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_第10節 震驚

鐘鳴一過,場內的議論頓止,大家屏然止氣等待下一場的開始,而剛纔那場精彩的打鬥令人回味。

忽然平靜下來的氛圍讓段一林內心更是憂慮,他只覺得手腳虛麻,身體絲毫不具備走上擂臺的力氣和勇氣。說實在的,他倒期盼場內亂成一團,如此方不至於特別的矚目。也許,這便是人與人的不同之處。

情非得已,他只有硬着頭皮往臺上走來,這會兒功夫他便覺得衆人的目光逐漸地盯着自己,冷汗不停地飆過繃緊的臉龐。耳邊不時傳來旁人對自己的竊竊私語,他的心端的掉到了水井裡,僅有的那顆頭無奈低得更下,眼光時刻不離自己的腳尖。

好不容易纔走上臺來,段一林大呼口氣,也不知道臺下那段路程自己剛纔如何走上來的,但一旦站在臺上,緊張反而會有點淡化。不過內心還是無法減輕那份怯場的負擔,孤零零一人像傻子一般站在舞臺中央,彷彿唱獨角戲,看得旁人不免深覺滑天下之大稽,何況有不少人還記得段一林先前鬧出來的笑話,滑稽感更甚。

原本臺下只有幾個人偷偷地笑着,哪知偷笑猶如傳染的病毒一樣,最後惹得大家鬨然大笑,而那位男孩只有拼命得低頭了。殊不知,除了以上的動作,他還能夠怎麼樣呢?

這麼多年來,何曾得意於一方慰藉掠過自己的心田?

而自己拼命去做的,努力去爭取的,不過是一份簡簡單單的擁有,爲何結果如此困難?

笑吧,那就笑吧,反正我生來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段一林忽然間心間涌起一陣刺心的痛楚,痛苦過後,反而麻木,血液裡翻滾着某年某日的無名的溫暖……

微風吹過,世界真的與自己無關了嗎?

自欺欺人吧!

冷眼和嘲諷難道真的要充當殺手,無言無語地吞噬奢侈的可憐麼?

那一刻,那位男孩臉如冰霜,平常到沒有出色的輪廓沒有絲毫的表情,而心卻在滴血……緊張瞬間無從談起,而那股冰涼的慰藉在自己的心底中涌起。

憐雪看了段一林此般模樣,不禁大是搖頭,嘆了好幾聲。她身邊的周伊秋明顯聽到她的嘆氣,於是笑了笑道:“看來,你的小師弟怯場功力不減當年啊!”

憐雪無奈一笑,道:“這也難怪,他這幾年幾乎都不見過生人的,更別說讓他上這樣的大臺了。”

周伊秋低吟了下,不禁問:“好幾年不見他,他的修煉很好了嗎?”

憐雪又是搖搖頭,道:“說得不好聽一點,他根本連凝氣都不懂。”

周伊秋大是驚訝,一臉的誇張:“不可能吧?憐雪師妹是你說笑對吧?”

憐雪搖搖頭:“我騙你有何用呢?”

周伊秋見憐雪一臉認真,不禁信了九成,嘴裡還是問:“竟然他修煉不行,那他爲什麼還要來參加終極考覈?……”

憐雪一想到下一刻段一林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時候,滿懷內疚道:“也許都怪我慫恿他報名的,唉,真是不應該,都知道他什麼都聽我的。”說着說着,又不免自責起來。

周伊秋拍了拍憐雪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每一次的鍛鍊對他都是有益的。”

憐雪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只可惜在另一邊的長雲就不這麼想了,原本剛纔自己女兒好不容易給自己帶來滿心的虛榮,但一看到即將上場的段一林,心裡憋着一股怒氣,難免要熱嘲冷諷起來,在他心裡還真不難想象等一下段一林被大家當成笑柄的狀態,最齒冷的莫過於被別人打得滿地找牙的時候,更是慘不忍睹。

長雲刺耳的話絲毫沒有留情,聽得旁邊的師流煙也不禁多看了臺上那位男孩,臺中的孤身,柔弱得像大風裡的沙子,不免多看了兩眼。

短暫的光陰,漫長的等待,而對手終於出現!

伴隨着熱烈的掌聲,和毫不吝嗇的驚歎,那人徐徐地走上了擂臺,身影與一個人何嘗的相似,只是在這人的倩影中隱約能找到淡淡的憂傷,而冰冷卻又是不可知否的。

緩緩的,從人羣走來,悠悠的,幽幽的,彷彿一步步的踏進自己的記憶裡面,無言地舔着自己的感傷。

你是誰呢?

夢裡不是有着那曾經熟悉的感覺嗎?

噗噗的心跳間,他終於擡起頭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白色的長衣飄飄,冷淡的花容,柔橈輕曼的身姿,絕代的氣質不曾在時光飛馳裡失色。

這人真的是她嗎?……!

