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貝格,哈布斯堡帝國京都。一座擁有千年歷史的名城,綿廷上萬公頃的宮殿羣中最爲顯赫的一座正是帝國皇帝查理第一的居所,北海宮。
與歷代哈布斯堡帝國皇帝們都不一樣,查理第一併不喜歡居住在傳統的皇帝駐宮申布納宮。而是在他登基第一年就下令修建了他五十年統治中唯一的居殿建築,北海宮。一個擁有鎏金圓頂的巨形宮殿。即使是在維納斯貝格城郊十里以外,都能夠看得到這個扎眼的金頂。但與人民心目中所想像的金碧輝煌不一樣,北海宮的內在裝飾甚至不如傳統的皇帝駐宮申布納宮。
現在,這座平時冷冷清清的北海宮卻是異常地熱鬧。無數穿着各式服裝的醫生正在穿着藏藍色燕尾服的侍從帶領下不斷從宮外進去,又或是從宮內出來。查理第一確實如同塔格所猜測的一樣身患重病。
“陛下,是時候吃藥了。”侍從長官聖西門從端莊的侍女手上的銀托盤拿到一杯散發着苦味的黑色藥湯遞到半躺在病榻上的查理第一面前。
查理第一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聖西門手上的銀盃:“辛苦你了,聖西門。”年屆古稀的皇帝皺着眉頭忍受着那單單是苦味就足以讓人感到噁心的黑色藥湯一口飲淨。
“陛下,您早些不休息吧。”遞過一杯溫熱的礦泉水讓查理第一漱口過後,侍從長官聖西門恭敬地勸誡這位白髮蒼蒼的皇帝道。
查理第一擺擺手:“不,你讓弗朗茨進來。”
“陛下,醫生都建議你多些休息。”聖西門爲倔強的皇帝感到傷神,每一個親自給這位老皇帝診斷過的醫生,無論是宮廷的御醫也好,民間的名醫也好,他們唯一的建議就是要讓這位老皇帝好好休息。
查理第一顯然有些慍怒:“休息,誰可以替我工作?就憑那個只吃喝玩樂的白癡?”查理第一氣喘着道,僅僅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這位老皇帝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聖西門耷拉着頭道:“遵旨。”然後頭朝着皇帝退出了臥室。出得門後聖西門不由替這位老皇帝感到悲傷。作爲一個統治了整個哈布斯堡帝國長達五十年的皇帝陛下,雖然在半世紀裡並無赫赫之功,但治下卻也算讓人民安居樂業。但可憐的是這位老皇帝卻沒有一個可以放心將帝國的大業交託的下一代。
從那個如同白癡一樣的皇太子一直到現在的皇太孫,這兩位繼承人是一代不如一代。蠢笨如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病逝的皇太子殿下,在生前就已經受盡了宮廷貴族和各國使節的笑話。這位皇太子陛下竟然在利拉利亞的饑荒報告送來時,對老皇帝和首相表示道,愚蠢的利拉利亞人既然沒有面包吃,爲什麼不會去吃蛋糕呢?
可憐的老皇帝要是再有一個兒子可以選擇的話,恐怕絕對不會讓這個白癡以皇太子之位成爲帝國的儲君。隨着皇太孫當初的誕生,老皇帝查理也曾開懷過一陣子,估摸着這個白白胖胖的嬰再糙也差不過那個白癡兒子吧。豈料這皇太孫魯道夫雖然不是白癡,卻比白癡更可惡。彷彿是惡魔投胎一般,這位皇太孫魯道夫生性放縱不羈。僅僅是他的緋聞呈遞到查理第一皇帝面前的就已經有三米高的文件,再加上揮霍無度。爲了償還魯道夫皇太孫所欠下的債務,前前後後已經耗費了查理第一三百萬以上的金幣,這已經足夠修建兩座北海宮了!
聖西門嘆了口氣,心中想到這些皇帝家的事情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侍從長官可以解決得了的,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那個比老皇帝年輕不了多少的弗朗茨首相找過來吧。誰叫法蘭克人這麼不讓人安心呢?
