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了下去。官雲璃躺在椅子裡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安靜。
忽然,黑月閃身出現在了院子裡,高挑的身材,肆意張狂的銀髮,嘴角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他走進官雲璃,捻起她的一撮髮絲,看着官雲璃微皺的眉低笑着說:“唷,看來睡得不是很安穩呢。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在念着誰呢,是我嗎?”
他擡起官雲璃的手指,輕輕在上面劃了一下,只見官雲璃的手指上立即出現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微微沁着血。
“你這傢伙的靈氣,害得我也想飢渴地吸乾你呢。”黑月想將官雲璃的手指含在嘴裡,輕輕吮吸。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吸呢,忽然他的脖子被白鈺扣住了!
“黑月,你給我適可而止!”白鈺的語氣裡夾雜着隱隱的怒氣,低聲說。他拿過官雲璃的手,兩指在她的傷口上一抹,頓時又恢復如初了!
黑月打笑地說:“嘛嘛,我知道你捨不得她,我不就是想試試她的味道而已嘛,想不到你這麼當真。”
“我不是說了,你敢動她試試!”白鈺小心翼翼地抱着官雲璃進屋去,將她放在牀上。
黑月的眼裡騰起一股不甘。她一個凡塵女子而已,死不足惜!白鈺,你是撞邪了麼!
一輪妖月普照人間。冷清的房檐邊上,立着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黑月和白鈺。
“要是你不在,剛剛我就會殺了她。”黑月先開了口說,“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像那樣的女人妖界惑林裡多的是,你何苦要做到如此地步!白鈺,你當真爲她束縛了自己嗎!”
“啊,非她不可。”爲了她,白鈺等了一千年。
那時候黑月和白鈺還沒認識,他們的交情也只有八百年而已,做了對手,做了朋友,八百年。第一次交手的時候,黑月就口出狂言地說,早有一天,他會取代白鈺的位置,他會把白鈺幾千年的功力和修爲歸爲己有,因爲那時白鈺已經是妖界惑林之王。可是歲月蒼老了,惺惺相惜的感情和羈絆卻越來越深沉。
“私自打開輪迴道,犯的可是彌天大罪,被天神知道了要遭天譴的。還有,你跑到這人間也呆不了多久的。不就是一個女人麼,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但是她你最好還是放棄的好。”白鈺是他的對手,沒有白鈺,他也會寂寞。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不用我管?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黑月笑着說,可身體卻隱隱繃緊了,蓄勢待發。
白鈺卻調轉話題說:“輪迴道的事情我已經做好手腳了,天界那羣飯桶一時半會兒還察覺不了,你放心,我會解決的。”白鈺知道黑月不會立刻殺官雲璃,除非官雲璃確實給白鈺造成了威脅;因爲黑月那傢伙雖然粗暴,卻也真的關心他。
“你確定真的做好手腳了?那爲何我會知道?既然我能察覺,天神也很快會察覺的!”黑月神色寂然地望着天上的白月,“我說白鈺,你可別真的被一個人類給騙了,枉費了你幾千年的辛苦修煉。人比妖精還要醜陋,他們是不會有真感情的,他們只會把自己的慾望掩埋在文明的皮囊之下。你真以爲她會愛你嗎?會愛一個妖精嗎?”
白鈺一愣,官雲璃她會愛一個妖精嗎?如果不會,那他就用凡人的方式來解決。
“我們打一個賭怎麼樣?”黑月悠然地說道。
“什麼賭?”
“我賭官雲璃若是知道了你是妖精,她不會喜歡上你,你也不會和官雲璃在一起。因爲人類和妖精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黑月像宣示一般對白鈺這樣說。對,他要賭一把,白鈺和官雲璃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呵,是麼?”白鈺笑得風華絕代,“我賭,她會喜歡上我的。”
黑月也笑了:“你就那麼自信?這可是有時間限定的,就在被天神發現之前的這一段短短的時間裡,若是你贏了,隨你怎樣都好,若是你輸了……”
“啊!!!”黑月的話沒說完,官雲璃房裡突然響起一聲驚叫將他的聲音淹沒了。
白鈺扔下黑月,化作一抹白煙迅速朝官雲璃房裡飛去。
“若是你輸……那就隨我怎樣都好,包括你白鈺。”黑月站在房檐,妖媚地低喃。他眼梢微垂,看見牆角閃過一抹黑影。黑月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捉迷藏麼?貌似她還是嫩了點兒!不過她到底聽到了多少呢,呵呵……看來下山湊熱鬧的不少啊。
白鈺,這段時間,你就盡情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吧。等夢醒的那天,等待你的依舊是無邊的寂寞;而能一直陪着你的,只有我黑月。
“唔……”半夜房間裡,官雲璃縮在牀腳,身子微微發抖。
白鈺從房檐上猛地衝進官雲璃的房間大喊:“官雲璃!怎麼了?!”
