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妮與戴維斯維納兩人圍篝火而坐,自從那晚從酒吧裡出發以來,三人日夜兼程儘快趕去阿斯卑爾山脈聖伯納山口。然而人力畢竟有限,今晚三人決定休息一下補充體力。
火堆上搭着一個架子,兩隻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斯維納看看那冒油的兔子道:“行了。”捏碎一把從森林裡採來的香草灑在兔肉,那兔肉香味更盛。
“你這傢伙倒是做廚師的好料子。”戴維咬着滾燙的兔肉,吃在口裡那股讓人胃口大開的烤兔肉,實在是難得的享受。
“嗯。”斯維納不願意迴應老朋友的讚賞,連續三天趕路每天吃的都是路上經過小村塞時買來的冷硬麪餅,斯維納有時真懷疑自己會不會未到阿斯卑爾山就先倒下來。這個老傭兵雖然大半生都是在野外渡過,但畢竟現在他已經老了。
“梵妮,你不多吃一點?”看着梵妮吃過兩片肉就不再吃,滿嘴流油的斯維納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怎麼梵妮也是位女士。
梵妮搖搖頭,這位斯基泰公主自然不是嬌生慣養所以吃不下斯維納的烤肉。而是她實在沒有胃口去品嚐面前這散發着誘人流涎的烤肉。
“不用擔心,我們會有辦法應付的。”以爲梵妮是因爲擔心明天趕到聖伯納山口就會遇上強敵,因此而沒有胃口,戴維出言安慰道。
這幾天的結伴而行已經使這位魔法師認識面前的這個女子是何等的堅強,一路上梵妮沒有一次拖過這斯維納和戴維的後腿,這實在是難能可貴。當初斯維納這個老傭兵還對戴維說像梵妮這樣的女子肯定沒有可能跟得住他們兩人的速度。
梵妮凝重的地望着兩人道:“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相信一個斯基泰女人的第六感覺,但我覺得這次一定沒有那麼簡單,或者是我想多了,但是我相信這一次他們所承受的可能遠超於我們的想像。”
斯維納“嗤”的一聲笑出來:“梵妮,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想象的。”這位大半生都在生與死之間渡過的男人站起來對着面前的斯基泰人公主道:“無論是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擊垮我,這一生中我所經歷過的事遠遠超乎於你的想像之外。”
梵妮還待說些什麼,斯維納擺擺手示意梵妮不用再說:“早些休息吧,我們明天早些出發。”
塔格細心地察看着這些古怪的馬蹄印,即使這位老傭兵再如何經驗豐富也不會想法蘭克的大軍已集結在阿斯卑爾的北邊。
“可能是佛羅侖的人吧。”塔格也不太肯定道。
“這麼快?”弓雲驚訝道,他們纔剛剛闖出聖索蘭城,佛羅侖的部隊這麼快就趕到他們面前?這實在令弓雲大吃一驚。
塔格搖搖頭:“我不肯定,但無論是誰,對於我們來說都只會是一件壞事。”塔格對着弓雲三人道:“好了,別想那麼多了,走吧,骰子已經擲下來了。”
“索伯,你回去告訴古格小心些。”塔格對索伯吩咐道。
“想不到佛羅侖的人馬這麼快就趕上來。”羅格小聲對弓雲道。
“可能不是佛羅侖的人,我的感覺佛羅侖的人馬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弓雲皺着眉頭道,但正如塔格所說無論是不是佛羅侖的人馬,對他們來說都不會是一件好事情。