莉莉絲靜靜地端詳着牀上弓雲那潔淨的臉龐,這個是上帝選民的男子有點讓她着迷的感覺。每到危急時期就能解救衆人如危難之中的男子,給她一種很像是童話中那拯救公主的勇士的感覺。
平時可能是慣於嘻嘻哈哈,弓雲的臉上總是揚溢着一種讓人感到充滿活力的陽*息。在此刻,窗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眼前這個男子是顯如此沉穩。雖然每個人心中都有對弓雲最壞的預期,但莉莉絲卻從來沒有想過弓雲會沉睡不起的可能。因爲由此之終她都堅信,弓雲這個上帝的選民,一定會創造讓所有人都爲之驕傲與自豪的奇蹟。
弓雲的精神海里猶如兩個世界,但他自己的意識卻是獨立於這個分化爲兩個不同的精神海世界之外。在他的眼裡一邊的精神海里全是魔法與以前的回憶,一邊的精神海卻全是母親的回憶與弓氏一族的種種故事。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截然不同的兩種體系正在他的眼前快速地閃動着,猶如昔日所經歷的一切與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切在快速地翻動着一般。
弓雲嘴裡喃喃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的精神海會變成這樣?”弓雲自顧自地問道。一直以來遵循於魔法世界裡通行修煉方式的弓雲自然不知道,在參閱了母親所留下來的記憶後,他實質已經在走着兩條方式截然不同的道路來修煉增強自己的實力。再加上弓氏一族所特有的天賦,實質弓雲現在的實力由三部份組成。一個是西方諸國的魔法理論,一個是絲之國的功法體系,還有來源於血脈上的天賦才能。
如此繁雜的實力組成雖然看似極大地提高了弓雲自身的實力,從他在歷次的戰鬥中每每在危急之時爆發出超乎衆人想像之外的力量可以看出。但同時由於他自身力量組成的繁雜原故,弓雲的精神海卻是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與夜女神迦娜的一場激戰中雖然弓雲成功地控制住自己天賦的龍形,甚至利用了魔法裡的風和火元素爲自己所召喚出來的蒼龍平添了好幾分威力,但豈料正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導致了兩種本來互不相干的力量體系在精神海中做成衝突。
這也是導致弓雲昏迷的主要原因。
“停下來,給我停下來。”弓雲對自己分裂成兩個部份的精神海感到極其憤怒,但任憑他如何聲嘶力竭也絲毫阻礙得了他那紊亂的精神海繼續着混亂地閃過各式各樣的圖像情景。
弓雲心灰意冷地看着自己那已經不受控制的精神海,感到自己已經無藥可救。此時他那殘存的一絲意識,力量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眼見漸漸就要湮滅於無。此時正回放在着他童年事情的一邊精神海卻突然閃出戴維給那個滿身泥污,額角流血眼圈青腫的小弓雲的一句。“以一雙眼還一隻眼,以一池血還一滴血。”那清脆的巴掌聲如震撼弓雲的那絲意識。
還沒有等小弓雲嘴裡跟着念道的“以一雙眼還一隻眼,以一池血還一滴血。”唸完,另一邊赫然正是弓氏一族歷史回放的一邊精神海已響起了一把蒼老的聲音:“若成就功業,必須心志堅韌不可拔。”如同修道院塔上的銅鐘那渾厚的鐘響一般迴盪不息。
接着那魔法世界裡回放的記憶出現的卻是那個尖耳朵的斯維納,赫然就是當初斯維納在教着他和羅格兩個渾小子正在學他那從戰場上磨礪而來的劍術。幼小的弓雲手上的木劍被半跪在地上與他格鬥的斯維納一把拍開,被斯維納的木劍劃出一條血痕的小弓雲卻不要命地撲進斯維納懷裡揮動拳頭亂打,嘴裡猶自不息道:“沒有劍我也能打敗你。”毅然一幅不要命的樣子。
弓雲的意識自然自語道:“爲什麼,爲什麼我現在如此懦弱了?僅僅是這一點點的事情就足以讓我放棄了繼續努力,爲什麼?”伴隨着弓雲嘴裡的問題,或者他絲毫沒有發覺,他的那絲意識已逐漸強大起來,而那兩分的精神海那回放的記憶卻是越發緩慢,越發縮小。
塔格被羅格的那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儼然醒起自己所有的計劃其實都是建設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查理第一這次撐不過去了。但是現在查理第一的死訊還沒有傳來,只要這個老皇帝一天不死,那麼新皇帝的加冕式就一天不會出現,那麼巴別塔之鑰到底在那裡,根本就無從探究。
戴維不忍看本來得意洋洋的塔格現在這幅可憐的樣子,嘆氣道:“雖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隻要這個倒黴的皇帝一天不死,那麼我們就一天不能知道巴別塔之鑰到底被藏在那裡。”
“或者,我可以幫你們一把。”突然在三人的房間裡響起這樣一把冷冷的聲音道。立即把這三個身經百戰的傢伙嚇了一跳,塔格和羅格同時拔出了手中的劍,戴維則那起山谷之裡他的戰利品,本來屬於薩古拉的那根魔法權杖,被他鑲嵌在頂端的紅色魔法石閃出一陣如火一樣的紅色,顯然魔法已經隨時準備施放。
“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做一個交易罷了。”本來只有三人的房間裡顯現出一個披着灰色鬥蓬的男人。
“你到底是誰?”戴維厲聲問道,對這個能夠在他們三人眼前掩過一切氣息不被他們發現的人,實在是可怕極了。
