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黑暗籠罩,雖然能看見周圍的一切,可是那種感覺卻比看不見還要痛苦,因爲所有的一切都是死寂的,就連生的氣息也沒有,進入了這裡,就能感到無盡的絕望之感,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死去,因爲生命在這裡竟是格格不入的。
一行人走入了那個破敗的黑色瓦片砌成的房子,那房子已然是被黑暗侵蝕,卻有一股力量支撐着它不倒下去,依然頑強地佇立在黑色的日光之中。
那裡面極爲的簡陋,甚至於沒有一絲人該住地方的樣子,那裡面就是一片空白,只是那地板之上全都是可以刺穿肌膚的鐵釘,對於這些罪孽深重的人來說,這些鐵釘就是他們的葬處,他們不能出去,因爲有巨大力量在封印着他們,他們只能在痛苦的折磨之中忘卻自己,忘記一切,逐漸毀滅自己。
那密密麻麻的鐵釘之上染着黑色的血痕,觸目驚心。與這黑暗與死城的氣氛卻是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這,這哪裡是人待的地方啊!就算是仙神也無法承受的啊!”花舞的感性應該在衆人之中最深的,不禁動容,輕聲喃喃着。
“這裡所有的人都被廢除了修爲,全是凡人了,不過再嚴酷的刑罰也比不上地獄呢,我們可是親眼見到過煉獄的美麗風景呢。”流雲輕聲一嘆,似乎在同情,在嘲笑,在憤怒,又在悲哀。
“這裡有一封信,應該就是那人留給我們的東西,看了蘇暮和古顏沒有來到這裡,仙界其他人也應該沒有來到這裡的。”流星撿起了那鐵釘之下的一封染着血痕的信,說是信,那不過是一張字條而已,不知這字條從何而來,只是那上面的字跡確實是用血寫成的,被黑暗染成了黑色。
“夜已深,這裡卻沒有星辰閃爍,甚至沒有月光了,只有那一輪黑色的太陽高掛在天空,整個世界就是這樣一種顏色,這樣的顏色卻是最爲淒涼的,可以勾起人們一陣陣的回憶。”流星輕聲地讀了出來,在他朗讀的時候,整個天地彷彿都在哭泣一般。
“它就像是我們的宿命,虛無飄渺,在註定了的一刻間就要葬送在這片地獄之中了。我的身體已經被這些可惡的釘子穿透了,可是我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了。因爲我的血已經流乾了,流乾了吧。那些代表着生命的紅色,那些原本是這個世界最爲美麗的顏色了,可是九天九夜過去了,我居然連他們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我好像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了一切,只記得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
“死城。這個詞形容這片世界是在完美不過的,按照大家都共同認可的來說啊,來到這裡的都是身上揹負着巨大罪孽的,或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罪犯,或是到處放火搶劫的強盜。他們的確該死,可是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才知道一切根本沒有那麼簡單,你們都被騙了啊,都被騙了啊!哪裡有什麼罪大惡極的犯人,古葬國千萬年也沒有出過一次的啊!這裡只有像我一樣得知了一些秘密的人。得知了秘密?可笑嗎?可是我們究竟知道了什麼秘密呢!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流星的語氣變得深沉了,衆人也都是默默聽着,顯然是被吸引了去。
那像一抹黑暗裡面的掙扎着的幽光,夜色之下絕望的安魂曲,沒有力量,卻帶着質問衆生的氣概。
“晚上我常常聽到一些人在哭泣啊,有女人的聲音,但是男人也會哭啊……我們古葬國的戰士是不會哭的,身下千萬鐵釘又如何,就是在身體裡面蹂躪我們也是不會哭的,我們只會爲我們的國家,爲我們的夢而哭,當初發下的誓言如今竟然都變成了一場夢,我們不相信啊,因爲我們哭了,可是我們絕對不會後悔的至少我們知道了這些東西,那些所謂隱藏在光鮮美麗背後的黑暗,這是多麼的令人安心啊。”
“我手中的血有很多,它們似乎永遠都不會幹,可是我手中的紙卻是不多了,它是我懇求我們大長老得來的啊。我相信總有人會看到這封信的,總有人會聽到我的故事的啊。”
“今天,今天可能現在是夜晚吧!可是我聽不到哭泣聲了,因爲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葬送了啊,他們都懷着自己的忠誠走了,只有我還在生死的邊緣掙扎,我不想死,我還想向世人揭露這個世界的虛僞。可是那樣的話,我就會親手毀了我的一切,包括我所愛的,我所敬佩的人,那樣真的好嗎?”
