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蹤了嗎?”
燕王回過頭來看向她,眸光之中,露出一抹深遠的意味來,緩緩道:“不是失蹤了,而是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不錯。”燕王似乎是回憶起了一段往事,眯起了眼睛,連語調也變得悠長道,“她是我妹妹的女兒,我妹妹小我十多歲,是衆皇子公主中最小的一位,小時候的她冰雪聰明又格外懂事,父皇極爲疼愛她,連我們所有的皇子公主,也忍不住喜歡她,衆星捧月,那時的她,幾乎是父皇所有兒女中最受*的一人。妹妹越長越大,也越長越漂亮,父皇仙去後,皇兄便捨不得將她嫁出去,所以,便一直將她養在宮裡,可是,人總有長大的一天,小妹越長越大,也離我們越來越遠,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她竟與一個寒門子弟珠胎暗結,皇兄氣不過,將她趕出皇宮,從此貶了庶人,隨她與那位寒門之徒,相攜終老,可是萬萬想不到,皇兄年紀輕輕,便驟然身患重疾,不久於人世,他到底還是掛念着當年的小妹,派人千里迢迢將她找了回來,從那以後,小妹便又重新回了皇城,皇兄爲此,特意賜給她一座府邸,給她夫婿加官進爵,封爲異姓王爺,爲楚國效力。”
“卻沒想到,皇兄的病竟然就這麼一點點好了起來,小妹的夫婿,當時身爲睿王蕭百鶴也極有才華,很快取得皇兄信任,一躍成爲當朝最有權勢的王爺,後來,小妹懷孕,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蕭素,小名素素,也就是那個陰年陰曆陰時出生的女孩,可是,就是在生產那晚,小妹難產,生下素素後便撒手而去,皇兄得知之後,盛怒之極,居然下令要殺了妹夫一家人,可是,這個命令遭到了朝臣的強烈反對,皇兄卻覺得,這是妹夫多年來不懂他提攜之恩,與朝臣的結黨營私,妹夫被逼無奈,最終服藥而去,從此便留下素素一人。皇兄將素素接進皇宮,可同年,舊疾發作,撒手人寰。”
“素素在宮人的照料下長大,十歲那年,她生得越發像她母親,恰巧當時無妄之國來了一位和尚,他給素素算命,說她陰氣太重,剋死了父母,絕對活不過十五歲,除非與一陽年陽曆陽時之人婚配,方可保住性命。而本王,恰巧是那個人。”
“素素不知道怎麼的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從此茶飯不思,澈兒爲了讓她開心,特意在那年烈焰夏日,帶她去行宮避暑,順路遊玩,卻沒想到,素素竟然中途失蹤,跑掉了。從此以後,便再沒有她的消息了,而今,就更不知是死是活了。”
燕王說完之後,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之中,錦言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對這段過去格外追憶,她沉默良久,這纔開口道:“按照輩分算來,素素應該喊王爺一聲舅舅吧?”
