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是無法保佑他的,左機翼呼啦一下從中間斷開,呼啦啦隨着大風飄到不知何處去了。飛機進入了危險的螺旋狀態。這日軍飛行員眼看着就要機毀人亡,連忙奮力爬出機艙。
可是飛機大頭衝下,他剛爬出機艙,就順着光滑的機身,滑到了前方。螺旋槳就在他的眼前呼呼地轉動着。他無法控制身形,整個身體嗖地一下鑽進螺旋槳轉動的風扇裡面去了。“噗噗噗——”螺旋槳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飛行員身影消失了,那是被螺旋槳攪碎了,成了漫天飛舞的碎肉屑了。
佐倉帶隊長機親眼目睹這悲慘的一幕,痛徹心扉地喊道:“三友君——”不由得怒火中燒,我們這麼多飛機圍着你這架運輸機,居然被你連連幹掉幾架,我回去還有什麼臉面!他發誓一定要把這架運輸機擊落。
沒有了其他飛機的上下翻飛,天空似乎變得空蕩蕩了許多,這架戰鬥機就擦着運輸機飛來飛去。他很想將這架運輸機擊落,可惜剛剛的耀武揚威的射擊,沒有注意節省子彈,子彈全打光了。
他漸漸地貼近這架運輸機,想要看清是什麼人想出這麼多古怪的辦法,沒想到湊近機艙大門時,裡面忽地飛出來一具屍體,張牙舞爪,撲面而來,那眼角流着血恐怕只有在噩夢中才能見到,可惜現實中卻真實地見到了。
飛機的螺旋槳將屍體的半截身子像切豆腐似的切斷了,剩下的半截身子竟然蓋在他的機艙蓋上,雖然只是一瞬間,可是那猙獰的面孔,那七竅流血的恐怖卻是這麼的真實,屍體的臉貼在機艙蓋上,好像隨時會鑽進來。佐倉雖然大膽,也受不了,他只想嘔吐。
他卻不敢低頭,好像那屍體在他低頭的瞬間,就會爬進來。這時佐倉也有一些迷糊了,好像聽到屍體在說話:“好冷啊,讓我進去取暖吧,我快要凍死了!”
“八嘎呀路——去你的——”佐倉奮力推開了艙蓋,屍體隨着他推開的艙蓋向着後方滑去,接着滑出了機身,飛到了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呼呼呼——”佐倉鬼子坐下來,不住地喘氣,他的心還在怦怦直跳,臉色煞白,整個人像被抽筋一樣軟軟的沒有力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事情,這些中國人真是怪招百出,防不勝防啊。
他不敢再繼續追擊,下面已經快進入中國軍隊的防區了。佐倉鬼子調轉機頭悻悻地離去。這時他猛然發現,剛纔的纏鬥,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燃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飛回去了。戰鬥機的航程是沒有辦法和運輸機、轟炸機這類大型飛機相比的。
佐倉想要找一塊平坦的地方降落,他在電臺裡拼命地呼叫後方:“我的油料用光了,只能就地迫降,我的座標是……”飛機在一處稍微平坦的沙灘上蹦跳着,颳起了一陣旋風,旋風夾着沙子,將飛機打得刷刷直響。飛機忽地一下,機頭衝下,機尾翹起來了,險些來個拿大頂。
佐倉鬼子剛剛爬出機艙,還沒有喘息勻稱,就看到四面八方有無數的人羣向着他的這個方向撲過來。佐倉嚇得魂不附體,他知道自己造孽太多,落到中國人手裡,他們定會將他抽筋扒皮點天燈。
他跳出機艙,連滾帶爬地逃進了一處一人多高的茅草中。鋒利的茅草將他臉上手臂上割得遍佈血絲,他也顧不上喊叫了。只見無數的中國老百姓扛着鋤頭,舉着木棒將飛機團團圍住,他們四處尋找着。佐倉知道這裡不能久呆,悄悄地拔腿就跑。
一個農民發現了他的蹤跡,大喊着:“鬼子在那邊——”一聲喊,呼啦啦的人潮向他猛追過來,佐倉真是慌不擇路,屁滾尿流。他在心裡默唸着:“媽媽,永別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沒有跑出幾步,剛想爬上一處山崗,眼前出現了一雙大腳,這雙大腳的後面還有很多的大腳。佐倉擡頭一看,頓時沒了力氣,一個虯髯大漢正眯縫着眼睛低頭俯視着他,像是看着美女那麼得意地微笑着。
“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佐倉一聲長嘆,趴在地上了。
與此同時,遲田中佐接到了命令,他本來是想抓住中國飛行員,沒想到別的部隊先下手爲強,抓住了那個飛行員。遲田這時真是懊喪至極,早知如此,就該爲那三個死在中國老百姓手裡的部下報仇。現在再想找他們,那可是黃花菜都涼了。
他還希望春生少佐能夠截住那幾個膽大妄爲的中國少年,可是更驚人的消息傳來,這幾個支那特工不僅劫持走了井上參謀,趁亂救走了被俘的支那飛行員,他們還搶了一架運輸機逃走。更可怕的是,他們臨走前順帶炸燬了十幾架戰鬥機,現在皇軍在蕪湖的戰鬥即使面對中國空軍的打擊,也無還手之力。
遲田中佐簡直要吐血,上峰大罵他縱敵,放任這些支那特工潛入海軍基地,如果他們炸燬了海軍的艦艇和彈藥倉庫,皇軍在蕪湖的戰鬥將面臨彈盡援絕的地步。