塔格一行就在這樣滿懷焦慮的氣氛中開始向着北邊前進,現在他們無論如何都已經沒有其它選擇,與其顧慮更多還不如儘快趕完這段該死的路程。
阿斯卑爾山脈綿廷雄壯故然令賞心悅目,但對於要穿過這座山脈的行者來說卻絕對是一場惡夢。看着前一座山峰只不過在自己面前十里不多,但要走過去卻常常需要走上三十甚至是四十里路,盤山而築的小路一圈圈地繞山而上。
如果單單是山路崎嶇難行已使人望而生畏,那對於弓雲他們這些沒有準備的登山者而言更可怕的是山上那令人噤若寒蟬的山風,從兩山中穿過的山風裹脅着那長年積雪的寒氣而下更令弓雲和羅格這兩個習慣於亞平寧地區溫和氣候的傢伙感到難以忍受。
相比之下,歷盡風雨的塔格和已經不是第一次穿越阿斯卑爾山脈的莉莉絲則要好得多。至少他們已經不是第一交忍受阿斯卑爾山脈那聖潔的無情。
“弓雲你有沒有方法取暖?”忍不住又將衣襟拉緊的羅格對弓雲道。
“讓我想想。”弓雲牙齒打着架道,傳說中倒是有不少方法能在寒冷的氣候中取曖的魔法,但偏偏這些魔法卻沒有一個留傳下來。
然而就在塔格他們艱難地前進之時,遠方的山上卻傳來了廝殺聲。在這寂寥而無人煙的山上,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和呼叫聲傳得如此清晰,以至於塔一聽就知道是古格他們一夥碰上了敵人。
“呸,倒黴透了。”塔格恨恨道,這位老傭兵知道即使無論如何趕路也沒有辦法去支援古格一行,兩隊人之間相隔得實在太遠了。
“不要管,小心些走路吧。”塔格回頭對衆人道,此時的塔格面色驚人的難看。即使是鐵打的漢子也會爲同伴的生死而感到擔憂。
當索伯離開沒有多久,古格他們就聽到了前面傳來的馬蹄聲。古格對身後衆人打個眼色,這羣幹練的漢子立即四散開去隱藏在山徑之旁。
纔剛剛將身止遮在巖山之後,那囂張的騎士已經來到了面前。打量着人數古格不由大吃一驚,足足有五十名騎士之多,更令古格他們吃驚的是,看他們的衣着打扮這羣騎士儼然都是法蘭克人。“上帝啊,這羣法蘭克人想攻打亞平寧嗎?”古格心裡立即想道,與塔格一樣古格在英雄城成爲傭兵之前也是一名軍人。五十名騎士組成的隊伍在阿斯卑爾山脈這座分隔開三個國家的界山上奔馳,在正常情況下是根本沒有可能的。
本應隱藏過去未讓法蘭克騎士發現的古格一行卻不料山岩鬆動“轟”的一聲,一名與古格的伴當面前山岩受不住重力滑落。
那些本已穿過去的騎士立即回過頭來,最尾的兩名法蘭克騎士也不廢話拿起馬上*對着着那名暴露的伴當就射。
已經通過的法蘭克騎士也紛紛勒住奔馬下來,拔劍組成隊形向前古格一行人隱身的地方過來,一看到這些法蘭克騎士的反應,古格知道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了,拿起一塊拳頭的岩石對着持弩瞄準的騎士扔過去:“兄弟們拼了吧。”
一時間這羣早已準備好的傢伙立即早已抓在手上的石頭往兩名法蘭克騎士扔去。猝不及防之下兩名騎士被三四塊石頭砸中一下就栽下馬來。
回過身來清掃古格一行的法蘭克騎士看見古格等人竟然有十多人,立即改變戰法。排在前面的騎士撒開腿就向兩邊敵人衝過去,後面的騎士則紛紛摘上馬鞍上掛着的*對着古格一行的地方射擊。
古格一行人也是多是悍勇之徒,全然不顧法蘭克人那破空而至的弩箭向那些衝上來的騎士展開生死博鬥。
雙方都並非是易與之輩,短促而激烈的戰鬥立即展開。古格一行的個人戰技素質明顯好於法蘭克人,畢竟比起法蘭克這些沒有遭遇過戰鬥的正規軍而言,古格一行人大多是傭兵出身。水平稍次的早已在殘酷的戰場上被自然所淘汰。
