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白白的雪,灑着一條條在冰冷的天氣下顯得鮮豔的紅。被折斷的刀劍成了墳墓的碑柱,塔格一行看着面前的這一片激戰過後的情景,已知古格一行必無生還之理。
“他們。。。”弓雲黯然道,從來未曾與這位爲了來接應他們的古格說過一句話,那個青銅色肌膚的漢子已經消逝在阿斯卑爾山上。即使與古格只是一面之緣,弓雲羅格和莉莉絲依然爲些感到愧疚。
塔格搖搖頭對着弓雲他們道:“至少這些傢伙爲古格他們造了個墓,至少能夠長眠在阿斯卑爾山上怎麼也勝於倒在沙漠中。”
索伯拿過地上的一把斷劍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是法蘭克人的劍。”
“什麼?”衆人都不感爲索伯的這一個發現而驚訝,法蘭克人什麼時候也加佛羅侖的行列來對付他們了?
“給我看看。”塔格接過索伯遞上來的劍,雖然已經只剩下後截斷劍,但劍柄上的銘文卻表明這把劍正是法蘭克人所使用的佩劍。
“的確是法蘭克人的劍。”塔格道,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吃驚的神色但卻爲法蘭克人的到來而感到驚訝,莫非佛羅侖早已和法蘭克人勾結在一起來對付他們?這實在是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弓雲望望羅格和莉莉絲,看見兩人的表情也是一臉震驚之色。佛羅侖勾結上法蘭克人的話那麼這一段阿斯卑爾山上的道路絕對不比北亞平寧的來路更加好走,要知道阿斯卑爾山脈險峻之處其多無比,若是一個不注意,那肯定就是滅頂之災。
羅格道:“那我們也只有繼續走下去了,反正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了。”震驚過後羅格反而最是坦然,這一個月來的生死考驗之後,早已不在乎生死的羅格對於前路的危險心知肚明,但已沒有任何恐懼可言,這或許就是一名武人所應有的覺悟吧。
塔格點點頭:“出發吧,反正再多想也沒有用處,大家小心一點吧。”衆人手中緊握武器,戒備十足地走向未知的前路。
“你說遇到了埋伏?”靛藍色的帳蓬裡點着兒臂粗的蠟燭,地上鋪着一張厚厚的地毯,楠木座椅上坐着的正是法蘭克三萬大軍的統帥,有黑太子之稱的路易。
作爲法蘭克國王法蘭西斯的第一個兒子,路易自幼極受晚年得子的法蘭西斯喜愛。雖然今年才僅僅三十歲,但路易已不是第一次領軍出征。在十五歲那年,路易已跟隨國王法蘭西斯出征薩珊。
倍歷戰陣的路易有着極爲豐富的戰爭經驗,而且因爲個性驍勇這位太子殿下更是經常身穿一身玄黑色的盔甲衝鋒陷陣。因此被人稱之爲黑太子。
此時端坐在溫暖的帳篷裡,右手託着腮的黑太子路易正聽着那名率隊全殲古格一行十人的法蘭克五十騎長的報告。
當聽到這名五十騎長所率領的騎士被對方擊殺二十人之時,路易不禁收起了原來懶散的神態。“安古斯,你肯定他們是亞平寧派來的人馬?”路易凝重地向這名叫安古斯的五十騎長問道。雖然貴爲太子殿下但是路易決非是那種眼高於頂的紈絝子弟,反而因爲自幼從軍這位黑太子殿下每每慣於與粗鄙無文的士卒打交道,對於手下每一名官佐,只要路易見過一面都得記得住他的姓名與相貌。
因此安古斯雖然職位低微,但路易還是不用思索就叫出了這位五十騎長的名字。
安古斯心頭一熱,心想自己雖然職位低微但這位只與自己之前見過一面的太子殿下竟然還能記得自己的名字,這實在令安古斯這個沙場老卒感慨不已。
“是的太子殿下,雖然那些傢伙並沒有穿上亞平寧軍的制服,而且他們的頭目臨死前高呼英雄城的名字,但下屬依然認爲他們是亞平寧的遊哨,若非如此,這幫人絕對沒有這樣良好的紀律。”安古斯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古格一行的作戰方式和軍隊裡的做法十分相似,而且那個兇狠的十夫長所用的劍法基本都是軍隊纔會用的劍術,辛辣沒有任何花巧招式,招招都是奪命的招數。
路易靠回椅背上,左手託着腮細細思考起來,自忖老於軍事的路易認爲自己今次行動的準備可以說是已經消息嚴密封鎖,沒有理由這麼快就讓佛羅侖方面的北亞平寧獲悉,更且那名安古斯所說的叫古格的傢伙竟然在死前高呼英雄城之名那他們是亞平寧派出來的遊哨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至於安古斯所說的對方用軍隊的陣法與劍術一條,路易卻認爲這很好解釋,畢竟英雄城的傭兵有很多都是原來從軍隊中退役出來的老兵,懂得軍隊中的東西不在少數。
但是無論如何都好,阻礙到自己今次進軍的人都得死。一想到這裡路易不由目露兇光:“五十騎長安古斯。”
“屬下在。”安古斯急忙應道,路易這一聲斷喝讓這位五十騎長緊張起來,誰不知道這位黑太子殿下一直信奉所謂重賞嚴罰的原則?
