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離不光是我們寢室的情感專家,她還是我們班的傳聲筒,所有的小道消息,幾乎沒有她不知道的。
從老師的辦公室戀情,到校長開房,再到兩個學長天台門,她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但是,說人八卦這種事兒並不是什麼惹人高興的事兒。爲人向來八面玲瓏的曾離,在說我的八卦之後,擠出難看的笑容跟我解釋:“我是看學校的板報上寫的,就七教學樓外面那個板報。還有照片,這回我沒胡說八道,是真的,都貼上了!不信你去看看。”
曾離雖然愛說人八卦,可這種事兒不是隨便就能編造出來的,勢必是有這事兒,她才八卦。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露也說話了:“曾離說的是真的,我也看到了,而且學校的貼吧裡也有。”
秦露可不愛胡說,我腦海裡空白了兩秒,即刻起身穿衣服出寢室。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人太倒黴了,喝水都能塞牙縫,我就坐了一下嚴尋的車,哪個好事之徒無聊到偷拍照片,拍了就算了,竟然還貼在校板報上。
更加喪心病狂的是,那照片還拍的出奇的清晰。是嚴尋幫我披羽絨服的畫面,並且還是正面。
“向晚,真對不起,昨天我不該給嚴老師打電話的。”秦露不知何時跟了出來,神情糾結的和我解釋:“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我是怕你出了什麼事兒,所以才告訴嚴老師的……”
在此之前,我是恨不得把那個給嚴尋打電話的人打成狗的,現在卻沒了那層心思,倘若不是秦露通知了嚴尋,我今天可能就因爲高燒過度而變成腦殘了。
大概是我心理有那麼一點兒小陰暗的緣故,我總覺得,我爸根本不拿我當親生女兒,在那個家裡,我就是多餘的,他是巴不得我死的,巴不得我燒成腦殘。
所以,秦露的確算是幫了我,我盯着板報上的照片,搖搖頭道:“沒事,就算你不給嚴老師打電話,也未必不會出點兒什麼事。”
照片拍的如此清晰,乍一看還有幾分文藝小清新的味道在裡面,可見這人是專業的,縱然不是專業的,也絕對是早有預謀。
“你的意思是說,拍照片的人是早有預謀?”秦露很震驚,遂又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照片拍的這麼專業,而且……一大早的就貼上了,我都沒看見是誰貼的。”
秦露有早起的習慣,她每天六點鐘準時起牀,圍着學校跑一圈兒,週末還得去健身房,說是爲了讓身材更好。
她都沒瞧見是誰幹的,可見那個人來的比秦露還要早,要說不是預謀,鬼才信呢?
對方是什麼目的啊?還把照片給傳貼吧去了!秦露抱着一雙手臂,神情頗有名偵探柯南的風範:“真相只有一個,你得罪人了!誒……不對啊……你得罪了人,拍這種照片對你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影響啊……”
我攤攤手,當下就確定以及肯定的解答秦露的疑問:“嚴老師得罪人了,這種照片只會對他造成不良的影響,並且他很可能會被學校開除……”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答案了。這種照片發出去,也唯有對嚴尋纔會造成影響。誰會陷害嚴尋啊?
誰會陷害他,我並沒有興趣,我現在只想把照片給撕下來,我三下兩下的就把照片扯下來。
秦露站在我旁邊,左顧右盼,眼見沒人才說:“向晚,你說……誰會陷害嚴老師啊,他們會爲什麼要陷害嚴老師啊?我跟你說啊,我一直覺得嚴老師的身份很可疑,你說他開世爵,又穿名牌,幹什麼跑來當老師啊!”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又不是富二代。”秦露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滿臉神秘,表情浮誇:“我知道了!他是臥底!電影裡的都是這樣演的!”
我忍不住甩給她一記白眼:“你小說看多了是不是!他頂多就是個霸道總裁!”
