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爲愛堅強 344 釋然
令兩顆緊連在一起的心，都不由感到沉醉。
舞臺佈置的很是奢華，但奢華中又不失典雅，他攬着她一步一步踏上臺階。
一位年歲大約五十左右，面露微笑的神父，站在鮮花，鑽石，薄紗裝點而成的白色舞臺中央，正候着他們走近。
曼妙的樂音漸漸停息，璟和凌曦在面露微笑的神父面前站定，看着他們，看着眼前這一對璧人，神父也禁不住在心中喟嘆兩人的完美。
靜，這一刻，婚禮現場尤爲靜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將目光投向舞臺中央的他和他身上，他們將親證他們愛的誓言，哦，不，剛纔，就在剛纔，他們已聽到那俊美無雙的男子和他絕美至極的新娘，向對方說出了愛的誓言。
他說：她比他的生命還重要！
她說：愛他，毫無保留地愛他！
簡單樸實的話語，卻盡然彰顯出他們之間的愛。
司徒宸和喬宇作爲伴郎，與兩位‘t’組織做凌曦伴娘的美女，在一對新人邁上白色的玉石臺階後，就已退至一旁。
對着話筒優雅地試了試音，牧師開始揚聲祈禱……
待神父做完祈禱後，衆人朝一對新人送上了他們最真切的祝福，跟着宛若天籟般的樂音再度響起。
過了一會，神父擡起手，樂音緩緩落下最後一個音符，因爲現在到了新人宣誓相守一生的時間。
手輕置於厚厚的聖經上面，神父神色肅穆，目光落在璟身上，語聲莊重地問：“即墨少璟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聶凌曦女士爲你的妻子，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富有、患病或者健康，你始終對她一人好，直至生命終結？”
璟脣角掀起暖笑，深望凌曦一眼，然後看向神父，鄭重地答：“我願意！”
就那麼短短三字，出他之口卻鏗鏘有力，從這不難看出他對凌曦的愛意有多麼的濃郁。
抑制住心底的悸動，凌曦靜靜地看着他，滿懷深情地看着他。
感觸到她飽含深情的視線，璟對上她的眸，脣角勾出抹*溺的笑。
婚禮的形式，說句心裡話，他並不在意，但他在意她，只要是她喜歡的，他都願意爲她做，無論她喜歡什麼，他都會想法子爲她辦到。
爲今日這場舉世矚目的婚禮，璟吩咐下面的人請了專業的策劃團隊，傾力打造而成。
凌曦臉色的微笑，她身上流露出的幸福氣息，甜蜜氣息，讓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聽到璟的回答，神父點點頭，目光隨之挪至凌曦身上，問：“聶凌曦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嫁給即墨少璟先生爲妻，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富有、患病或者健康，你始終對他一人好，直至生命終結？”
願意，她願意，可爲什麼她嘴裡發不出聲音，爲什麼她腦中像是放電影一般，回放着她和他在古代相處時的種種。因她，他滴血淚，墨發變白；因她，他性情大變；因她，他遺失記憶，多年活在痛苦之中……
淚水自凌曦眼角滴落，她的心在怦怦怦地跳着，可是她的嘴裡依舊發不出聲音。
這一刻，她是喜悅的。
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這一刻，她是甜蜜的。
終於，她終於嫁給他了！
人們都在等着她的回答，聶南希夫婦急了，少軒急了，司徒宸和喬宇急了，就是陽和旭也急了，不約而同心道：曦曦（曦、老媽）是怎麼了？
“我……”手按住胸口，凌曦急得滿臉通紅，嘴裡卻只發出一個我字，璟脣角的笑容依然在，他沒有因凌曦此刻的異常，面上表情有任何不適，“曦兒，你是不是回想到咱們以前的種種了？”握緊人兒的小手，他溫柔而磁姓的聲音揚起，“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激動，沒事，慢慢回答，不急的！”
她是激動的發不出聲音，這就是他喜歡的女人，是深愛他至深的女人，想到他以前沒有她的日子裡承受的種種，纔在這幸福時刻，一時太過激動說不出話。
“我願意！我願意生生世世做他的妻子，毫無保留地愛他！”終於，凌曦嘴裡發出了聲音，“我愛他，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生生世世做他的妻子……”堅定的聲音自她紅脣中一遍遍地溢出，璟紅了眼眶，當即擁抱住她，緊接着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好感動哦！”宋小花邊抹着眼淚，邊喃喃說。
