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彷彿銳器劃過寒冰的聲音,空靈而又刺耳,流雲手中的那把白色的劍也忽然間再次轉動,以一個極爲靈巧的姿態穿過了那冥獄傀儡手中的熾焰。那傀儡一下子失去了可以支撐的力量,劍光變成無盡的烈焰朝着流雲襲來。
“雲哥哥!”花舞看在眼裡,忍不住輕聲喊了一聲,但那只是輕輕的一喊而已,因爲她知道,她的雲哥哥手中的那把劍從來就不會失敗。
流雲的眼眸之中倒映着近在咫尺的火花,和那火花深處只屬於劍的一抹色彩,如墨色,也像雲朵。
那劍終是在他的眼前停下,因爲他手白色光影已經穿透了那傀儡的身體,一直穿到記憶的彼方。
瞬間,只是一瞬間,那冰雪便漫上了那冥獄傀儡的身體,將他連同整個火焰包裹着的劍身都凝固在了一起,變成了耀眼的冰霜。
只是在那一刻,整個法陣就沒有了絲毫火焰的痕跡,無論是在那天空,還是那一角土地,都變成了凝固不動的冰霜,帶着絲絲沁人的寒意。
流雲的眸子很是平靜,彷彿真的化身爲一片飄零的雪一般。
他彷彿透過歲月,看到了那白雪皚皚的夢境中,一個孤獨而已堅毅的少年在飛雪中舞動着,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劍,他像這塵世最後一抹流動的白色,那白衣也像雪一般。
一時間,他竟有些恍惚了。彷彿全身都被這煉獄的黑暗帶走了,帶到了一個真正永恆冰寒的地方。
一時間,他也融入了心中的那片雪裡。
“啪……”只聽得清脆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砰然碎裂的聲音,而隨着這聲音的瞬間,他身前的那包裹着傀儡的雪雕也砰然倒塌,那一刻便消失無痕。
“這,這就已經勝利了麼?”花舞的小嘴微微張開,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輕蘿亦是一身白衣,如同這個世界上最爲美麗的花朵,那朵輕蘿仙花,雪蓮一般盛開,盛開在無盡的風雪之中,“但是這個世界的執念確實已經消逝,那冥獄傀儡應是已經消散了。不過我不明白,因爲哪怕他的身體消散,整個煉獄那麼大的執念也不會消散,只要還有執念,那冥獄傀儡就會一直存在,因爲他只有集合整個煉獄而發動最強一擊墮落,而流雲又抵擋住了那一招,這個世界的執念纔有可能在瞬間消失。”
“可是他終究沒有發出那最強一招,可煉獄的執念卻已經沒有了。”花舞輕聲喃喃着,目光也有些迷離。
“花舞。”輕蘿看了看她那有些恍惚和落寞的神色,不覺有些奇怪,“難道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因爲他的劍法是無雙的,他的人生也是無雙的,同樣的,雲哥哥也繼承了他的一顆心啊。”花舞低聲說道,神色很是淒涼。
“什麼?”輕蘿一怔。
……
“這裡是哪?”不知過了多久,流雲忽然輕聲道,彷彿是在夢囈。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雪域,而在那天空到大地的夢幻之中,無數的雪花如同柳絮一般紛紛揚揚,將寒冷,徹骨的寒冷帶到人間。
“這裡是幽雪神城,也是你小時候被聖尊帶去練劍的地方。”一個飄渺而又深沉的男聲輕輕傳來,像是就在那雪中的某一角。
可是啊,可是人生若雪,我們真的能找到被埋葬的彼此嗎?
路的盡頭,還是浮現出了一個男子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衣衫在那雪中確實格外耀眼,那是無盡的黑色,夾雜着被雪浸溼了的一抹白。
可是那衣衫在雪中,卻不被雪所覆蓋。彷彿穿梭在時光中,卻永遠不被時光所束縛一般。
那麼不染一切凡塵,笑傲夢間。
是夢,是夢了。流雲心靈默默唸着。
“幽雪神城……”他的嘴角有些乾裂了,那話語也有些帶着歲月的滄桑了。
“是的,幽雪神城。不過你每次到這裡練劍的時候,哪怕是和她們一起,也從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因爲這裡就是無盡的雪域,找不到別的東西的。你練完劍後,就會被帶離這裡,回到塵世中。”那男子低聲答道。
“能給我講講,幽雪神城,和這裡的雪麼?”流雲似輕輕笑了笑。
“幽雪神城,是超離於塵世的十方幻境中的一方幻境。雖然也受時光和蒼茫的煩擾,卻比七界要乾淨多了。妖界之皇東皇太一之妻暮雪就永遠住在這裡,掌管着偌大的一座城,只是城中並無多少人,這裡漫了世界的淒冷。沒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形成,就像沒有人見過暮雪一般。剩下的,你終要自己見到。”那男子淡淡說道。
“你將所有的執念都給了我,然後製造出來這一片幻境,是爲了什麼?”流雲也是輕輕問道,那眸子間閃爍着一種平靜的光。
“因爲這裡是天漠和你在這個世界上近乎唯一的歸宿了。在這兩位,你可以將天漠的力量使用到最大,不過也只是他原本力量的十分之一,因爲它本來就是一個幻影。真正的天漠劍,就在幽雪神城深處。世人見到的所有都是他的化身,你以前用的那把也是。”那男子淡淡說道。
“你是雲墨。”流雲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
“不,我不是,真正的雲墨早已死亡,就是雲墨的執念也在第九輪迴中經受着一年化千年的痛苦折磨,幸虧這所謂的傀儡塔複製了第九輪迴中的六個輪迴,我執念的虛影得以能夠見到你。可是你卻失去了一切記憶。”雲墨似乎也是笑了笑。
“不,我還剩下一顆心,一顆永遠不會停止跳動的心,那是一顆劍心,它就是天漠。”流雲迴應了這抹笑容。
“粉黛在第二層就將我傳給你的那套劍法由幻境演變了出來,而現在,在這個由執念化爲的夢幻裡,你要不要再看一次?”雲墨低聲問道,語氣很是飄渺。
“當然。”流雲淡淡答道。
那一刻彷彿是穿過了一切,包括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