四年了,她的容顏依舊,淡淡的孤獨和憂傷並沒有在她眼裡消失,而她給自己帶來的那份感覺,依舊。

那男孩一陣

激動,嘴裡微微地透了一聲,似是呻吟,又似慌張,極似痛呼,兩隻朦朧的眼睛再也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

就這樣看着你吧,因爲在你的面前放映着四年來無窮無盡的委屈和孤獨,而這份情感卻那麼的令人倍感共鳴。

想不到再次的相逢,會在這個萬人矚目的擂臺上,人世真的變得飄渺,而四年來你還好嗎?

那位男孩好想出口問候一下,只是問候怎麼也無法從嘴裡說出,他只好用齒咬着下脣,讓那由來已久的寒暄停留在口腔裡,化作淡淡的苦澀。

那位女子,她的眼睛不曾離開過他,一直靜靜地看着與四年前不曾改變的一個孩子,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那年那一個遙遠的邊緣裡頭。

他今天的激動,矛盾,掙扎,她一清二楚地看在眼裡,內心涌起了一種異樣的感受!

多年不見,他的滄桑更見臉上了,這一刻,她竟忘卻他只是一個花季雨季的少年,而在她的意念裡,那人彷彿相識已久。

臺下許多人看着靜靜相視的兩人,從這兩人身上似乎逐漸看出了一段共鳴的滄桑,人們竟也是一時靜默無言。

遲遲的未出手大令長雨師太不滿,她根本不在乎內心的疑惑,鼻孔裡不低不高地冷哼了一聲,而這一聲恰恰傳進了蕭夢嵐的耳裡,如晨鐘暮鼓。

蕭夢嵐彷彿從回憶裡甦醒,臉色卻是微紅!——而這細微的失常別人完全無法看到,只有目不轉睛的段一林覺察到。

段一林緩緩收回眼神,好不容易說了一句話:“蕭師姐,你出手吧!”

蕭夢嵐看着絲毫沒有出手跡象的段一林(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出手),身爲師姐,理應禮讓,於是道:“你先!”

在她心裡,也想見識見識段一林四年來的修煉如何。

段一林絲毫沒有與人切磋的經驗,爲了不讓蕭夢嵐難堪,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低聲道:“還是你出手。”

蕭夢嵐美眉一皺,玉臉劃過一絲古怪,不再說些什麼,纖纖細手朝天一甩,伴隨手腕戴着的小金鈴“叮呤”一聲,長指所到之處,一道淡淡的青光蓬髮,在其掌心炸開。法力的集中之處略帶淡然,並沒有想象中的如此清純,顯然是蕭夢嵐暗藏功力,意在試探段一林。

段一林一見蕭夢嵐的道法運起,內心一陣慌張,戒備地盯着蕭夢嵐掌心揮發的法力,不知如何應付。蕭夢嵐見了段一林的形態心感鬱悶,但還是少不了應有的驚奇,不知者還以爲段一林有恃無恐,於是毫無顧慮地出手了。

隨着那團力量的輕彈而出,化成一圈淡淡的光圈,由小而大地飄蕩而來,速度慢得出奇,不帶有一絲霸道,似不含有絲毫的力量般,微風一吹便散。

這樣的招式算是什麼呢?

段一林並沒有明白蕭夢嵐的意圖,靜靜地看着那道力量把自己的周身籠罩起來,而其他人早已驚訝不已,內心還不停地替段一林擔心,畢竟蕭夢嵐非等閒之輩。

蕭夢嵐心裡微訝,想不到段一林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力量強襲,而且當自己的力量籠罩他的時候,暗地裡莫名地被削去不少的餘力,從而使得段一林在那道力量的圍繞下依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蕭夢嵐沒有多想,一方加力,而光圈越現越多,錯綜複雜,團團圍着段一林不停地轉動,柔和的青光映照出了段一林清楚的輪廓,連臉皮上那道刀疤也一清二楚。

段一林逐漸覺得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他想往前走幾步,但整個人無法動彈,而蕭夢嵐運用九九玄法凝成的力量固如金湯,非一般法力所能夠破解。

段一林的冷汗慢慢地淌下,臉色漸漸變得有點蒼白,內心多少有點慌張。臺下的觀衆也較靜默地看着場內的變化,而情況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還以爲比試一開始便大打出手,隨之段一林被蕭夢嵐狠狠地揍了一頓,最後段一林喪氣認輸,比賽提前結束。

至於現在,結果完全沒有想象中那樣激烈,段一林一開始便被蕭夢嵐的“凝神圈”輕而易舉地罩住,結果的結果不過被凝神圈活活鎖緊,最後敗北,於是乎有些人覺得可惜了。

段一林無法作爲,只有隨着蕭夢嵐的力量的集聚而緩緩變得被動,汗水早已溼透他的後背,但從他眼中絲毫沒有露出一點的退讓。

至於蕭夢嵐,風采依舊一派瀟灑,但凝神圈的法力卻不停地大增。在她心裡逐漸被段一林的修爲震驚,單單他那份忍耐的功力便不可小覷,而局外人並沒有知曉這期間的微妙,他們以爲段一林面紅耳赤,苦苦掙扎,敗北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觀衆的眼睛終究是雪亮的,照