王峰點點頭，輕嗯一聲。
貴賓中，洛逸凡將手輕搭在楚亦寒肩上，低聲說：“寒，她很幸福！”楚亦寒沒有出聲，他只是靜靜地望向凌曦，一雙幽深的眸中有着難言的痛楚。
久沒聽到他言語，洛逸凡目中染上一抹擔心之色，“你不是已放手了麼，並且要對她送上祝福，這會子怎又……”
楚亦寒輕闔上眼，轉瞬又睜開，“我沒事。”他聲音中的落寞和微微的痛楚，洛逸凡不難聽出，但聽出又能怎樣？感情一事，旁人即便有心，也沒得法子幫上忙。
唯有當事人自己想通，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
輕鬆開凌曦，璟看着牧師說：“儀式繼續。”
神父一聽到耳邊的低沉聲音揚起，倏然收斂起心底的感動，連忙說：“現在要交換戒指，作爲兩位結婚的信物。”
璟和凌曦對面而立，各自拿出見證他們愛情堅貞的婚戒，在曼妙的樂音中，輕柔地給對方套在指上。
“我，即墨少璟，今天將結婚信物交給聶凌曦女士，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生生世世。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疾病健康、無論順境逆境，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璟執起凌曦的手，深情的眸子注視着她，向她許下誓約，雖然這誓約於他們來說沒有必要，且他們今日已說過不下兩遍，但這一刻，他眸中情意濃郁，神色肅穆，卻還是再度啓口，面對愛人許下自己的誓言。
長睫微顫，凌曦美眸中亦是濃情流轉，“我，聶凌曦，今天將結婚信物交給即墨少璟先生，我要嫁給你，愛你，保護你，生生世世。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疾病健康、無論順境逆境，我都是你忠實的妻子！”她托起他修長的大手，神色同樣肅穆，許下她對他的誓約。
緊接着，按照儀式步驟，她和他一起點燃蠟燭。
“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佈你們正式結爲夫婦，任何人不得拆散！”神父這邊剛一音落，璟長臂一伸，緊攬凌曦到懷中，壓下頭，就深吻上了他的新娘，他的妻，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愛人！
驟時，樂音高揚，噴泉噴起，空中的煙火與花雨也瞬間更亮，更爲醉人。
掌聲響起，許久，璟才意猶未盡地放過凌曦，牽起她的手，走到設在婚禮現場旁的舞池中央，深情地問：“曦兒，可賞臉與爲夫共舞？”
“嗯。”凌曦點頭。
舞曲響起，二人在浪漫而溫馨的氛圍中，翩翩起舞。
一曲畢，凌曦因爲放心不下兩個小寶，就與璟分開，前去尋找夏婉心，璟呢，則是招呼貴賓們今夜盡情狂歡。
開放式婚禮，他要的就是熱鬧，要的就是今日能看到這場婚禮的人，都能爲他和凌曦之間的愛情作見證。
考慮到楚亦寒今個的異樣，洛逸凡基本寸步不離陪在他身邊。
前來參加婚禮的貴賓們，要麼在舞池愉快地跳舞，要麼湊在一起品邊品香檳，邊閒聊，以便能借今日這場合，能多結交幾個生意上的夥伴，唯獨他們二人站在一處靜幽之地，誰都沒有出聲說話。
“寒，你到底是怎麼了？從今個一大早接到你的電話，再到現在，我感覺你很不對勁。”終於，洛逸凡溫潤的聲音響起，“你說與我的前世今生，是不是……是不是與你這麼長時間做的那個詭異之極的夢有關？”
楚亦寒對上他的目光，“昨晚我終於看清了夢中出現的那些面孔。”洛逸凡差異地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眸中含着些許複雜的光芒。
“我在電話中，有對你說過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人有前世今生一說，那個夢中的男子，是一個國家的帝王，昨晚，我不僅聽到他，以及其他出現在夢中之人說的話，還看清了他們的樣貌，以及知曉了他們的名字。”說到這，楚亦寒脣角緊抿，沒再繼續往下說。
“那個帝王就是你的前世，而他傷害至深的那個女子，就是聶小姐的前世，可對？”良久，洛逸凡低聲問楚亦寒。