燕王點了點頭:“不錯。她是靜雅公主,也就是小妹的女兒,本王自然是她舅舅。她小時候向來粘我,只是,受了流言蜚語影響,從此之後銷聲匿跡,而今,已經有七年多未曾見過她了,想來,現在的她如果還在的話,必然出落得同小妹一般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燕王似乎是仍舊沒從回憶中走出來,雙瞳之內,散發出別樣的光來,似追憶,又似思念,實在叫人難懂。
錦言只覺,這個話題,她根本就接不下去,只好不在同他對話,默默的吃自己的飯。
半響,燕王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忽而,就夾了一顆蝦仁放進錦言的碗裡,盯着她道:“這是取自冰寒之地的海蝦,味道出乎尋常的鮮美,你嚐嚐。”
他盯着人看的眼神,實在怪異,讓人覺得如坐鍼氈,錦言謝過之後,便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中間咋一擡頭,卻看到燕王的目光仍舊落在她的身上,她略略一驚,隨即穩了穩心神,擱下筷子道:“小王爺的病,雖然難以醫治,不過,我一定會盡力而爲,王爺不必憂慮過重,凡事盡人事聽天命即可。”
“盡人事聽天命?”燕王細細的咀嚼這句話之後,微微一笑,“那就有勞館主了。”
終於告了辭,離開,管家親自送她們到門口,還安排府裡的馬車送她們回去,不過,錦言還未上車,平凡突然在身後撞了她一下,她一怔,回過頭來,便看到平凡的目光示意她看向前頭的對面。
錦言擡頭看去,只見一男子立在一顆槐蔭樹下,環臂靠在樹幹上,看見錦言看過來,他隨即放下手臂站直了身體,走到一旁的馬車旁邊,似乎是在躬身交代什麼,錦言隨即回過頭去,同管家道:“就不用送了,我正好在集市上有些事情,就不勞管家派人相送了。”
管家一怔,隨即笑道:“既如此,那館主一路走好。”
他躬身略略行禮,隨即揮手讓馬車離開,等錦言和平凡動身,這才轉身回了府,命人關上府門。
那人站的位置並不太遠,也就幾分鐘的路程,錦言走近之後,便看到馬車的簾子被人挑開了一角,那人修長的指尖扣在簾子上,指節分明,隨即,錦言便聽得一道清淺的聲音道:“錦言,上來。”
他並未露面,然而錦言聽到這道聲音之後,終究是緩緩舒了口氣,轉身跳上了馬車。
秦非離一身黑衣坐在馬車內,見她進來,這才放下簾子,同時對着外頭的秦軒道:“回去。”
因爲知道里頭的人是秦非離,平凡不好進來,便和秦軒一起坐在外頭,秦軒趕車,她在一邊作陪,而馬車之內,錦言擡起頭來,看着他道:“你怎麼來了?”
秦非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道:“早上聽說,你被燕王府的管家帶走,不放心,所以來看一看。”
錦言失笑道:“有什麼不放心的?難不成我出什麼事兒,你還能直接衝進燕王府去不成?”
“那倒不至於。”他也失笑起來道,“這裡不是北宇,我自然是沒那麼大的權利,但是,得罪我等同於得罪北宇,所以,我在這裡的話,燕王做什麼事情前,或許會掂量掂量,他這一掂量的話,你就算有危險也有一個迴旋的餘地,這就足夠了。”
錦言搖了搖頭道:“可是你想錯了,燕王並沒有爲難我,他今天只讓我給小王爺看過病,然後又給我講了個故事,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講故事?什麼故事?”秦非離擰起眉頭,燕王老殲巨猾,是那種會對一個陌生人講故事的人嗎?
錦言看他分明是不相信的神色,“哧”了一聲,隨即道:“是真的講故事,他跟我說起高宗在位時的靜雅公主,也就是燕王的妹妹,聽說是先皇那一羣皇子公主中最小的一位,這靜雅公主有一個女兒,名爲素素,是陰年陰曆陰時出生的人,與燕王是最佳的婚配人,只可惜,這素素郡主七年前不見了蹤跡,這燕王似乎是想念不已,頗爲惋惜呢。”
“靜雅公主?”秦非離擰了擰眉,隨即似乎是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她。”
“你認識靜雅公主?”錦言剛剛在裡頭聽燕王談論這位靜雅公主,便覺得,她是個頗有光環的女人,而且,似乎還有一絲傳奇色彩,此刻一聽秦非離的口氣,似乎是有所知曉,當即便有點蠢蠢欲動的八卦心思上來,不由得想要打聽打聽。
秦非離一看她雀躍的樣子,便失笑道:“我如何與她認識?一個是養在層層深宮之內的楚國公主,一個,是圈在秦王府的殘疾王爺,你覺得我們會有交集?而且,這靜雅公主去世的時候,我應該十歲都不到纔對。”
她這一說,錦言也頓覺是自己太心急了,按照燕王所說,靜雅公主是生女兒難產死的,而她的女兒素素,當年是十歲離開,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七年,也就是說,應該有十七歲了,跟她差不多大,秦非離並沒有比她大十歲,所以,當時的他,的確十歲未到纔對。
一個十歲未到的小孩子,和一個已經結婚生子的他國公主,的確不會有交集。
更何況,當時的秦非離還飽受腿疾的折磨,隨母親寄人籬下,還在苦命聯繫武功報仇,怎會有機會認識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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