上峰責罵說春生就是飯桶,遲田居然爲這飯桶求情,給皇軍造成了更大的損失,這一切都要他來負責,他識人不明,推薦的人給皇軍帶來了恥辱。春生少佐被降職成了少尉,遲田必須找到落在中國人手裡的日軍飛行員,否則兩罪並罰,軍法從事。
遲田聽完之後,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小虎子他們的運輸機打退了所有的敵機時,已是傷痕累累,機身發生了嚴重的震盪,到處都可以透風,機艙內的溫度急劇降低,而且飛機也發生了漏油,本來想要飛到蕪湖機場,蕪湖機場還在中國軍隊的控制下,但是飛機已經承受不住了,必須找個地方迫降。
好在下面是大湖,他們的飛機是水上運輸機,可以降落在水面上。這種機型本就是爲海軍設計的,可以作爲運輸機和偵察機使用,必要時還能當轟炸機。
飛機在劃開了巨大的波浪之後,降落在碧波盪漾的水面上,這架飛機還可以當做船來開,林菲兒在飛行員的教導下,將運輸機開進了一處茂密的水草中隱蔽起來。這裡距離岸邊已經不到十步了,小虎子他們跳下飛機,蹚着水上岸,一到了岸上,每個人都覺得飢腸轆轆,精疲力盡。他們無力地躺在大樹下休息。
“虎子,過來,到姐這裡來。”林菲兒向虎子招手,小虎子捱過去,林菲兒坐在地上,拍拍大腿,“我知道你太辛苦了,可以靠在姐的腿上休息。”
小虎子紅着臉搖頭:“姐,你也辛苦了,我這麼大了,難爲情啊。”
林菲兒咯咯笑道:“我們的虎子啥時知道害羞了。咱不是外人,不用那麼矯情。”
小虎子答應一聲,就躺在草叢中,將腦袋擱在林菲兒的腿上,軟綿綿的,真舒服。林菲兒伏下身子,凝視着他的臉,臉上的青絲拂在虎子的鼻孔裡,弄得他鼻子癢癢的,只想打噴嚏。林菲兒看着他笑了。
春妮跳起身,哼了一聲:“別來這一套,在機場時,虎子兄弟逃命,你險些將他扔下了,這會兒又來充什麼好人。”這麼一說,林菲兒險些掉下淚來。
“我相信虎子,即使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他一定會安全脫身的。”林菲兒低聲說道。
“你憑什麼說虎子一定能脫身,萬一不呢?那不是要被小鬼子千刀萬剮了?你就是自私,貪生怕死!”春妮說得臉紅脖子粗,像鬥雞一樣睜圓杏眼,怒視着林菲兒。
林菲兒被她罵的眼角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淌。
春妮繼續罵着:“你這就是假惺惺的眼淚,能騙誰呢?”
虎子掙開了眼睛坐起身來,“春妮,你別說了,我明白姐的意思,在那種情況下,飛機需要預熱,如果不發動飛機,日本鬼子就會追到眼前了,到時候我們怎們抵抗?你們全得死,姐這麼做也是爲了更多的人能活下來。她沒有錯,我們有重要的情報要向國軍傳遞。那種時候是沒有選擇的。”
“你——你怎麼還幫着她說話?”春妮大爲不滿。
“最後想出辦法幫我,將我拖上飛機不正是姐嗎?如果她只想丟下我,就不用費這個勁了。”小虎子嚴肅地說道:“我們是中國人,既然投身戰鬥,就要時刻準備犧牲,死對於我們有何可怕?能爲無辜的百姓報仇就是值得的。”
春妮不由得沉默了。其實她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心裡已經有了這個小哥哥的身影。小虎子年紀輕輕,英勇無畏,有勇有謀讓這鄉下的女孩十分喜歡, ωwш⊕Tтkд n⊕℃o
可是即使她這麼潑辣的女孩,想要說出“我喜歡你”,尤其是年紀比她小的男人說出,那是千難萬難的。她對虎子的喜歡,就不允許別人傷害到虎子。
“不許動!舉起手來!”岸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七八個頭裹毛巾的農民,手裡端着土槍,那種土槍槍管長的嚇人,足有一丈多長,端在手裡,就像一門小炮似的。小虎子是漁民的後代,他一看就知道這是用來打大雁的大擡杆。
這玩意可是威力巨大,裝火藥2-4兩,填鐵砂或棗核釘1-3斤。用粗黑香在信口點火.雙杆並用,信口相對,接連發射。殺傷距離100-150米,扇面20-30米,擊中掌大擡杆面5-10粒,50米近處可穿透人體或船板。日軍稱掃帚炮。
就連日寇的汽艇和巡邏艇都受不了它那一下,打在人身上,那不是成了一攤爛肉嘛。小虎子趕緊高舉雙手:“我投降,哥幾個手上可不要哆嗦,我們不是日本人,我們是中國人。”這話說起來可笑,對日本鬼子英勇無畏的他居然會向幾個手持落後武器的中國農民投降。
“大哥,我們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能不能給我們吃點東西啊。”小虎子嬉皮笑臉。
“住嘴,你們幾個日本人還想假裝我們老百姓,看我們不把你們剁成肉醬喂狗。”那幾個農民端起大擡杆,朝着他們就要點火射擊。
“老哥等一下,我們這裡還有國軍飛行員,他也能證明我們的身份。”虎子一指身後呆若木雞的國軍飛行員。
“三叔,是我啊,我是凌雲。”國軍飛行員忽然大叫一聲。
虎子笑了,他知道自己可以吃到好東西了,嗯,這裡的水產豐富,就先來幾條鮮魚,外加幾斤白蝦填填肚子吧。想到這裡的水產品,他就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