“嗯，那個帝王叫楚禦寒，和我的樣貌一模一樣，被他傷害至深的女子，是他的皇后，因爲他狂妄自大，因爲他不顧念夫妻情分，因爲他偏聽偏信，一紙詔書，將皇后滿門斬殺於午門前，皇后恨他，不僅被他廢棄後位，趕出皇宮，且死於他的嬪妃算計中，可是，可是多年後，皇后又活了，回到他身邊找他復仇，終了，卻選擇放手，遠離皇宮，陪在了另一個男人身邊。”
“這時，不，或許在很早他就知道皇后纔是他深愛的女人，然而因爲他不願承認，一切都晚了！皇后姓聶，閨名凌曦，和她同名同姓，並且容貌無二樣。”楚亦寒口中的她，洛逸凡知道是指凌曦，他沒有出聲打斷楚亦寒的話語，聽着他繼續往下說。
“即墨少璟，就是皇后後來喜歡的男子，我夢中出現的他，和現在的他無論名姓，還是長相也是完全一樣，他很喜歡皇后，爲皇后做了很多事，卻從不求回報。老天是公平的，那帝王傷害皇后至深，到死時，也沒讓皇后重新愛上他，而即墨少璟，他只付出，不求回報，卻終於收穫愛情，得到了皇上的心。”
幽嘆口氣，楚亦寒眼角漸顯溼潤，“那個帝王和即墨少璟原先是很好的朋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最後卻因一個爲奪回自己的女人，一個爲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斬斷友誼，兵戎相見。哦，也不全對，那個帝王發動戰爭，一方面是爲奪回自己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想要一統天下，因爲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更是他的野心。”
“蘇敏，在夢裡，她是那個帝王年少時的戀人，也因爲這個女子，那個帝王才一再否認自己對皇后的情，一再自我欺騙，直至將皇后從自己身邊推離。不過，蘇敏也是可憐的，因爲有個叫唐婉的女子，冒充她嫁給那個帝王，佔用她的身份，專做害人之事。”
眸光微垂，楚亦寒按住胸口，好一會沒有說話。
“你沒事吧？”洛逸凡關心地問。
楚亦寒搖頭，就聽洛逸凡又說：“唐婉就是蘇婉，而那個帝王年少時喜愛的女子，就是蘇敏，對不對？”楚亦寒輕嗯一聲，說：“她們的樣貌與我夢中這倆女子的樣貌是相同的。蘇敏，也就是我夢中那個叫穆淑敏的女孩子，她其實是個很悲苦的女孩，她對那帝王的愛發自真心，卻在最後得知自己深愛的男子，喜歡的並不是她，但她無怨無悔，見那帝王身死，她毅然選擇結束生命，去追尋自己的愛人！”
“凡，那夢很真實，我就跟身臨其境，更甚至似是親身經歷過一般，還有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你說我能不信它就是我前世的經歷麼？昨晚，我在夢中很痛苦，怎麼掙扎，也沒發從中解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切在眼前發生，看着那個帝王和他的皇后，還有年少時的戀人之間的愛恨糾葛。”一滴溼潤從楚亦寒眼角滑落而下，洛逸凡擡起手，按住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信，我現在信你做的那個夢，就是你的前世，但是，前世畢竟是前世，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關於楚亦寒自從在聶氏遇到凌曦，夜裡所做的那個夢，洛逸凡再清楚不過，此刻，聽楚亦寒清楚說了夢中的人名和樣貌，他沒理由不相信其口中所說的前世今生。
“打算？我還能有什麼打算？”楚亦寒眸色傷痛，喃喃低語：“就算我與他們說出我的夢，說出我們之間的糾葛，他們會信麼？會信我夢中的他們，就是他們的前世麼？何況，他們即便信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前世，他們最終走在了一起，今世，他們的婚禮儀式剛剛完成，而且還有了孩子，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忽然，一道低沉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入楚亦寒，洛逸凡耳裡。
“你說的前世，我信。”璀璨燈光下，璟提步向走近二人，“我不是有意聽二位之間的對話，只是看到你們站在這沒有與大傢伙一起熱鬧，便過來問問，不成想卻聽到剛纔的一番言語。”淡淡解釋了下自己前面說的話，璟眸光淡然，凝視着楚亦寒，“我也有做過你剛纔說的那個夢，且很早就開始做，直至我遇到曦兒，那個夢纔不再躍入我腦中。”