此情況,不到半刻段一林便無可置否會敗下陣來——因爲段一林慢慢感到四周的力量有如潮水般奔騰而來,一次次地衝擊着自己的血脈,喉嚨間那口血他已忍不住要噴灑而出,但一想到師傅的臉色,還有那些另類的嘲笑,那股憤怒卻成苦苦堅持的依靠。

即使是這樣的死去,他也無怨無悔,而生命裡那倔強始終不會動搖。

青純的法力越來越濃密,籠罩在段一林身上的光圈不斷強有力地凝聚,欲要把段一林生生包住,而他的背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地往下彎去,頭上的青筋大冒,脖子也憋得紅紅的。

蕭夢嵐煞有所思地看着段一林,嘴脣動了動,而那乾燥的脣邊留下了一個齒印。她完全讀不懂他究竟所因爲何,而遲遲不肯運功,卻是死死的抵抗(可憐!她完全不知道那位男孩絲毫沒有與人交手的經驗,何況那位男孩心有芥蒂自己的修煉),而且在這種情形下,她竟沒有要停下手的意思和想法。

她看到那位男孩的臉上帶有微薄的哀傷,儘管包含着莫大的痛苦,然而那眼神卻是無所畏懼的,甚至有着鳳凰涅盤的赤子意願。

血,段一林感到血涌出了喉嚨,滾滾地到達口腔,而濃密的腥氣刺激着自己的嗅覺,但始終不讓它瘋狂流出。他真確地體會到,原來自己的血竟是如此難聞。

在痛苦的翻滾而來之際,神志變得遲鈍,一隻腳狠狠地跪向擂臺,“呯嘭”響起了一聲脆響,木屑紛飛,整個人就這樣倒下?

不,不會的……

“這四年你苦苦的堅持哪去了?自己要做的,想做的,就讓它呈現在譏諷面前,從而證實你自己……”

在黑暗的瞬間,耳邊傳來了一聲傳音,而那聲音彷彿晴天霹靂般打在段一林的天靈蓋上,他全身顫抖,血終於瘋狂噴出,化成一道絢麗的血霧,飄散在團團籠罩的青光裡。

他沉重的眼皮終於赫然睜開,眼裡一股狂熱伴隨着血氣不停地閃爍,似乎鮮紅的血呼喚起某些東西一般。

他的右手掌心一陣火熱,一股力量應運而生,那股妖冶的感覺頃刻間遍佈全身,速度來得如此的猛烈,超乎自己的意料。

圈圍在他身上的“凝神圈”忽地不停地震動,加之蕭夢嵐一時疏忽,對方莫名涌出一股天大的力量,澎湃洶涌地衝來,“凝神圈”把持不住,“嘭”一聲大響,整個“凝神圈”被爆破。

強大的反擊氣流瞬間逃出,硬生生把蕭夢嵐*退一尺,全場人目瞪口呆!

蕭夢嵐驚疑未定,段一林緩緩站起,翩翩舞動的影子來回煽動在他的左右,並且伴隨着一團團隱隱約約的光團,驚豔,古老,強大,一同並在。

蕭夢嵐定眼看清那位變得狂熱的男孩的臉時,一陣急促的“哐哐”刺耳聲相續傳來,蕭夢嵐頓時臉色大震,後退一步看着段一林,眼裡的複雜誰也道不清。

就在此時,場內的氛圍一下子變得緊張,所有的人都看着變幻不定的段一林,絲毫不明白他身上幻動出的種種力量究竟是什麼,總而言之那不是九九玄法裡的力量。

長風、長雲和長雨三位也大是驚訝,一時間面面相覷,但也暫時看不出什麼情況,只有旁邊的師流煙一陣警戒,玉手輕握劍把,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的段一林,目光裡有點迷惘和敵視。

就在蕭夢嵐後退一步的時候,“哐哐……”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而她的臉色也變得緊張,素手不由地一把抓向玉背後的那把顫動不止的長劍。

手掌剛到,一股蕭夢嵐從來沒有感到過的力量致使背後的長劍奪鞘而出,“哐”一聲悠遠的長吟,通體銀白的長劍光芒大放,綻抗出蠢蠢欲動的劍光。

娥皇,這就是傳說中的娥皇神劍,與女英並稱“雙古奇劍”!

難得一見廬山真面目,即便是女英,也只是在師流煙的手中曇花一現,而娥皇曾幾何時卻如此真切地出現在你面前?

它的出鞘有着強大的九天神力,面對着九幽煞氣,它會義無反顧地出鞘,戰鬥,直至將其誅殺!而今,兩指寬一臂長的娥皇,通體晶瑩剔透,正耀眼着陣陣仙家的正氣,在蕭夢嵐的手裡變得無比的活躍!

段一林一看到凜然出鞘的娥皇,眼裡那片狂熱大是濃散,圍繞在身上的鮮紅的舞動光團越發鮮豔,右手的掌心一股力量斷然居中,那把怪異的劍刃姚然出體!

濃密的黑氣,妖嬈的姿態,在舞動的中間,它油然出世!

“命劍!他能用命劍?!……”

這時人羣裡傳來了一句驚怒交加的話語。

附:晚上將近十一點還有一更,大家多多收藏,推薦,感激不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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