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尖利的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彷彿要刺破了我的耳膜,她是抽什麼羊癲瘋!我想也沒想啪的就掛了電話。
她鍥而不捨,沒到兩分鐘又打了過來,一接通又立即對我破口大罵:“你這個小賤貨,你就和你媽一個賤樣……”
“你罵誰呢你!你他媽才賤呢!你他媽就一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就有什麼資格罵我媽!”她可以罵我,可要敢罵我媽,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我這麼一開口,教室裡瞬間一片鴉雀無聲。我平時給他們的印象不是文靜就是裝逼,忽然說出賤人這種字眼,把他們都嚇壞了。
坐在我前面的班長杜霖嘴巴的張得跟雞蛋一樣大,驚愕的盯着我,其他同學也朝我投以相同的目光,講臺上的地中海臉色就像鍋底一樣,盯着我久久不語。
手機那頭的尖利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被我罵了兩句之後,更是憤恨,並且帶着哭腔:“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這些年我都白疼你了,你罵我,你坑害我都沒關係,你爲什麼要害小安,我告訴你,小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邵安怎麼了?”我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孫紅是個人民教師,再生氣她也不會罵出那些骯髒的字眼,她現在……她現在這麼說的意思是說……。
“就因爲你這個小賤人!小安割腕自殺了,我告訴你,小安要是死了,我要你償命償命!”
邵安,他割腕自殺了?是因爲我嗎?我的腦袋裡忽然一片空白,全然忘記了我是在教室裡,更忘了是在上地中海的課。
雙腳不聽使喚的邁出了教室,秦露在背後喊了我一聲,後面具體說的什麼我也沒聽清楚,也來不及聽。
我急匆匆的一路跑出了教學樓,氣虛喘喘的打斷了手機那頭歇斯底里哭罵的孫紅:“你說什麼?邵安割腕自殺?”
在傷害邵安以前,我就知道,必定會傷的他很深很深,邵安和他媽媽不一樣,他很單純,也很容易受傷。我想利用他報復孫紅,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覺有無數的根針紮在我的心上。
“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你這個小賤人!你和你媽媽一樣!”孫紅罵着罵着,語氣漸漸弱了下來:“向晚,你要是恨我,你就衝着我來,你見小安一面吧,他到現在滴水未進,已經三天了,三天了……在這樣下去,小安會死的……”
她的意思是說……邵安三天前就自殺了,然而,她卻到現在纔給我打電話。明明我是恨透了孫紅,現在心中卻有些愧疚,竟還莫名念起她對我的好來,更是想起邵安對我的好。
我努力的想做一個惡人,奈何沒有天賦,只聽到邵安自殺,三天沒有吃飯,眼淚便已經在眼睛裡打轉。我頓了頓,壓住哭腔:“你們現在在哪兒?家裡?還是醫院?”
“在家附近的醫院。”孫紅很無力的說,我幾乎可以想象她崩潰的樣子。
“好,我馬上過來。”我用一向淡漠無情的口吻說道。
我不知道孫紅見了我會有什麼反應,無論她打我罵我也好,我都要去見邵安,反正她打我,我也打她。
對孫紅而言,名聲不重要,委屈不重要,在她心裡最重要的大概是邵安和我爸爸。
我不能傷害我爸爸,所以我傷害了邵安。最初的最初,我以爲我會開心,原來,不過是引火*。我喜歡邵安,這些年來,我對他並不是一點感情也沒有。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就是有感情,並且不淺。
就因爲這點兒感情,寒風凜冽冬夜裡,我穿着單薄的衣裳,丟掉了我摳門的本性,決定打出租車回家。從永安大學到金陵巷,坐公車轉三次,得三個多小時,都趕上長途汽車了。
到了八點多,也不好打車了,我站在路邊,瑟瑟發抖,急躁得都快上火了。說起來我上火的原因十分可笑,我生怕去晚了邵安會餓死……
“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去哪兒?”酷寒的夜裡,背後忽然冒出一個鬼一樣陰森的聲音,要不是因爲這聲音夠熟悉,我還真會以爲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