他在編造一個謊言，但這個謊言於眼前的男子，以及他和愛人只有好處。
往事已如煙，再去糾結，沒什麼意義。
楚亦寒頓時情緒激動的不能自已，“你有做我說的那個夢？你信那是你我，還有曦的前世？”曦字一出口，他頓覺不妥，忙改口，“對不起，我剛纔情緒有些激動。”
“無礙。”璟搖搖頭，表示並未介意楚亦寒剛剛對凌曦的稱呼，接着，他再次肯定自己說過的話，“我有做你那個夢，也信它就是我前世的經歷。”隱去眸底的痛楚，楚亦寒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你都比我強，她喜歡你，愛上你，嫁你爲妻，是最好的選擇。”
璟凝視着他，輕嘆口氣，“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現在也不錯啊！”
“是啊，比之前世，我現在確實不錯。”楚亦寒牽起嘴角，雖笑意淺淡而苦澀，但他出口之語卻尤爲肯定，“我會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會好好待她。”
“她值得。”璟拍拍他的肩膀，沉聲說了句。
楚亦寒點頭，可心裡還是微微的抽痛，對蘇敏，未來他只有責任，喜歡和愛，怕是與前世一樣，他給不了她。
“你說她有做過那個夢嗎？在聶氏見到她，我覺得她很熟悉，卻想不到在哪裡見過，更是當場就解除了和她之間的婚約，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如果我沒有與她解除婚約，沒有之前對她的偏見，沒有在國外呆那麼幾年，我和她是不是就是人人羨慕的一對？會不會今日娶她的那個人就是我？”
璟面上神色微變，洛逸凡這時卻爲好友感到一陣心疼。
世間哪有如果啊？
“不會。”凌曦輕柔中含有些許疏離的聲音突然間響起，“我有對你說過，即便你沒提出解除婚約，我也不會嫁給你。”安置好孩子們，她便在婚禮現場，在舞池附近找璟，不料，在找到愛人時，卻正好聽到他說與楚亦寒的話。
夢，前世？
他在編造謊言，是要楚亦寒放下過去的一切麼？
稍加琢磨，她心裡便有了答案。
一句話令楚亦寒，洛逸凡，及璟三人臉上，都生出深淺不一的變化。
“你和璟做過的夢，我也有做過，且是自大有了記憶，我夜裡就會出現那個夢，一開始，我不懂那亂七八糟的夢，很害怕，卻又不敢對爸媽說，怕他們爲此擔心。直至我上了中學，我才知道那夢裡的情境，是講述兩個男子和一個女子之間的感情糾葛。”走至三人身旁，凌曦看了璟一眼，然後將目光凝聚在楚亦寒身上，“夢裡那個皇后和我同名同姓，並且和我長得很像，但那兩個男子我卻不認識。”
頓了頓，她接着說：“已懂男女感情是什麼的我，卻在心裡發誓，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那叫即墨少璟的男子，要嫁給他。和你有婚約，我根本就沒當回事，畢竟那是長輩之間的玩笑話，而且幼時見到你，你好像很討厭我，因此，在聶氏見到你時，聽你說解除婚約，我一點都不覺得難以接受。”
凌曦的話，於楚亦寒來說，無疑令他心痛，但一瞬間又感到些許釋然。
前世已是久遠的過去，今生，他和她雖有婚約，但彼此間卻從未生出過感情，又何來怨怪，心痛？
夢，前世不過是一場夢，活在當下的人們，沒多少人認爲人有前世。
糾結，那他還糾結個什麼勁？
爲夢中經歷的種種，糾結個什麼勁？
楚亦寒盡力抑制住心裡的痛，擡眸看着凌曦絕美的臉，一時間覺得這個美麗的女子近乎陌生，可是再怎麼陌生，他心底的痛提醒着他，很久很久以前，她是他的皇后，是他深愛，卻不自知的女人。
無需糾結了。
在看到她和所愛之人擁抱在一起時，他就已經失去擁有她的機會。
在聽到她有孕的消息時，他和她的距離再次拉遠。
在得知她生下龍鳳胎，以及婚期時，他便決定徹底放下她，還告訴自己帶着祝福的心，去參加她的婚禮。
看清夢裡出現的一幕幕情景，他心裡雖痛，可還是想着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再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都忘了麼？
沒有，他沒有忘，他什麼都有忘，只不過有時不願去想，此刻，看到她，看到她就站在眼前，他釋然了，真正的釋然了，微微笑了笑，楚亦寒薄脣微啓，說：“對不起！”現在的她很幸福，那他就祝福她吧，祝福她和她的愛人，也是他的朋友，祝福他們新婚快樂，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