衝在最前面的一名法蘭克騎士的衣服最爲華麗,古格心裡估計應該是一名指揮官,他當然沒有看錯,這麼身上衣服要比其它騎士來得漂亮的傢伙確實是一名十夫長。
古格第一個對手就是這名十夫長,也不知說這名十夫長是幸運還是不幸好,雙方的指揮官甫一交鋒,兩者武技立即就分出高下來了。
藉着自上而下之勢,古格手中的劍有若奔雷,那十夫長看見那氣勢凜凜的寬刃劍,一時氣滯,立即就被古格的寬刃劍插進胸膛。
一上陣就損失了一名十夫長的法蘭克騎士也並非全是捱打之勢。距離的拉近令拿着*的騎士更易於瞄準,“嗖嗖嗖”連續幾支羽箭奪走了好幾人的性命,古格一方就更顯單薄了。
殺紅了眼的古格手中寬刃劍可謂無人能擋,連續七八名法蘭克騎士被他劈翻在地,但是古格自己身上也留下了好幾道傷痕。
眼見身邊同伴不斷倒下,古格情知自己今天難以倖免,這個英勇的漢子大喊道:“英難城的傭兵古格要墜落了。”透過羣山的迴音,古格的最後遺言傳到了另一座山上的塔格等人耳裡,塔格面色鐵青地繼續埋頭趕路,但心裡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即使是阿斯卑爾山的寒也不能使之稍弱半分。
古格在連續劈倒兩名法蘭克騎士之後,後腰和前胸接連被刺中,這個英雄城的老傭兵還倔強地試圖擊傷另一名騎士,但卻已被湊準空檔的法蘭克騎士一劍斬下頭顱。
“真是兇悍的傢伙。”帶領着這隊騎士的法蘭克五十夫長望着古格的屍體道:“媽的足足要了我們二十個弟兄的性命。”這名法蘭克五十夫長望望那些倒下的騎士恨恨道。
“走吧,佛羅侖給咱們找來英雄城的敵人了。”那五十夫長命令手下收拾好同袍的屍體後跨上馬對其餘的人道。“對了,也幫這些傢伙收拾一下吧,狗日的英雄城。”法蘭克五十夫長恨恨地罵道,但心中卻依然有些欽佩這些悍勇的英雄城戰士。
佛羅侖眼看聖殿騎士團已開始佔領上風,外廓城牆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聖殿騎士團的戰士登上城牆,心中非但不感到歡喜,反而滿是疑惑。按照自己的情報曼尼堡守軍起碼有上萬人,但外廓城牆上卻不過區區千把人,難道帕拉蒂納這個打敗自己手下銀髮獅子的將領是浪得虛名?
與滿腹心事的佛羅侖不同,古斯塔夫看見自己的部隊就要攻陷外廓城牆滿是欣喜之意。想不到接連受挫之下聖殿騎士團依然有足夠的士氣與勇氣去奪取這堵該死的牆。此時古斯塔夫甚至已經打好腹稿如何去嘲諷一下這位尊貴的大公。
但事實證明,這位老將高興得太早了。就在卡爾已經感到筋疲力盡之時,帕拉蒂納的援軍終於上來了。
一時間在城頭上苦戰的守軍爆發出如山的歡呼聲,這批援軍顯然已經準備多時。秩序井然的援軍從四道登城梯上到城牆,迅速衝向最危急的地方。
帕拉蒂納對着身後的新任副官卡勞迪烏斯道:“命令全部投石機急速射,不準停頓。”卡勞迪烏斯聽到帕拉蒂納的命令立即向後傳達。
一時間按照帕拉蒂納的命令早已校正完比的投石機立即將身邊堆得像山一樣高的火油罐射向外廓牆外。
直至第一個火油罐沿着拋物線從曼尼堡的那邊射向部隊之時,佛羅侖才察覺出帕拉蒂納的計謀。這個在以前從來不能引起自己注意的侍從長官心計軍略竟然如此厲害。
利用薄弱的兵力來防守外廓城牆來吸引自己不斷增加兵力去進攻這堵看似及及可危的城牆,但其實他的援兵卻早已準備就緒,等到聖殿騎士團兵全部投放至城牆之前時,卻一下將援推上去,擋住攻勢然後就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火油罐。
