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有爹生沒娘教的
“母后的好意,兒臣心領了。鏡兒雖然自幼喪母,卻有位好父親。定國侯府的家教是極好的,母后就不用擔心了。”
被景王這麼一堵,太后娘娘的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而且,小兒子這顛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強悍了一點吧?若是臨鼎天那個老匹夫真的能教導好自己的女兒,那臨家這賤丫頭在外面的名聲能差成這樣?她看着倒像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年臨晚鏡那個娘,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一出現在燕都,把多少青年才俊的魂兒都給勾去了。
臨晚鏡見太后娘娘吃癟,心裡一陣冷笑。
說得好像人家是有爹生沒娘養似的,什麼自幼喪母?不就是說她沒教養,這些年她老爹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多不容易,她可容不得一個老妖婆如此道她家的是非。只是,阿景已經擋在了她前面,想來也不希望自己真的與太后鬧翻,所以她此時不便再多生事端。
可若是太后這老妖婆執意要把自己留在宮裡,總有一天會讓她求着自己出去!到那時候,可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你,你,你是要氣死哀家是不是?哀家這個母后到底哪裡對不住你?除了在孃胎裡讓你代哀家受了過,此外還做了什麼,以至於讓你好端端的一個兒子,卻白眼兒狼似的向着別的女人?”太后雖然氣惱自家兒子,但是她更恨的是挑起他們母子之間矛盾的臨晚鏡。
果然,沒數落小兒子幾句,她就把目標又對準了臨晚鏡:“你說說,你到底給景王灌了什麼湯?以至於他爲了你不停地與哀家作對,讓皇家顏面掃地?”
“太后娘娘,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呀?若是臣女真的有什麼湯,那首先也得給您灌上一盅,免得您看臣女哪兒都不順眼吶。”臨晚鏡笑眯眯地說着,嘴角那嘲諷的弧度毫不掩飾。
“你!”太后完全沒想到臨晚鏡會如此不要臉,竟然說要灌湯也是先灌她,這就是臨家教出來的好女兒?
想到這裡,太后娘娘轉過臉去看自家小兒子,希望他能認清楚臨家這個賤丫頭的真面目。卻不想自家小兒子看着那賤丫頭,竟然滿眼欣賞。彷彿,她說了一句多麼正確的話。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小兒子道:“鏡兒說得對,她若是有那本事,母后現在絕不會爲難於她,而是歡喜還來不及。”
他拉起臨晚鏡,起身告辭:“母后今日心情不太好,不若去菩提寺住些日子。您往常不是說去那裡吃齋唸佛最能讓您靜下心來?兒臣就先告辭了,至於鏡兒,她與兒臣一起來的,自然要一同回去。她的教養,兒臣是極喜歡的,所以就不勞煩母后爲我們操心了。”
說完,也不管太后同不同意,他牽着臨晚鏡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大殿上一干人愣愣地站着沒反應過來。
只喜兒埋着頭,心裡感慨: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啊!
“孽障!孽障!”終於反應過來的太后娘娘繼續自己摔杯子的事業,安寧宮的茶杯,都被她摔壞了一車了。
喜兒一邊清理着那些茶杯的碎片,一邊嘖嘖嘆息。臨家小姐還未出嫁就如此不得太后的喜歡,也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不會過得順當。好在,這破茶杯還能寓意成碎碎平安。
太后與皇后的關係不好,還可以說是當年皇后在太子的婚事上沒有順了太后的意。可是現在,就連未來王妃也與太后娘娘不睦。傳出去,人家不會說是郭家女兒或者臨家女兒不懂事,只會說是太后苛待兒媳。
不然,爲什麼兩個兒媳婦都和她處不來呢?
偌大的安寧宮裡,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太后娘娘在正殿裡氣得臉都青了,卻也沒人敢上前勸她一句,生怕自己會被遷怒。
瞧着離自己遠遠地宮人們,還都用戒備的眼神看着自己。太后更是怒從心起。
臨家那個賤丫頭不尊敬她,兒子不聽她的話也就罷了。難道,連自己宮裡的人,也敢在自己面前擺臉色了不成?
終於,這種怒氣在一個宮女給她倒茶時爆發了。
“哎喲!你想燙死哀家是不是?”被茶水濺到手上,太后瞬間就炸毛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如月是新來的宮女,本來就畏懼太后的威嚴,現在又見整個正殿的氣氛都緊張,她愈發大氣都不敢出。偏偏,如意姐姐有事出去了一趟,讓她替自己給太后參茶。她本來就怕太后,現在更是嚇得戰戰兢兢的。倒茶的手一抖,茶水就濺到了太后手上。
其實,這茶水並不燙,頂多算是溫熱。平日裡太后娘娘有事沒事就喜歡摔茶杯,宮人們害怕她摔茶杯時燙了自己,所以給太后準備的茶水歷來都是溫的。
可惜,沒有人會因爲茶水不燙就替她求情。太后本來就是想遷怒,更加不需要講理。
“既然該死,那就去死吧!”太后重重地踢了一腳跪在自己腳邊的宮女,“把她給哀家拖出去,亂棍打死!”
