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出來他們的心思,微微一笑:“你們是英雄,老朽無力救出鄉親們,是你們救了他們,你們就是我們的恩人。可是你們看來也很疲勞,不如在我們村莊上休息休息,明天我們安排嚮導爲你們引路好嗎?”
小虎子他們因爲險些被獵戶騙了,不敢答應,只是說:“老大爺,不用你們費心了。我們自己能走出去的。”
老人搖着頭,“我們山裡人恩怨分明,這姑娘的腿腳似乎不利索,這麼強行趕路恐怕會傷筋動骨,那時可就會留下終身殘疾,反爲不美。不如老朽給你看看,老朽可是祖傳的中醫啊。”
他停頓了一下,“我們山裡人都鄙視黃四的爲人,他爲日本人賣命,死了也是孬種。”
“可是爺爺,他畢竟在最後還是有血性的,還算是中國人。”姑娘說道。
“呸,我們這裡世世代代不會有這種孬種混蛋,真是死了也不能葬在祖墳裡。你們不要爲他說話,老朽心裡有數,頂多給他們安葬就是。”看來這老人的身份還不一般。
這時村子裡的人都圍了上來,紛紛向小虎子他們表示感謝,大家互相攙扶着,向着山林的深處走去。他們根本沒有去怪責小虎子他們給自己帶來了傷害,那都是小日本乾的,天殺的小日本。
那些日軍正在中年人的引導下走進深山,忽然從村莊上傳來了爆炸聲和槍聲,少佐豎起耳朵一聽,臉色大變,這是德式二十響駁殼槍的聲音,普通的日軍根本不會裝備。小虎子他們繳獲的也算是湊巧,那兩支二十響是送給日軍特工的,卻被他們繳獲了。
“八嘎呀路,這兩個支那人在村子裡,我們的回去!”少佐說完,惡狠狠地抽出戰刀,扭頭望向那中年人,哪知中年人不見蹤影了。
“少佐,他在那裡!”一個士兵眼尖,發現了中年人的蹤影。他們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只看到中年人佝僂着脊背,三竄兩竄,跑得像陣風似的身影。
原來中年人一聽到槍聲和爆炸聲,就趁他們沒有留心,三步兩步跑進密林裡去了。
“狡猾的支那人,這傢伙肯定不是一般人,給我殺了他!”少佐揮着刀吼道。
“呯呯呯——”日軍亂槍齊發,無奈樹林太茂密了,子彈都打在樹幹上樹枝上了,打得木屑亂飛,樹葉像雪片一樣落下來,卻打不到中年人。
“小鬼子,你們進了這片樹林,還想着全須全尾地活着出去嗎?簡直是做夢!”中年人藏在樹後向他們大罵着:“你們這些狗雜種,你們要爲你們的罪孽付出代價的。”
什麼是全須全尾?八嘎,翻譯官解釋着,“少佐,他是將咱們比作跳蚤臭蟲呢。”
“納尼——”少佐刷地扭過臉,惡狠狠地瞪着翻譯,嚇得這傢伙龜縮到一邊去了。
日本人都是很狂妄的,本來少佐還有些清醒,可是被中年人一激,怒火沖天。他一定要將這中年人抓住,抽筋扒皮下油鍋,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他不能忍受中國平民向他挑戰。
“第三小隊,你們立即返回去接應失野小隊。”少佐命令一個小隊長回去,自己則親自帶人來抓中年人。他感覺到這中年人絕不是普通的木匠,很可能是中共的地下黨。因爲中共的地下黨是聯繫窮苦老百姓的。