“哦……不,我所愛的人都已經消失了,他們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消失的,就像一縷煙,就這麼從我身邊蒸發了啊。我還沒有開始發現一絲蹤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消失了啊!我總是在想,我爲什麼要探尋這一切,我就不能閉上自己的眼睛嗎?可是現在我纔想明白啊,閉上眼確實是能夠逃脫命運的,可是命運會那麼讓你逃脫的麼?這是我的選擇,也是宿命的選擇啊!”
“昨天我還聽到他們的哭泣的,他們在抱怨這個世界,抱怨爲什麼那光明的背後是那麼無情,當我也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我才知道,不是他們無情,而是我們自己太過於無情了啊!我們看不到真正的情,我們不懂,不懂什麼纔是真正的情啊。”
“對了,我還沒有真正的介紹我自己啊。我叫做無夜,本來呢,母親給我起這個名字意圖就是讓這個世界沒有夜晚,沒有黑暗,只有光明。可是走了那麼多年我才知道,所有的光明都是隱藏在黑夜之中的,白天的光明不是光明,若是光明,也不過是虛假的光明吧!可是我終究是見不到我母親了,她也消失了啊!可是這九天我沒有聽到過她的哭聲,恐怕她是那個最堅強的人吧!”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所有的人也都是大世界的犧牲品,是虛假的罷。不然爲什麼老祖窮盡所有,仍然找不到那所謂的真實呢?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永恆的,永恆的好啊!可是我們卻要一遍一遍地重複自己的生命,重複那虛僞的輪迴,沒有人願意向前一步啊,向前一步的人就像我們,都是註定了無盡罪孽的人啊!這樣大家就把我靠當成十惡不赦的殺人犯,然後扔到這座死城中去的。”
“在我們九域之中穿梭的七界中人和十方幻境中人是永遠注意不到這一點的,因爲宿命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又能怎麼知道啊?就連我們身在其中的人都無法知道的,只是身邊的一切就隨着我們所做的‘罪惡’一點點消失,最終我們也會來到這裡的,這裡就是虛無爲我們準備的世界,是那棵樹爲我們準備的世界。黑暗的,永恆的世界,這不過是宿命對於蒼茫世界的一種遊戲罷了。可是它又爲什麼要製造出這麼一個遊戲呢?”
“我們每一個人陷入輪迴之中,陷入一個又一個悲哀之中,這個世界才得以支撐下來,老祖創造了這個世界,卻發現這個世界早就脫離了他的掌控,究其原因是什麼呢?”
“是啊,願意又是什麼呢?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又把知道的全都忘記了,我終究無法對你訴說了,我只知道這就是我們古葬帝國的宿命,宿命是什麼呢?是不是我們終其一生也無法掙脫的枷鎖呢?那麼爲什麼這個世界又會有這麼一種東西在默默支撐着呢?”
“我必須要打破這個宿命呢!哪怕這本身也在宿命的規律之中我也要去做,葬身於無盡的黑暗又如何?變成永恆歲月之中的惡魔又如何?至少我在上無數個輪迴之中沒有做過,因爲我一旦做了,這個世界就會毀滅的,又或者我每一次都做了,可是每一次都失敗了罷!這不是時空的逆轉,因爲在宿命的力量之下,是衍生不出來時光的,這纔是時光的死角啊!”
“是了,我還是沒有聽到哭聲,以往都是那些哭聲支撐着我入睡的,我可以聽見鐵釘刺透身體的聲音,可以聽見那命運的力量透過骨髓到達內心深處的聲音,只是爲什麼,爲什麼……”
“今天的太陽那麼圓啊,也真是可笑。在這我也不知爲什麼就是深黑的夜裡,我居然看到的卻是太陽,只不過它是黑色的,沒有光芒,有也消失在了黑暗的力量之中。黑暗是無法對抗宿命的,可是黑暗畢竟偷換了一部分宿命,我不能讓我再次陷入虛妄的輪迴中啊。”
“就這樣。”那封信已然到了最後一行,“希望看到它的人能夠在輪迴之中尋得一絲真實吧,只是我註定不知道這封信我寫過多少次,到不到的了一個脫離宿命的人手上啊。”
“晚安……”
……
一片靜寂,依然書死一般的沉默,可是這次卻有些不同了,每一個人都在深思着,深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