“安古斯,我命令你作爲嚮導,引領百騎長迦南巡搜全線,只要不是我們法蘭克人全部給我殺乾淨。”殺氣騰騰的路易對着單膝跪在面前的安古斯道,此時路易的心裡已經點起了一把熊熊的火焰。
“是,殿下。”安古斯立即退出帳篷尋在騎長迦南去了,想不到剛從路上頂着風雪回來,現在又要出發了,安古斯心裡不由道一聲“苦也”,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滿的表情,誰不知道路易最不喜歡手下將領表示反對呢?
安古斯才退出帳蓬,一直坐在路易座椅一旁目睹全程的黑袍男子道:“太子殿下未免太心急了,這些許小賊即使放盡他們的膽也不能夠阻擋大軍前進的速度,又何必爲此而大動肝火?”黑袍男子的語調可謂是陰陽怪氣,實在令人聽在耳裡感到渾身不舒服,但是路易卻絲毫不敢怠慢。
“舒特曼先生有所不知了,若是放任這等小賊擾亂我軍,到時在這阿斯卑爾山上惹出什麼麻煩來就不好了。”路易向這個名舒特曼的黑袍男子恭敬道。也不知這個舒特曼到底是什麼來頭,竟能讓生殺征伐果斷無比的路易能如此恭敬。
“也罷,老朽不通軍事,這等軍中之事也不是老朽所長。”黑袍舒特曼顯然是傲氣十足。但路易卻還是沒有絲毫動怒之意:“舒特曼先生過謙了。”嘴裡雖然如此恭敬,但路易心裡早已罵起這個舒特曼來:“一個老不死,要不是看在夜神殿還有些用處,就憑你樣子老子早就讓人將你推出去嫋首了。”
也不知法蘭克的黑太子路易到底是如何夜神殿扯上關係,但看來弓雲他們現在所要面對的敵人決不止是法蘭克大軍這麼簡單了。
才翻過古格身歿之處,阿斯卑爾山已是聚然間漫起彌天大霧。即使只是相隔不到一米遠,已令人看不清前面是什麼。眼裡矇矇憧憧只見着一個個黑影。
塔格喝一聲:“所有人停下來。”在這種大霧的情況下在阿斯卑爾山這座出了名險峻的山上前進,簡直可以說是不要命的做法。是以塔格立即讓衆人停下腳步來,若是一個不注意走錯兩步跌下懸崖那可就死得冤枉之極了。
“有誰帶了火把嗎,帶了的點着火把,大家慢慢靠過去。”塔格的火把在闖出亞平寧時已經丟掉沒法爲讓自己在大霧中成爲聚集點。
然而丟掉火把的不止是塔格,其餘衆人原來帶着的火把也早已丟失在來路上,更有嫌松油火把太重的更是把松油火把扔在路上的。
等了一會,塔格正欲再問有誰帶了火把時,卻見衆人中一個火團亮了起來:“都靠過來吧,小心些。”聽那聲音正是弓雲。眼見衆人都沒有火把,弓雲一個火球術讓霧中衆人能清他的位置。
“想不到你這個魔法師的用處還不少。”索伯一靠過來就嘻笑着對弓雲道,在大陸中早已被人視爲無用之物的魔法師如今卻三番兩次地解救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傭兵於危難之中,難怪索伯會如此說話。
弓雲也嘻笑道:“魔法師的用處還有烤肉魔法呢,今晚給你嚐到嚐到好不。”說着已是一個小火星彈到索伯身上,把這個老傭兵嚇了一跳。
塔格來到弓雲身邊,望着弓雲手上的火球不由道:“弓雲,你的魔法有沒有辦法給我們驅散這些霧?”塔格想法很簡單他們的行蹤已經被法蘭克人發現,一場爭戰已經是在所難免,雙方力量對比實在是過於懸殊的情況下,自然是行動最快的能夠最先獲勝,對於他們這些一心想着逃路的人來說,那自然是要比對方更搶時間了。