官雲璃擡頭看見了白鈺,她顫顫地伸出手指頭指了指她的腳邊,“白鈺…快把它弄走……”
白鈺定睛一看,只見官雲璃光赤着的腳邊,兩條青色的小蛇正搖晃着細長的身體,嘴裡吐出信子向她靠近!官雲璃的身子已經抵着牆壁了,無法再往裡靠了,她閉着眼睛,瑟縮着不敢大聲動一下。
白鈺繃着臉快速走進,單手一揮,那兩條小蛇頓時被甩出了窗戶。可是窗外,蛇身還沒着地就已經化爲了黑色的灰燼。
窗外的牆壁裡忽然走出一個人影,她的表情陰狠而冷酷。白鈺,爲什麼偏偏你就對她寸步不離!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對她殘忍,因爲你對我也太殘忍了!
蛇麼,好大的膽子!白鈺手肘貼着官雲璃頭頂的牆壁,頭靠在手肘上向下看,官雲璃有些單薄的身體,看來被嚇得不輕。
“嘿。”他伸出手指輕輕在官雲璃的肩頭戳了一下。
“啊!”白鈺的手剛碰上官雲璃的肩,官雲璃就猛抖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揪住了白鈺的手,使勁朝外甩。
“別怕……是我。”白鈺輕聲哄她。
官雲璃一愣,微微擡頭向上望去,剛好對上白鈺的臉,咫尺的距離。許久,她才問:“那…那東西呢?”
“跑了。”
“跑了?從哪裡跑了?”
“窗戶。”白鈺玩味地笑,“原來你怕蛇啊。”
“誰…誰怕了?不過是覺得它長得滑膩又驚心罷了……誒,你怎麼不弄死它?萬一它又回來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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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鈺微怔,身體下滑了些,眯着眼睛笑說:“這麼狠?行善積德麼,你也該做些善事了。”官雲璃不知道,那兩條蛇被白鈺燒殺了,灰飛煙滅。
白鈺的臉離得官雲璃更近了,他的鼻息噴在官雲璃的臉上,一陣燥熱。官雲璃稍稍向下挪了些,忿忿地說:“行善積德?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好笑了,那如果是你你會留危險在身邊麼?”
“你怎麼不看看你身邊到底留了個什麼樣的危險?”白鈺的身體又往下滑了些。
“你是指你自己麼?”官雲璃手抵着白鈺的胸膛,她已經挪不開地兒了。
“是,也不是。”
“白鈺,夠了,別以爲我會忍你很久,離我遠點。”官雲璃沒地方躲開白鈺了,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就已經差不多躺在牀上了。
白鈺盯着官雲璃那一張一噏的小嘴,差點兒沒忍住親了下去。聽官雲璃那麼一說,他才懶懶地起身,嘴角溢出一絲笑。
可白鈺一起身,官雲璃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她翻翻櫃子,看看牀底,確認了房間裡沒那東西了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啪”地一聲大力地關上了窗戶。
白鈺坐在牀邊,笑說:“動作一氣呵成啊。”
官雲璃瞅着他:“還差得遠。”
“哦?”
“還有你,差不多也該給我出去了。”
可白鈺眉梢一擡,忽然手指着官雲璃的腳踝戲謔地說:“這裡還有一條蛇。”
“啊!”官雲璃又跳了起來。可是她轉了一圈又沒發覺有蛇,頓時氣惱地扒着白鈺的衣服問:“你玩我?”
白鈺很老實地回答:“嗯。”
“趁我還沒攆你,給我滾着出去!”
“好,好。我這就走。”白鈺捂着嘴,偷笑。
可官雲璃又叫住了他:“等等!”
白鈺打笑地說:“怎麼,想留我過夜了?我是不會拒絕的。”
官雲璃儘量忽視白鈺的言語挑釁,她問他:“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大半夜的,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來保護你的嗎?”白鈺反問。
“你撒謊都不用打草稿的嗎?難不成你知道這裡有蛇,所以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嗎?放屁也該拿捏個香臭吧!”官雲璃眼神一眯,說:“還是……那蛇就是你放的?想來個英雄救美?”
“嗯,這注意不錯。不過這英雄救美就不恰當了,英雄我是敢當,但這美字嘛,怎麼也不會用在你的頭上吧?”
“嗯,有道理,所以現在你就給我滾!”
臨走前,白鈺趁機輕輕彈了一下官雲璃的額頭,說:“官雲璃,我逗你的。我不是老早就說了麼,只要你有危險,我就會來救你的。”
官雲璃一愣:“只要我有危險?無論何時何地?”
“嗯,無論何時何地。”
“白鈺,腦子進水了?你以爲你是無所不能的嗎,要是我離你十萬八千里,你還能瞬間跑來救我嗎?在承諾之前,請你先圈畫一下自己的能力範圍。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承諾。”
官雲璃很鄙視地嘲弄白鈺,只有嘲弄白鈺會讓她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是的,他們之間不需要其他的因素,只要嘲弄、不屑就好,那樣的話他就會慢慢疏遠。
可白鈺卻忽然說:“那你就一直呆在我身邊,我不就隨時可以保護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