古斯塔夫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部隊正在慘遭敵人的屠殺。登上城牆與守兵混戰良久的聖殿騎士團士兵雖然都是軍中精銳,但鏖戰良久精力體力均已不濟。
在帕拉蒂納一直沒有動用過的生力軍比起來,可憐的聖殿軍在援軍氣勢如虹的攻勢之下立時崩潰。
困在城牆上無法撤退的士兵唯有殊死搏鬥,但怎奈現在連上帝都站在對手那一邊,這些可憐的聖殿騎士既沒有增援也沒法撤退,擺在面前的只有投降和戰死兩條路。
但驕傲的聖殿騎士團又豈會選擇恥辱的投降,這些一直以來就以堅貞不屈作爲第一美德的聖殿騎士們開始履行他們的誓言,直至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放下他們手中的武器。
而城牆下的聖殿軍此時即使想撤退卻也再難實現,在曼尼堡裡不斷投射到他們頭上爆炸的火油罐將熾熱的火油潑灑在可憐的聖殿騎士團戰士頭上。
一時間令這些堅貞地信仰着上帝的戰士以爲自己來到了聖經中所描繪的地獄,從天而降的烈火不斷讓同袍發出淒厲的叫聲。
那沾着身子燃燒的火油如此可怕,只要沾上一點就足以爲你成爲一支人肉火炬。看着眼前的慘像,作爲三萬聖殿騎士團的統帥,古斯塔夫竟然連命令都忘記了下。
目瞪口呆的古斯塔夫一幅呆相,連身邊的副官也看不過眼:“大騎士閣下,下令撤退吧。”
“撤退?”古斯塔夫聽到身邊的副官提醒,立即醒悟過來:“對,馬上撤退。”
那副官聽到古斯塔夫終於下令撤退,立即對着身後的傳令官聲嘶力竭道:“傳令撤退。”
“嗚嗚嗚”的號角聲從聖殿騎士團的軍陣後傳來,那些一直進退不得的聖殿騎士團終於可以行動了。
但混亂的陣型卻是讓這次撤退成爲一場災難,急於避開那從天而降的令人恐懼的火油彈,聖殿軍的陣型大亂。
帕拉蒂納聽到那終於傳來的號角聲,冷笑道:“聖殿騎士團之戰士可謂極勇猛,但可惜一千頭獅子由一隻羊來指揮也只會變成一羣羊,聖殿騎士團可謂無人。”
與帕拉蒂納的冷笑一樣的在心裡恥笑的是佛羅侖大公:“聖殿騎士團的士兵可以說是大陸最強,但他們的統帥實在太糟糕了”。
而城牆之上還在與守軍殊死搏鬥的聖殿騎士聽到撤退的號角聲傳來,也不由士氣大落。雖然明知機會眇茫,但只要聖殿軍還繼續在城下攻城,他們就總算還有希望,但是現在城下的聖殿騎士團已經開始撤退,那就意味着他們自己已經成爲棄子了。
“上帝與我同在。”當城牆上的第一名聖殿騎士喊出來時,跟在他身邊的聖殿騎士也紛紛高呼起“上帝與我同在”剎時間整條城牆上所有還能叫出聲來的聖殿騎士紛紛高呼起來。
聲音傳到城牆下,那些已經開始撤退的聖殿騎士團的同袍不由眼角溼潤。從進入聖殿騎士團開始就誓言絕不放棄同袍的他們今天卻將自己的戰友扔在死地。
即使明知勝利已掌握在自己手裡,卡爾仍然爲聖殿騎士那寧死不降的無尚士氣而感到恐懼。像這樣的敵人是最難對付的。心裡想道:“若是當初銀髮獅子布哈羅納所率領的是聖殿騎士團這樣的部隊恐怕帕拉蒂納也不能殲滅他們。”
當最後一名被留在城牆上的聖殿騎士魂歸天國之時,整條由灰色磚石壘成的外廓牆被鮮血染成紅色,有國王軍的鮮血也有聖殿軍的鮮血。流淌着鮮血的城牆甚至得用沙子來鋪纔可以讓人站穩。
戰爭,永遠就是這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