弓雲搖搖頭道:“這麼大的霧,肯定不可能做到,大概也就這樣了。”弓雲五指一彈,五個小火球從指尖處疾射出去,霧中只留下小小的光影,卻突然“呼”的一聲將面前的霧驅散開一片,衆人前方已有兩米左右的無霧空間。
塔格點點頭:“這樣就夠了,大家跟得緊密一些,咱們繼續出發。”
“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招。”羅格緊緊衣襟對弓雲道,這個老友的魔*力日見增長,但自己的劍術卻還是無甚進展,想起那夜在別墅時那個叫白雲的傢伙那如傳說般偉大的存在,就不敢爲自己的劍術感到神傷不已。
弓雲作爲羅格自幼一起長大的死黨兼老友,又豈會不知羅格在想什麼,弓雲拍拍羅格的肩道:“羅格,遲一些我將絲之國的劍術拿出來給你看看,到時或者會對你的劍術修煉有所助益。”
“絲之國的劍術?”羅格訝異地問道。什麼時候這個懶懶散散的傢伙學會了絲之國的劍術?
弓雲看着羅格笑笑:“遲些你不就知道了嗎,反正只要順利了過了一關,我就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你。”
曼尼堡外,聖殿騎士團的大軍亂哄哄地退下來,城上的守軍在殺掉最後一個聖殿騎士後高呼着萬歲口號聲傳到了十五里外的聖殿騎士團軍與佛羅侖軍的營塞中。
“可惡。”古斯塔夫將手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血般鮮豔的紅酒灑得滿地都是。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大騎士對於今天的戰事實在是感到窩囊透了。
想不到之前牛逼哄哄的聖殿騎士團軍在對方的守禦下全面敗退,更折損了數名優秀騎士。僅僅是瓦薩文尼夫和馬紮羅夫戰歿的消息就以讓自己不光彩地退休了。
一想到這點,古斯塔夫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這個白髮蒼蒼的大騎士心中才怨恨完曼尼堡的守軍,轉瞬間又把佛羅侖恨上了。
這個開戰前對自己諂媚不已的狗屁大公,屢屢在戰場上刺激自己,又不願將部隊拉上去一同攻擊,要不是這個狗屁倒竈的大公,說不定聖殿騎士團的旗幟已經插在曼尼堡的外廓牆上。
“大騎士閣下。”正在這位大騎士還在惱怒着佛羅侖大公時,副官加富爾已經輕輕地掀開了帳篷的門簾走進這座比普通十名十兵所使用的帳篷大上十倍的大帳蓬裡。
看着大騎士帳篷裡那奢華的裝飾,加富爾不禁感到有些刺眼。這個白髮蒼蒼的大騎士雖然指揮上糊塗得很,但是對自己的生活卻是精明得無與倫比。
單單是地上那厚達半寸的地毯,就已經要用一輛四匹牛來拉動的大牛車運載得起。更別提桃心木睡牀旁那大大的酒架了,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大陸各國的名酒。從法蘭克和亞平寧的紅酒到哈布斯堡的甜酒,伊庇利亞的白葡萄酒和薩克遜的威士忌酒,可謂應有盡有。
