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尖叫聲從遠處趕過來的下人開始增多,不過當人們把視線放到凌月霧架在小女孩上的刀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這,這,這不是四少爺麼?”
還是管家見多識廣,很快就認出眼前人是昨晚被宮主認回的四少爺,只是他爲何會把刀架在五小姐脖子上,一個三歲多一點點的小女孩,模樣多可憐,不過她也知道害怕得哭了出來。
“娘,痛痛。”
邊哭邊細細的喊叫着,凌月霧其實也不想把刀抵在她白皙的小脖子上,只是她太吵了,但是又不想開口,沒必要。
冷冽的眼神掃視一眼突然出現的管家,應該是個練家子,不然也不會在事發一分鐘後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寒光把管家射得全身一震,這個感覺只有宮主出現纔會有,可是,宮主現在不在。
“鈴兒乖,瘋子,我不管你是真的是四少爺還是假的四少爺,你必須放開鈴兒,她還小不懂事你也泛不着拿着刀子相向。”
這個二夫人激動的開口,眼裡還泛着淚光,在凌月霧看來,女人的淚水對他是毫無作用,只覺得那聲音極吵,其實他早就想放開眼前這個小鬼,她出生那天晚上他還見過她呢。
“娘,娘,痛痛。”冰冷的刀子,冰冷的眼神,凌月霧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冰冷,站在原地的管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出手,小孩子拿刀來玩真是太危險了,匆匆吩咐身邊的侍衛找人求救。
“瘋子,再不放開鈴兒,小心宮主要了你的狗命。”女人既擔心但又出口惡言讓凌月霧聽了很不是滋味,手一用力,小女孩的脖子上就多了上道血痕。
“娘,嗚嗚,痛痛,嗚嗚,嗚嗚嗚……”
觸目驚心的一幕讓當場所有人都不由得顫抖着,這個四少爺真的如傳聞中是個瘋子。
寒風突然襲向每個人的臉龐,一道看不清的白影落在人前,緊接着便是另一道淡藍色的身影落在白影身後,藍影的眼突然睜大死盯着凌月霧手上的刀。
“宮主,救救鈴兒……”剛纔還一臉兇惡的女人突然變得像只小綿羊乖乖的跑到凌霜若身邊,邊抽泣邊用衣袖擦着淚水,“嗚嗚,宮主,鈴兒就快死了,嗚嗚……”
“閉嘴!”
冷冷的寒音震嚇住哭得唏哩嘩啦的二夫人,墨色黑眸直盯着手上拿着刀子卻不見絲毫動作的凌月霧。
“凌月霧,你在幹什麼,拿着刀子很危險。”他看到了鈴兒勁上的一道細細血痕心不由得嗝噔一跳,眉頭皺了下卻未讓任何人發現。
凌月霧無聊的把眼往下一擡,冷然的把刀子收回,因爲他覺得沒意思了。
剛放下刀子,正想用袖子擦去刀子上沾着的血,白影閃到眼前涼涼的手掐着他的脖子,而小女孩被凌霜若一手抱在懷裡。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凌月霧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如果他一動也許力道就會改變,緩緩的閉上眼睛,終於不用活着受苦了吧,他再也不想聞到血腥味。
凌霜若的冷然散發在空氣中,兩個再次僵持,許多見到這一幕的下人都緊緊的糾着自己的衣服,凌月霧慘白的小臉上慢慢的開始發紅,他脖子上的力道在加劇。
殺吧。
但是他是不會死在別人手裡。
突的以迅雷不及掩而之速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刀鋒朝向自己的心口,這纔是他要的,寧願自殺也不讓別人殺自己,這是他做殺手的原則,感覺好像他死去的那天……
鮮紅到發黑的紅從他的臉流下,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刺入他的鼻息,林仙嘴角邊緩緩流着鮮血,他的手撫上的臉。
他說他早就知道會死在自己的手上,但是他更願死在自己手裡,他不懂林仙爲何知道還不把自己滅掉,只知道看着混身是血的林仙倒在自己的懷裡,他似乎是笑着倒下。
周圍都是些想替林仙報仇的人,他們都舉着qiang對着自己的腦袋,但是他是誰,做了這麼多年殺手怎麼可能會成爲別個玷板上的肉,所以他寧願自殺也不讓那些人得逞。
倒在林仙的旁邊他最後只有一個念頭,殺手最後殺的人定是自己。
他死了,也活了,逃避了多年的血腥,今日又燃了嗜血的念頭,面臨死亡他不怕,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應該害怕什麼。
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去,手上的刀子也被奪去,身子一空他被人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凌月霧睜開了黑溜溜的大眼,落寞,寂寞寫在這張似乎不明白抱自己男人此時的做法,爲何不殺了自己。
“想死?”
