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馬車停在秦王府外,馬車四周被圍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而馬車剛一停下,府門口立着的一個人急忙迎上前去道:“大人,你可算來了。”
來人一身黑衣,黑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斗篷,整張臉都隱藏在斗篷下面,根本看不清容貌。
那人扶他下了馬車,隨即道:“王爺已經恭候多時,大人這邊請。”
來人點了點頭,提緊了手裡的箱子,急匆匆的入了府,他一邊走,一邊詢問道:“不知王爺如此緊急宣下官前來,所謂何事?”
下人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知,王爺只命奴婢即刻傳喚大人,至於具體何事,大人去了王爺書房,便一清二楚了。”
來人只能是點了點頭,一路隨了那下人,直奔書房而去。
此刻已經接近子時,街上偶能聽到打更的聲音,王府之內靜得出奇,不過,書房之內,卻燈火通明,分明人已經等候多時。
孟楚絕定了定心神,忙的快步走近。
下人在門口稟報了一聲,裡頭隨即傳來一道十分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進來”,孟楚絕再次穩了穩手裡的藥箱,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之內,香菸嫋嫋,燈火通明,堆積如山的書架前面,秦非離一身黑衣立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楚絕解下兜帽上前,躬身行了一禮道:“不知王爺深夜召下官來所謂何事?”
秦非離隨即轉過身來,孟楚絕這才注意到,他眉眼之中,雖然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測,卻分明多了幾絲疲憊,眸色之中,隱隱有血絲,他心下一驚,忙的低下頭去,這才聽得秦非離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是本王,是裡面的那位,你去看看吧。”
他說罷揮了揮手,孟楚絕又看了他一眼,這才帶着幾分狐疑的心,走近了裡側的休息間。
休息間內,同樣燈火通明。孟楚絕才推開門,便看到裡頭的榻上睡了一人,他當即心中一突,以爲是錦言,心裡頃刻便涌起不好的預感。耐着性子走去,距離近了,這纔看出,那是一尊男兒的軀體,而隨即,在那人面目清晰的映入眸底,孟楚絕忍不住訝然了一聲:竟然是秦軒!
據他所知,秦軒武功非凡,鮮少有人制服得了他,而眼下瞧去,他都走到這裡了,他還躺在*上一動不動,那邊只有一個解釋:他昏迷了。
孟楚絕隨即放下藥箱,拿出墊枕來,放到他的腕下,伸出手指,開始替他把脈。
等細細把玩之後,他心裡忍不住又是一突:這究竟是誰人?居然給他下這麼重的蒙汗藥,足夠迷倒一頭牛了!
秦非離從他身後步入,看他濃眉緊鎖的樣子,隨即詢問道:“怎麼?很難?”
孟楚絕一驚,這才轉過身來道:“回秦王的話,秦護衛只是被人下了三倍的蒙汗藥,纔會成了現在的模樣,您放心,待臣略略施針,將毒血放出,秦護衛即可便可醒來。”
秦非離點了點頭,隨即挪至一邊,表示,讓他就診。
孟楚絕點了點頭,快速拿出藥箱打開,將秦軒平躺,解開他的上衣,這纔打算施針,只不過,就在他上衣盡開的時候,他猛然間便怔了下,向來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可是這一刻,卻驚得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只見秦軒身上,遍佈大小吻痕,或紅或紫的草莓,在他前胸和背上密密麻麻的種下,幾乎是不放過任何一處完好的皮膚,孟楚絕看得只覺心驚肉跳,一擡頭,卻見秦非離的目光也停在那些吻痕之上,並且停頓了許久的時間,這才離去。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卻已經隱約猜出了什麼,隨即,也不敢太耽擱,急急忙忙施針起來。
施針後大抵需要半個時辰,才能放出毒血,孟楚絕扎針之後,便來到書房裡,躬身道:“王爺,不知秦護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非離從書案中擡頭,看了一眼他,忽而便道:“孟院士,你與王妃相處多時,在你看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孟楚絕微微一怔,也不知道秦非離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他略略斟酌了一下言辭,這纔回答:“啓稟王爺,王妃是個十分不同尋常的女子,她向來處事不按常理,有時候的思想和說出來的話,都有些讓人匪夷所思,卻又有着奇怪的道理,她爲人倒是頗爲和善,不論是下人主子,都十分相處得來。”
“處事不按常理?”秦非離細細咀嚼了一句,兀自一笑,那笑看上去,多少都有些嘲諷之意。
孟楚絕細細一想連日來發生的事情,隨即小心翼翼道:“王爺是在爲之前,王妃當衆要求和離的事情而困擾嗎?”