雖然對古斯塔夫這個大騎士的奢侈生活極爲不滿,但加富爾卻也不敢表達出來。誰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是出了名的倔強,若是有人能勸得動他那可真是聖殿騎士團最大的奇聞了。
“怎麼了?”古斯塔夫怒氣衝衝道,正是怒火中燒的古斯塔夫對加富爾這個不速之客實在是厭煩之極。
“大騎士閣下,各部傷亡數字都出來了。”加富爾一聽古斯塔夫那語氣心中暗暗叫苦,打了敗仗的古斯塔夫可是出了名的難應付。但作爲他的副官也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唸吧。”古斯塔夫沒好氣道,雖然現在對於傷亡數字不耐煩之極,打了這麼一場敗仗誰也不會有興趣去聽這數字,但想到若是對這些數一無所知的話,到時又如何向教廷解釋?也只好無奈地叫眼前這個比蒼蠅還討厭的副官念出來。
“是,閣下。”加富爾恭恭敬敬道,唯恐有一絲錯誤之處被這個憤怒的大騎士捉住,到時候可就真是,加富爾不敢再想下去連忙念出聲來:“第一步兵大隊。。。”
還沒等加富爾念出數字來帳篷外傳來一陣喧譁聲,其中更間雜着古斯塔夫衛士的拔劍聲與威脅聲。
“外面在搞什麼鬼。”古斯塔夫捉起椅旁的佩劍衝出帳外,加富爾連忙跟在古斯塔夫身後。只見帳外與衛兵發生衝突的士兵一見白髮蒼蒼的古斯塔夫,紛紛叫罵起來。
這些今天剛剛經歷過生死博殺的士兵粗言穢語一併向古斯塔夫砸去:“老匹夫,你這個殺人兇手,混帳無能的白癡趕快給我們滾。”一名聲音粗壯的聖殿軍戰士對着古斯塔夫怒罵道,今天他的親弟弟就是被留在城牆上的其中一個,要不是被同袍拉着拖離了戰場,估計現在他也成爲了爲上帝的輝煌犧牲的其中之一。
聽到這名戰士的叫罵,其它戰士罵得更激烈了。古斯塔夫今天的胡亂指揮衆人親眼所見,此刻這羣上帝的馴服戰士們更是痛罵起古斯塔夫來。
古斯塔夫這個相貌威嚴的老將本來還想着用自己的威望將這羣鬧事的士卒喝斥回去,但眼見這羣粗魯的聖殿戰士大有動手的傾向,白髮蒼蒼的古斯塔夫唯有躲回帳內。
“加富爾,立即帶騎士來驅散這羣違逆上帝的傢伙驅散。”古斯塔夫被帳外的聖殿軍氣得不輕,想不到這羣在他眼中低下的士卒竟然敢對着他這個尊貴的大騎士如此無禮。
加富爾連忙點頭從帳後挑起一塊布幕離開帳蓬,心中卻是充滿了疑惑,這羣剛退回來時還沒有什麼針對古斯塔夫情緒的戰士爲何會大膽到在古斯塔夫帳外鬧事?要知道在聖殿騎士團的條例中這可是唯一死刑的禁律。
“大公果然妙計。”尼迪讚歎道。古斯塔夫軍中內亂的消息已經傳到佛羅侖耳裡,這名城府極深的大公安排了許久的棋子終於動起來了。
佛羅侖輕鬆地笑笑:“也怨這古斯塔夫太蠢了,竟然傻到這地步。”佛羅侖語氣中既有對古斯塔夫的嘲諷也包含着一絲得意。
從兩軍會合開始,這位大公殿下就不斷對古斯塔夫極盡阿諛之能事。更是爲這位大騎士閣下天天大擺宴席,而且還要是在古斯塔夫的軍營大肆舉行,這種豪侈的行徑使得古斯塔夫早已讓聖殿軍戰士心懷滿了,如今戰敗,再加佛羅侖間諜的挑唆,古斯塔夫自然落不着好了。
“高潮很快就要來臨了。”佛羅侖看着日漸西斜的太陽道,語氣中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