冷冷的聲音輕劃過他的耳邊,風聲亦從耳邊掠過,不知凌霜若什麼時候把那個小女孩放開轉而抱着自己,那一刀沒有成功的刺下去,今生的第一次殺人失敗,而且第一個想殺的人竟然也是自己。
活着該幹什麼,這七年他是怎麼熬下來,這七年他是如何熬過,似乎在這七年裡除了關心自己的李嬸就沒有再被另一個溫暖的懷抱抱過,還是沒有回凌霜若的話,等待凌月霧的是什麼他不知道,頭輕輕靠在男人的肩上,緩緩閉上雙眼,可是眼前總是鮮紅一片,刺眼的紅,討厭的紅。
“凌月霧,不許睡,爲什麼想死!你說話呀!”
如果不是看出他的意圖,今天他才見過一次面的兒子就死在自己面前,他只不過想教訓一下頑皮的孩子,他想錯了,他不是頑皮的孩子,他一點孩子樣都沒有,冷漠的眼神,淡然的態度,不懼死的挑釁,大膽的作風。
凌霜若的心從來沒這麼激動過,差點,也就差一點他就成功的自殺,輕生,是什麼念頭想讓他輕生。
其實凌月霧一點不討厭凌霜若的接觸,睜開眼平視凌霜若,任他抱着他,也不掙扎,此時他們就站在早上所在的大廳,面面相覷,安靜的大廳內就只有他們平穩的呼吸聲。
近在咫尺的臉好奇怪,爲何不直接殺了他,還要把他的刀奪去,凌月霧眼波流動着淡淡的不解,好像剛纔所發生的事與他無關一樣的模樣讓凌霜若覺得哭笑不得。
“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死在自己手上。”
盯着凌霜若的臉良久,凌月霧曾握過刀短短的小手抓過凌霜若的一把頭髮把玩着,同時也說了他見到凌霜若以來的第一句話,稚嫩童音裡沒有半點生澀,沒有半點不順,沒有半點咬字不清,有的只有淡淡的冷然。
愣了半晌的凌霜若才驚訝的發現,這句話是一個七歲的小孩該說的麼。
“你會說話?”聲調比平時提高八度,不過煞是好聽。
“嗯。”童音繼續淡然。
“那你爲什麼不說話,凌月霧你今天終須給我個滿意的答案!”音調在下沉,同時眼神也開始變得凜冽,如果是平常人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忘了說剛纔鈴兒已經尿褲子了。
“爲什麼要說話?”
他想說就說,不想說的時候就不說,凌霜若頓時爲之氣結,生平以來第一次被人氣到啞然,坐到他平常的鋪着不知爲何動物皮毛的老位置上,當然連帶凌月霧也坐下,只不過被他放在腿上坐着。
“兒子。”
“閉嘴,凌霜若,別叫我兒子!”童音總是冷冷淡淡,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感。他的實際年齡比他還大,怎麼可能會承認是他兒子。
“我是你爹!不叫你兒子叫什麼,還有你必須叫我爹爹!”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凌霜若懷裡的凌月霧擡了擡眼看了看凌霜若,淡淡的道了句,“那以後我不說話。”
“你,當真,果然,不叫我爹爹。”咬着牙一字一字重重的說出口。
“凌霜若你還沒老到有重聽吧。”
小手伸入凌霜若的衣內,凌月霧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爲沒有吃午飯的緣故。
“凌月霧,你把話說清楚,不!準!睡!”
搖了搖他小小的身體,從來沒有能夠忽視他,從來沒有人可以對這樣,這個孩子真是沒有見過世面,真的沒有與外界接觸過?
凌月霧皺皺眉從凌霜若懷裡抽出一隻手捂上他的嘴,“閉嘴,你很吵。”
嚴重內傷,全身僵硬不動瞪着自己懷裡已睡熟過去的小人,凌霜若松下自己的肩膀,自問,他真的很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