“哈依!”第三小隊長點頭答應,揮手招呼自己人回去。少佐帶着人來抓捕中年人。
“呀——”一個日軍忽然抱着左腿哀鳴一聲,癱倒在地,不住地翻滾。一根削尖的毛竹赫然從他的大腿上穿出來,血跡斑斑,那上面的鮮血像泉水一樣往下噴涌。日軍緊捂着傷口的雙手都被染紅了。他痛得失聲喊叫,眼淚汪汪。
其他日軍趕緊圍上來解救,忽聽草叢中“嗖嗖嗖——”破空而出的尖嘯聲不絕於耳,少佐聽了心頭不住地顫抖。他的部下也跟着慘叫不絕。就看到日軍接二連三地倒下,倒下的日軍都抱着傷口不住地慘叫,樹林裡像是響起了一片殺豬的哀嚎。
當然還夾雜着中年人快意至極的笑聲,笑得特別的解恨。少佐聽了幾乎要爆炸了。
“抓住他!”少佐憤怒地喊着。
“啊啊啊——”這裡不知是哪個狡猾的中國獵人又佈置了一個陷阱,這次是從頭頂上砸下來一個帶着釘齒的木框,有一張牀板大小,那上面全是一尺多長的削尖的木釘,砸下來風馳電掣,還濺起一陣風,將三個日軍齊刷刷地釘在地上。
周圍的日軍趕緊過去,試圖解救他們,可惜這三個日軍士兵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看着隊友們無言地淌淚,嘴裡不住地往外噴血。那眼淚是開閘的洪水般嘩嘩地流淌啊。沒一會兒,三個人就在隊員們悲哀的眼中蹬了腿。
“少佐,這個狡猾的支那人陰險地將我們引進他們的陷阱,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我建議我們立即撤出這裡,來日方長,將來再來報仇啊。”一個小隊長對着少佐說道。
少佐這時也冷靜下來了,這個狡猾的支那人,連影子都沒看到,就陰險的殺害了我這麼多的優秀士兵。嗯,這裡是他們的地盤,確實不能在這裡和他們一較高下,我的得撤出去。
樹林裡的笑聲依然如影隨形地飄過來,少佐這次是強壓怒火,不予理睬,指揮着部下向着來路轉移。他囑咐部下必須時刻警惕,這裡草木叢生,林木茂密,我們的不是這裡的主人,必須要小心加小心。日軍士兵收起了囂張的氣焰,垂頭喪氣地向着來路走去。
哪想到即使是戰場經驗豐富的日軍到了這深山密林還是昏頭轉向,這裡的樹林看起來都差不多,想要藉着太陽的方位辨別方向,那得先爬上兩丈多高的高大古樹,因爲這裡的樹木密密叢生着,相互連接枝枝丫丫隱天蔽日。
一個日軍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努力地向着上面爬着,猛然間慘叫一聲,從大樹上摔了下來,上帝,他的脖子上還纏着一條吐着芯子的毒蛇呢。看那尖尖的三角頭,這可是劇毒的蛇啊。那士兵頓時口吐白沫,好厲害的毒蛇。
少佐手一擡,“唰——”地一下,將毒蛇斬成了兩節,兩節身子還在地上扭曲着,看得人頭皮發麻。仔細一瞧,乖乖,上面的樹木上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茂密的樹葉中潛伏着不少毒蛇呢。日軍官兵頓時毛骨悚然,這地方太邪門了。
當一羣士兵上去搶救他時,少佐大喝一聲:“別靠近,注意防範腳下!”