狗血的四個字一出口,秦露對我投以鄙夷的目光:“你確定不是你小說看多了?我跟你說,我覺得嚴尋就是臥底,你看啊,他是兩年前來永安大學的。在此之前,他是做什麼的,根本沒有人知道。”
“那是我們不知道,校長可清楚得很,咱們寢室的曾離也清楚……”我好心提醒她,順便打破她的電影夢:“他是臥底或者總裁,又或者是殺手都和咱們沒關係,作爲祖國的花骨朵,咱們還是好好讀書吧,以後好爲國效力,成爲國之棟樑,名垂青史……”
秦露可沒心思聽我說這些,向來不八卦的她,對我的事情……應該說是對我和嚴尋的事情卻是爆發了八卦的小宇宙。
那張美豔的臉上露出與其高貴冷豔的容貌極不符的神情,賊兮兮的問我:“向晚,老實說,你和嚴老師是不是搞師生戀啊!”
“你被曾離傳染了是不是?滿腦子肥皂思想!”我真是無語至極,無言以對。
事實證明,和八卦的人待久了,自己也會變得八卦,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露那顆純潔的心,已經被深深的污染了,她現在也開始和曾離同流合污了。
她這種同流合污的行爲令我十二分鄙夷,秦露卻絲毫不覺有什麼,她把腦袋湊過來,笑嘻嘻的說:“現在流行肥皂劇你不知道嗎?肥皂劇其實也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所謂戲上有,世間有,滾滾紅塵,風花雪月,哪個佳人不多情,哪個才子不留情……”
和一個肥皂劇看得走火入魔的人說話,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拍拍秦露的肩膀,語重心長,誠摯誠懇:“嗯嗯,這門學問的確很高深,你可以好好的研究研究,將來你一定會成爲比曾離更優秀的情感磚家的!”
生活在一個整天被肥皂劇瀰漫的環境裡,不是聽見秦露下鋪的林小夕哭天喊地的哭:“蔣小花太醜!”就是聽見我下鋪的曾離笑得夢幻又淫蕩的大喊:“直樹親了湘琴。”
作爲一個資深肥皂劇愛好者,曾離已經把《惡作劇之吻》這部電視劇看了不下十遍了……,她每天都在幻想着她的直樹出現。
在長期被他們摧殘的情況下,我耳濡目染,腦子裡多少會腦補一些肥皂劇劇情。
我覺得很嚴尋真的很有可能是霸道總裁,或者,他真的是臥底。要不然,緋聞怎麼能那麼快就平息。
在我和嚴尋的緋聞出來的頭兩天還有人對我指指點點,可沒到兩天,基本就沒人說這事兒了,就連最八卦的曾離也是隻字不提。
十二月中旬,天氣比前些日子更寒冷了些,永安城下起來雪。週六的早晨,學校的花園裡白茫茫的一片,七教學樓外面楓樹下,清潔工正在賣力的掃去覆蓋了滿地的積雪。
早飯簡單的吃過一個包子和一杯豆漿,我便回到寢室背英語。坐在書桌前,我覺得頭疼,今天晚上又得去星之夜酒吧。
前幾天買了被子,又買了一些學習用具,各種生活用品,花了不少錢。
接下來英語過級還需要錢,以後還有許多的證書需要錢。我突然覺得很後悔,我就不該和我爸鬧翻的,要不然,也犯不着爲這些事情頭疼,也犯不着去星之夜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週末的星之夜生意比平時好上幾倍,鎂光燈下,調酒師的姿勢格外優雅。抱着吉他唱歌的駐唱歌手也唱的很入神。
我迅速的在人羣中尋找着目標,最終鎖定在一個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青年男子身上。
“先生……”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不知如何說下去了。
因爲我的輔導員……嚴尋正和我的老闆同行而來,我的老闆似乎在同他彙報着什麼。
很不幸的是,我還來不及躲,就已經被他看到了。嚴尋走過來,坐在男人身邊,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臉色陰沉沉的,看得我渾身發冷。
男人面露笑意,意味深長:“老嚴,你認識這姑娘?”
我的老闆對着嚴尋猶如一條哈巴狗,見嚴尋盯着我看,趕緊笑說:“向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