“太后娘娘饒命!太后娘娘饒命吶!”如月根本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好心幫小姐妹當值,就弄出個亂棍打死的下場。
偏偏,這大殿上沒有一個人肯爲了她一個小宮女而得罪太后。
喜兒倒是想替如月求情,可太后娘娘還在氣頭上,她根本勸不住。心裡想,臨家小姐的戰鬥力果然彪悍。
以前太后與皇后起了爭執,若是受了氣也頂多責罵宮人幾句。而換了臨家大小姐,太后三不五時地要摔杯子,還要拿自己宮裡的人出氣。這不是典型的讓親者痛仇者快嘛?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怎麼回事,連這點事兒都想不明白!
“太后娘娘,如月也不是有意的,您就看在她是無心之過的份兒上饒了她這一次吧。”最終,喜兒還是不忍心看着如月被亂棍打死,站出來替她求情。
卻見太后冷冷地瞥她一眼,語氣裡也沒了往日的和善:“你若是替她求情,不若出去和她一同赴死!”
“太后息怒!”喜兒沒想到自己只全了一句,卻惹得太后要把責罰加重在她身上。她就算再於心不忍,在這個宮裡也懂得如何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既然太后不讓她有那份兒善心,那她就只當沒看見了!
“還有誰想替她求情的,都拖出去亂棍打死!”
“太后息怒!”
安寧宮上下跪倒一片,還有誰敢替如月求情?
“皇上駕到!”正在這時,傳來了小太監尖利的聲音,如同公雞打鳴一般,刺激着太后的神經。
太后冷冷地看着步入正殿的皇帝,即便這幾日她都想見見大兒子,可他來得不是時候,太后的臉上依舊沒有好臉色。
好在,皇帝一來,首先就看見了外面被打的如月,他冷眉冷眼地讓宮人停了手,命人把如月拖下去醫治,然後才施施然進了大殿。
“母后這是怎麼了?何必跟個小宮女大動干戈?”觴帝實際上是接了景王進宮的信兒才趕過來的。因爲景王進宮帶着臨晚鏡,他生怕母后爲難那丫頭,所以才急匆匆地撂下政務就趕了過來。誰知道,趕過來卻得知景王又帶着鏡兒丫頭出宮了。他都到了安寧宮外,總不能不進去吧?
於是,觴帝硬着頭皮進安寧宮,卻發現安寧宮裡正在處罰宮女。
那亂棍打死的畫面太血腥,觴帝不喜。後宮原本是不得擅用私刑的,即便太后是他的生母,也不能例外。當然,私底下后妃們的那些整治宮女奴才的手段,他一般是不過問的。
只是這次撞上了,觴帝不問也說不過去。
“皇帝不是每天都忙於政事嗎?怎麼有空來哀家這裡?”太后見大兒子一來就先關心個無關緊要的宮女,心裡不免又是氣上加氣。她一連被氣兩次,現在也沒好臉色給觴帝看了。
“母后說的是哪裡話,您是朕的母后,難道還不許朕過來看看您?”他知道這些日子對太后避而不見,讓她心裡不痛快,所以也陪着笑臉。
好在,流景和鏡兒丫頭都走了。就算母后有再大的氣,也快消了吧?
“皇帝到底是來看哀家,還是急着來給你那好弟弟和臨家那賤丫頭撐腰的,哀家心裡跟明鏡似的。現在見他們走了,你就過來蒙我了?”太后娘娘冷哼一聲,她算是看明白了。
小兒子從小到大都沒聽過自己的話,而大兒子從最初的聽話,到後來的翅膀硬了,皇權穩了,也就沒把自己這個母后放在眼裡了。所以,她現在是大兒子不疼,小兒子不愛了是吧?
“母后,鏡兒都快嫁入皇家了,您還這麼說她?”賤丫頭?人家姑娘哪裡賤了?觴帝不滿地擰着眉。
聽說,月彌夫人回來了。死而復生,到底是真是假?當年的事情他是知道有貓膩,這麼多年從來也沒阻止過臨鼎天找月彌夫人。不僅如此,他還派人去幫着找了。可是,偏偏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突然回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能直接問臨鼎天,還想通過鏡兒丫頭知道點什麼呢。
卻不想,自家母后還在這裡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