晚了,只見這羣士兵連同那個被蛇咬的士兵,呼啦啦一起掉進了陷坑。天,在他們的腳下赫然出現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裡面傳出了日軍士兵痛不欲生的哭喊聲。撕心裂肺,他們哪裡在喊“天皇保佑”,分明是在喊“媽媽呀”“救命吶”皇軍的顏面蕩然無存。
少佐倒吸一口冷氣,湊近洞口一看,不由得兩腿戰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只見下面一丈多深的陷坑裡,遍佈着朝天豎立的木樁,削尖的木樁,日軍士兵像糞坑裡的蛆蟲一樣掙扎着,蠕動着,慘不忍睹。
這些士兵不是扎穿了大腿,就是扎穿了胳膊,還有一個捂着肚子哀嚎,小腹下突出一根帶血的木樁,上面是鮮血噴涌啊。最慘的也是最舒服的是一個士兵張着大嘴,一根木樁從他的嘴裡扎進去,從腦後突出來,把鋼盔都高高地頂起。他一下就死於非命,也算是少受很多痛苦了。
“快,快快地,把他們救出來!”少佐大聲吆喝着。戰戰兢兢的士兵相互幫着,小心翼翼地跳下幾個人,跳進陷坑,將那些受傷未死的士兵搶救上來。看着他們生不如死的慘像,每個人都從心底惡寒。可這是自己的戰友,又不能不救。
就在他們低頭忙乎的時候,樹林裡不知從哪塊兒飛來了一枚手雷,直接飛進了陷坑,這真是飛來橫禍啊。少佐來不及多看,趕緊趴在地上。
只聽“轟——”地一聲,手雷在坑裡爆炸了,那地方擁擠了這麼多人,誰也活不了,就是那衝擊波也會把人的五臟六腑全都震碎啊。只見隨着煙霧,裡面飛出來鋼盔,斷臂和人的腦瓜子。上帝,這裡開雜貨鋪了,賣的全是的人體器官啊。
少佐他們趴在地上就像是經歷了一場血雨腥風,身上全被塵土和血水蓋滿了,身上臉上全是黏糊糊的,摸一把,還能從臉上拽下一段人的腸子。少佐趴在地上,恨得只抓泥土,他一睜眼,嚇了一跳,一個血糊糊的腦袋正在悲哀地凝視着他,黯淡無神。原來這是一個士兵的腦瓜子。
“八嘎呀路——”少佐從地上爬起來,像瘋了一樣拔出指揮刀胡亂揮舞,機槍手也跟着他的軍刀所向,胡亂射擊。打得樹林裡樹葉亂飛,木屑亂飛,可是連個鬼影都沒有見到。
“小鬼子們,你們還想活着從這片樹林出去嗎?做夢,你們殘害我們的老百姓,無惡不作。中國雖大,處處都是你們的葬身之地。”樹林裡傳出中年人的笑聲。
“射擊——”少佐連忙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揮着軍刀,機槍手又是一陣盲目的射擊。
“少佐閣下,我們再也不能亂闖亂撞了,青二君是獵人出身,常年出沒山林。不如就讓他帶着我們闖出去吧,別跟支那百姓一般見識,保存實力要緊啊。”一個小隊長向他建議着。
“青二君,青二君,你在哪裡?”隨着話音,一個壯實的日軍士兵衝到了他的面前。
“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只有你能救大家了,拿出你的勇氣和實力來,拜託了!”堂堂的少佐竟然向一個普通士兵鞠躬敬禮,真讓他受寵若驚,百感交集。少佐是個驕傲的人,不到這非常危急時刻,他是不會低頭的。
可惜,如果他不做這種舉動,或許青二能順利完成任務,長官向士兵鞠躬,這簡直是向敵人說:“這個是重要的人物,有什麼傢伙都朝他身上招呼啊。”
志得意滿,興奮異常的青二君走到隊伍前面,才邁出了兩步,樹林裡忽然伸出了四五杆槍,對着他集火射擊。“呯呯呯——”一陣亂槍響過,可憐的青二君緊捂着胸前,嘴角淌血,渾身飆血,頹然倒地,死不瞑目啊,受不起的寵幸。
少佐他們從未接受過山地作戰的訓練,像這種在山林裡作戰,我在明敵在暗,有時雙方遭遇也就是十幾米,隨處都可以隱藏,想要找人那真像大海撈針。他是不能輕易地將重要目標暴露給敵人,現在唯一的識途老馬被擊斃了,大家又變成盲人瞎馬。
少佐懊悔的真想給自己幾個耳光,慘痛的教訓啊,血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