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了?”距離慕解語太近,白蘞立刻感覺到了自家小姐身上凍人的冷氣,慌忙問道。
“丫頭,你說一個人要狠辣的何種地步,才能罔顧親情,置父母兄弟於死地?”慕解語圓潤粉嫩的兩指轉動着手中精巧的琉璃瓶。
白蘞不曾想小姐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先是一愣,而後仔細的想了想才搖頭:“奴婢想不到,奴婢自幼沒有父母兄弟,也不知道什麼是親情,可奴婢把小姐當做親人,誰要是敢傷了小姐,奴婢一定跟他拼命!老爺和少爺也定會如此,所以奴婢想着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再滅絕人性,生養之恩大於天,也不能慘無人道。”
聽了白蘞的回答,慕解語無聲的笑了笑,而後轉頭看向白蘇:“白蘇你呢?你是如何想?”
白蘇的身子一顫,先是恍然,而後眼中升起一股戾氣:“奴婢只知道這世間凡事有因有果,人之初,性本善。奴婢覺着沒有刻骨的恨,便沒有瘋狂的報復。縱使生養之恩大於天,有些痛,有些恨,也抵擋不了!”
“白蘇,你依舊還沒有忘記。”慕解語心疼的看着白蘇。
白蘇猛然跪在慕解語的面前,亮麗的眼睛有淚光在閃動,卻強忍着:“小姐,奴婢忘不了!”
慕解語伸手親自扶起白蘇,安慰道:“你不必如此,我沒有責怪你之意,你的仇恨是我無法體會的痛。我雖不知你到底經歷過什麼,也大概猜到些,我沒有權利要你不去恨,也不會勸你。我只希望你能活的開心輕鬆一些,你什麼時候要報仇,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放你走,你若有危險,我總不會袖手旁觀。”
“謝謝小姐。”白蘇心頭一暖,“小姐放心,奴婢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絕不會爲着仇恨,變成一個無惡不作之人。”
慕解語欣慰的點了點頭,而後站起身來,一邊朝着院外走,一邊道:“其實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也有太多太多的情非得已。有些人,有些事,原是沒有對與錯,沒有善與惡,只是身處的位置不同,所以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事外之人,其實並沒有評判的資格……”
在門檻站定,微微擡起頭,看着剛剛升起的太陽,慕解語覺得初春的陽光真的一點都不暖,一點都不暖。
“小姐,你是不是懷疑……”白蘇本就是一個極其聰慧的人,在聯繫方纔慕解語前後的話,不由下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然而事關重大,又防隔牆有耳,故而點到即止。
慕解語不答反問:“白蘇,你記不記得昨日清晨,你我在山野間撞見的那一場廝殺?”
白蘇柳眉一蹙,旋即杏目睜大:“小姐你是說……”
慕解語脣角微揚,笑容有些冷:“但願……是我多想了。”
真的是多想了麼?那個男人,那個完美到讓人仰望的男子,前一刻在她心中還是醉月惑雲的謫仙人物,卻在一夜之後,成了令她不寒而慄的冷血殘厲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