秦非離擡起頭來,看了他一會兒,忽而答非所問道:“她曾說本王的失憶症並不嚴重,你且來爲本王探探脈,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說。”
孟楚絕一驚:“王爺不是……”
秦非離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孟楚絕急忙低下頭來道:“是,下官這就爲王爺診脈。”
他隨即上前來,將藥箱裡的墊枕取出放到案上,秦非離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給他探。孟楚絕探了片刻,眉目並沒有什麼變化,他走到下首回道:“啓稟王爺,王爺的失憶症確實並不嚴重,應該是王爺昔日在墜崖過程中受過什麼重創,這才導致了脈絡受阻,忘記了一些事情,其實,只需要簡單的施針,疏通脈絡,王爺若要恢復記憶,便是頃刻間的事。”
“王爺而今,是要改變主意了嗎?”孟楚絕細看了秦非離片刻,見他不說話,一時暗自在心裡猜測起來。
“孟院士,你一向見解獨到,不若這一次,就由你給本王出出主意,如何?”秦非離挑着眉看他,“本王的王妃,而今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和離,自宮宴回來之後,她不斷的在製造着各種麻煩,本王安排秦軒跟着她,結果,秦軒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自己也不惜委身風月樓,自毀名節,爲的就是要與我和離,你且說說看,本王到底是成全她,還是留着她?”
孟楚絕一窒,擡起頭來猶豫的看向秦非離:“這乃是王爺的家事,下臣,不敢幹涉。”
秦非離看了他一會兒,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進來了一個人,一身黑衣,容顏不清,他一進來,便俯身跪在地上,什麼話也不說,直到秦非離問起,他才躬身上前,湊近秦非離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秦非離面色不變,眸光卻深了很多:“怎麼跑的?”
“被兩個黑衣人救走了,而且,那黑衣人武功極高,我等,不是他們的對手。”
“黑衣人?”秦非離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風月樓,居然後面有人,所以,今夜的事,是必會傳播出去無疑了?
“調集所有人打探下落,務必活捉那人,另外,備一匹快馬,本王即刻起身,去一趟護國寺。”
“是。”那人領命下去,秦非離這纔看向孟楚絕道:“適才孟院士說,這恢復記憶,不過頃刻間的事,既如此,那今日,本王就勞煩孟院士了。”
***
錦言一整夜,可謂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安,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立刻讓冷月花蕊進來,幫她洗漱,同時讓蘇綿綿去書房看看秦非離是否起身的情況,等收拾妥當,蘇綿綿也回來了,不過帶回的消息卻是,他一大早便已經出府,想來是上早朝去了。
錦言一聽,原本激動的心,頃刻間跌了下去。
這都什麼和什麼,秦非離明明不是昨晚答應過她,今早會給她答案的嗎?可是現下連等都不等,竟然就上朝去了?他是不是決定要繼續把自己留在秦王府了?
“小姐,平日裡你不是對王爺都不上心嗎?你還想着和離,今日怎麼就這麼着急他的行蹤啊?”
“你不知道。”錦言輕嘆了口氣,“看來又要拖上一天了。”
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在秦王府多待,可是現下,秦非離入宮上朝,除開等一條路外,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別的路可選了。
好不容易悶悶不樂的吃過晚飯,錦言見秦非離依舊遲遲不回,便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她昨晚一整夜都沒睡好,起先是被秦非離一番折騰,再後來,又是他給出那樣的話,她一時心情複雜,難免夜不能寐。
不過,她這邊纔剛躺下,蘇綿綿便又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點也沒錯,就是用跑的。
“姐姐,姐姐……”蘇綿綿奔得氣喘吁吁,冷月連忙上前,替她撫了撫背順氣道,“你慢點說,瞧把你急的。”
蘇綿綿深呼吸了一口,急道:“這真的是件大事兒,我還是剛剛出去的時候聽府裡的下人說起的。”她隨即看向錦言道,“風月樓,就是我們昨晚去的那個地方,就在我們走後不久,居然一把大火給燒了,聽說死了十來個人,這其中,還有幾個命婦,連皇上都給驚動了,但這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隨即便被壓了下去,今天一早,官兵將殘敗的風月樓給封了,沒人知道,這把火,到底是有人蓄意縱火,還是一場無意。”
“居然有這樣的事?”錦言聽完之後,猛的想起了什麼道,“那那位風雪公子呢?”
蘇綿綿搖了搖頭:“不知道,屍體都被燒焦了,誰也認不出是誰,不過,也未曾聽說過風雪公子什麼消息,估計,十有*,是死在這場大火裡了。”
錦言隱約已經猜出幾分,一顆心已經跌進谷底,她隨即沉了聲音緩緩道:“那你今日,可曾聽到有關於我們昨晚去風月樓的隻言片語的流言?”