“我?”灰袍男子指指自己那高高的鼻子。
“廢話!”羅格嘴裡狠狠道,手中的劍已隨時準備刺出去。
“我叫做約瑟夫。馮。萊茵哈特。羅登貝格,前宮廷總監海因裡希公爵的兒子,哈布斯堡帝國元帥,帝國公爵,近衛軍統帥維納斯貝格的城防司令。”灰袍男子挑開自己那蓋在頭上的罩帽,露出他那俊美的面龐。一頭如黃金一般閃耀的金髮,湛藍得如同海洋一般的眼睛。一個可以令無數少女爲之傾倒尖叫的俊美男子。
塔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自稱是海因裡希公爵兒子的萊茵哈特,語氣中充滿警惕地問道:“你有什麼證據?”在以往與海因裡希公爵那不多的接觸中,他可沒有見過這個俊美的萊茵哈特,要是當初有見過的話,他肯定有印象。萊茵哈特那近乎標誌性的金髮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憑證?不知道這個算不算。”萊茵哈特一個響指手上出現一封信遞給充滿戒備的塔格。僅僅是這個動作,戴維就已經知道這個萊因哈特的魔法水平着實不低。
塔格接過萊茵哈特手中的信,只見封漆已被揭開。信封上赫然就是斯維納的筆跡,只見上面寫着“致海因裡希公爵閣下”。
塔格從信封裡抽出信紙一看,竟然是斯維納寫給海因裡希公爵的信件。內容是關於他們對七柱卷軸線索的發現,再看最尾一行的日期,恰恰好正是一年之前。
“這是你們寄給家父的一封信,相信這信上的筆跡正是你們的人寫的吧,這個足夠用來證明我的身份了吧。”萊茵哈特微微一笑,若是被那些花癡少女們看到這充滿陽光卻又有些調皮的一笑,恐怕會暈倒在地。
戴維帶着諮詢的目光看看塔格:“怎麼樣?”看到萊茵哈特的那一手魔法,戴維對能否將這個可怕的金髮俊男留在房間感到沒有信心。
塔格點點頭道:“確實是斯維納的筆跡。”塔格看着萊茵哈特,雖然他承認了這封信確實是斯維納所寫,但他的戒備之心卻沒有一絲放下,畢竟這個隱過了自己一身氣息潛入他們密議房間的男人實在太可怕了。
萊茵哈特見面前三人絲毫沒有入下戒備,情知三人對自己的忌諱極深。畢竟用這種方式出現在別人面前,特別是他們還在密議着一件隨時可以被拉去絞死在廣場上的事情時,任誰也不會放下戒備之心。
“我知道三位一定還是對在下充滿了戒備,未知你們還需要在下用方式證明我的身份呢?萊茵哈特對自己充滿了自信,他深信無論面前的三人提出什麼樣的鑑定方式,他都可以滿足他們的要求,畢竟他是貨真價實的海因裡希公爵之子萊茵哈特公爵。
塔格聽到萊茵哈特的話,想了一會道:“你帶我們去皇宮,從正門。”
萊茵哈特雖然心裡面想過面前三人會提出許多不同的方式的設想來證明他的身份,但他絕對不會想到塔格的方式如此奇特。但旋即萊茵哈特不由鼓起掌來:“果然是個好方法,我可以帶你們進皇宮。”確實沒有一個方法比這個方法更好了,如果自己確實是海因裡希公爵之子,哈布斯堡帝國元帥萊茵哈特的話,那麼自己就可以將三人從正門帶進皇宮之內。要知道海因裡希公爵是查理第一皇帝的弟弟,那麼面前的這個萊茵哈特就是查理第一的侄兒了,進出皇宮這種事情自然是輕而易舉。而且那些宮中服務的侍衛侍從侍女們自然對這位英俊的公爵閣下熟悉之極,看這些人的反應就完全可以知道這個萊茵哈特到底是不是真的海因裡希公爵之子。
“怎樣,你答應了?”塔格疑惑地問道。對於他自己所提出的要求,確實是比較爲難人的,即使這個萊茵哈特是真貨,就算要進皇宮恐怕也不會太容易,即使他自己要進去比較容易,那麼帶着三個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可能是侍從的人進去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要知道有資格爲皇帝陛下守大門的也一定是經驗豐富的老兵,通過一個人的氣質一眼就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這一手功夫若是都沒有,那不是連首相大門口僕人都不如。
“當然,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不算問題。”萊茵哈物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對於他來說進皇宮並不是一件難事。
聽到萊茵哈特的答覆,三人都不禁把自己手上的武器放低了兩分。萊茵哈特的自信已經足以讓一切人對他充滿信心。
戴維卻還是對萊茵哈特能無聲無息地潛進來感到不解,作爲一名魔法師雖然並不精通潛行之術,但別忘記戴維也曾在極爲簡陋的情況下成功地用隱身卷軸潛入被法蘭克人層層封鎖的山谷之內。
“那你到底是怎樣發現我們的,還有怎樣進來?”戴維道。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在維納斯貝格有三個落腳點,對吧?”萊茵哈特微笑着對戴維道,顯然萊茵哈特誤以爲戴維也是當初和自己的父親海因裡希公爵交易的其中成員之一。由於這件事情牽涉甚大,在海因裡希生前,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他的兒子萊茵哈特,直至死前纔將自己與斯維納等人的交易告訴萊茵哈特。但是海因裡希也對萊茵哈特表示,若是對七柱卷軸沒有興趣的話,萊茵哈特大可不必理會此事。只要不會斯維納等人聯絡,隨着海因裡希死訊傳開來,自然麻煩就會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