去,蘇衣不經意的低了低頭,下一秒,腳步卻立刻停住,無法邁動分毫。
她素白的裙子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沾染上了點點血跡,觸目驚心。
蘇衣猛地擡起頭,該不會……
連一點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留給自己,蘇衣猛地轉身,裙襬微揚,頭也不回的就又跑回了那條巷子。
當蘇衣氣喘吁吁的站定的時候,果然看到剛剛還穩穩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此刻正安靜的屈膝坐在地上,上半身倚靠着牆面,眼簾垂下,一動不動,虛弱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蘇衣平復了一下情緒,慢慢的向他走近。
直到跟他只剩下半米不到的距離,蘇衣才停了下來。藉着天空中皎潔的月光,蘇衣終於看清楚,宋雅白黑色的襯衫上,早已血跡斑斑。
宋雅白感覺到她走近,頭也沒擡,只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怎麼?捨不得我?”懶洋洋的聲音裡甚至帶了幾分調笑意味。
蘇衣卻沒心情跟他說笑,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輕聲說:“我剛剛,看到我的裙子上有血,所以……”頓了頓,她還是關心的問道,“宋老師,你受傷了,嚴重嗎?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不管怎麼樣,宋雅白是她的老師,而且幫過她很多次,她做不到在這種時候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個陰冷黑暗的巷子裡。
宋雅白卻只是沉默。
過了很久,他終於擡起了頭,眼神深邃的看着她,裡面滿滿的,全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蘇衣,你一直都這麼懂事嗎?”
蘇衣愣了一下,宋雅白的這句話莫名的熟悉,可現在的她卻沒有心思去想這個,蘇衣對上他的眼睛,仍是半分不肯退讓的說:“宋老師,你現在受傷了,必須要趕緊去醫院。你幫過我那麼多次,就當是禮尚往來,讓我幫你一次,好嗎?”
宋雅白神色專注的看着她,輕聲開口:“你現在立刻離開,就是在幫我。”
他的話音剛落,幾乎是沒有絲毫遲疑的,蘇衣就開口拒絕: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