蘇綿綿斷定的道:“沒有。剛剛我出去的時候,一衆下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看見我,還拉着我一起說呢,說來也奇怪,我們昨晚弄出那麼大動靜,還是王爺帶人把我們帶了回來,可是,卻一點風聲都沒傳出,真是奇了怪了。”
錦言卻搖了搖頭。她幾乎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了。毫無疑問,是秦非離壓下了這件事情,而爲了不讓那些人泄密,他不惜,燒死了整個風月樓的人。
錦言閉了閉眼,艱難的深吸口氣。果然是鬼帝幽離,視人命如草芥,手段殘忍,殺人如麻,這確實是他的行事作風,卻偏偏,一切因她而起。她果然還是太過輕率,太過天真,這麼輕易的,便連累了十多條人命,竟至今都沒看透,在這樣一個封建階級統治的時代,人命又算什麼呢?
“綿綿,你去準備些致歉,今天晚上,我們去後院燒了,就當祭拜一下,這些跟我們相識一場的人。”
蘇綿綿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要去祭奠,不過,冷月卻對她搖了搖頭,她隨即便沒有問,答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可是,她前腳纔剛走出去,後腳便又進來了:“姐姐,姐姐……秦軒來了,說要見姐姐。”
秦軒?
錦言一怔,隨即臉色一變,一旁的冷月和花蕊臉色也都變了,不過,細細看去,卻很容易的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笑意出來。錦言剛剛聽過那樣一件事,自然是笑不起來,她索性便起*,重新穿好外袍道:“看來,該是爲昨日的事情算賬來了。”
一行人出來,正見了平凡此刻正擋在門口,阻止了秦軒的入內。
兩個人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就跟入定的門神一樣,秦軒面無表情,雖然除此之外,看不出什麼別樣的情緒,可是與平凡的對視之中,分明是難掩怒火。而平凡也不甘示弱,站在臺階上瞪着她,以身高的優勢來增長自己的氣焰。兩個人就這麼以眼神互相掐架。
“不知秦護衛見本妃,所爲何事?”直到錦言出聲,秦軒這纔沒有繼續與平凡互瞪下去,略略朝錦言行了個禮道,“屬下奉王爺旨意,接王妃入宮。”
“入宮?”錦言略略錯愕,有些奇怪,既然只是一個答案而已,何必要跑去皇宮?等他回來再說便好了,她等了那麼久,也並不急這一時半刻。
她還想問,爲什麼要入宮,秦軒已經再一次略略躬身道:“還請王妃收拾一番,屬下在府門口等您。”
他分明是知道昨夜被眼前這五個女人作弄,此刻,儼然已經不給錦言一絲詢問的機會,平凡看他冷酷酷地走了,對着他的背影哼了一聲,隨即看向錦言道:“二小姐別理她,既然是王爺要小姐入宮,到時候因爲何事,入宮便知道了。”
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了。
錦言點了點頭,隨即對着身後的冷月花蕊道:“那我們梳妝吧,既然是入宮,總不能失禮。”
冷月和花蕊點了點頭,急忙開始動作起來。
很快,錦言已經梳洗一新,重新站在了府門外。因爲是入宮,不便有侍女作陪,她照舊還是一人上了馬車。
秦軒站在車旁,只是略略對她躬了個身,算作行禮,等到她上了馬車,他便一言不發的跳上馬車,一揮鞭子,車架便趕了出去。
他果然是有氣的,宮裡到秦王府,平常也就一個時辰,可是他分明存了心思,將馬車趕得飛快,一個時辰的路,生生被縮至一半,錦言在馬車內被顛得七葷八素,一路都堪堪扶着車壁才能坐穩,等到馬車終於能停下來,她已經蹲在路邊,差點吐了出來。
秦軒也不去理會,直挺挺的立在一邊,等着她吐完。
錦言到底是什麼都沒吐出來,蹲了好一會兒才緩解了不適,她隨即起身走到秦軒身邊,秦軒本以爲,她這下定然該是要責怪自己的,不過錦言走過來之時,卻是微微揚脣一笑道:“秦護衛今日這般生龍活虎,看來是昨夜那羣小妮子伺候得不夠,本妃當時就想,該叫幾個活計好的姑娘纔是,可一想到,聽說秦護衛從未近過女兒,只怕會受不住,現在想來,當時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了。”
秦軒在聽到她開頭那幾個字時,臉色便已經黑了下去,等她說完,眸中幾乎要蹦出火了,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只能牙一咬,漲紅着臉道:“還請王妃自重。”
錦言再次勾脣一笑,並且是笑得開懷。果然是古代的男子啊,尤其還是處/男,不經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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