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是金枝玉葉,別說自己吃飯,就是拿筷子奶母都怕硌着她,蓁娘裝作沒看見奶母臉上的不贊同,問丹娘這個條件能不能做到!
丹娘想了想,點頭同意,蓁孃親了她一口,“我們丹娘真能幹……”
圓圓受到了小主人的冷落,不斷擺動着小尾巴團團轉,嘴裡嗚咽起來,丹娘聽見動靜,趕忙去安慰小狗。
門外一陣響動,宮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阿木就如一陣風似的跑進來,身後奶母宮人緊緊跟着。
“你被狗攆了嗎?”蓁娘笑罵道。
阿木端起案上的水一口氣喝了一碗,嬉皮笑臉道:“我沒被狗攆,我是來看小狗的!”
“過來!”蓁娘輕輕瞪了他一眼,阿木乖乖走過來,蓁娘拿帕子給他擦額頭的汗珠。
“阿兄你看!”
丹娘蹦蹦跳跳跑過來,指着地上的小狗神氣道:“耶耶賞我的小狗,它叫圓圓!”
阿木撇撇嘴,“好小!”
丹娘不高興了,拉着臉道:“我是小孩子,圓圓也是小孩子!”
隨便吧!阿木胡亂點點頭,對妹妹囑咐道:“你要看好它,別讓它欺負我的阿紅!”
“纔不會!圓圓這麼小!”
看着兄妹倆鬥起嘴來,蓁娘不得不制止他們,道:“好了好了,自己的寵物自己看好!”
丹娘被奶母抱着喝水,還有些氣鼓鼓的,阿木坐在一旁對她擠眉弄眼,蓁娘問他:“你從哪裡來的?”
阿木回道:“跟阿菽和大兄在母親那裡玩,阿耶來找母親,我們就回來了!”
“對了!”阿木想起一事,解下腰間的荷包,打開來拿出裡面指頭大小的山楂糖,他給蓁娘餵了一顆,又給妹妹餵了一顆。
“真好吃!”丹娘立刻忘了不愉快,對阿木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阿木笑起來,乾脆把一包糖全給了她。
蓁娘抿着酸甜的糖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阿木自己也吃了一顆,含糊道:“母親給的,我們一人一包!”
蓁娘點頭,“雖然你們兄弟感情好,不過大郎每日學習繁重,你們不要經常去打擾他。”
阿木‘嗯嗯嗯’的回道:“我知道,不過阿兄真的很厲害,阿耶賞了一把刀給他,這麼大一捆竹竿……”
阿木雙手比劃了下大小,“阿兄一刀過去就全部砍斷了!”
他提起大郎就滿眼佩服之色,絮絮叨叨說起他有多能幹,蓁娘笑眯眯聽着,不時附和的發出讚歎。
晚飯母子三人照例是一起吃,阿木極愛吃烤肉,不怎麼愛吃青菜,蓁娘板着臉,他纔不情不願的把碗裡的葵菜嚥下去。
丹娘鬧着要自己吃飯,蓁娘允了她,讓奶母坐在她身邊指導怎麼拿筷子。
結果筷子不聽使喚,小丫頭急的要發脾氣,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阿木見狀,隔着食案教她手指怎麼拿,蓁娘在一邊慢條斯理的吃飯。
好一會兒,丹娘才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肉,她得意的向大家炫耀。
屋裡人都誇獎她能幹,小丫頭笑眯眯的大口吃飯,蓁娘瞟了眼悄悄把青菜藏在米飯下面的阿木,沉了臉道:“妹妹就不挑食……”
阿木不屑的看了眼吃的滿嘴油花不亦樂乎的妹妹,嘟噥道:“她屬豬的……”
氣的丹娘瞪眼拍桌大嚷大叫,最後還是阿木給她賠禮道歉纔算完。
從蓁娘生了兩個孩子後,現在肚子裡又有一個,她的飲食布匹等份例已是良媛的等級,不過她一直奉行節儉的習慣。
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後,她認爲要以身作則貫徹珍惜食物這個觀念,孩子們才能從小養成好習慣。
雖然他們都是龍子鳳孫,可良田千頃吃不過三餐,廣廈萬間睡不過三尺,這個道理纔是真理。
“丹娘喜不喜歡小狗?”
天氣漸涼,李暉聽吳敏說蓁娘身子好了不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遂傳了蓁娘來陪他吃晚飯。
蓁娘服侍他淨手笑道:“怎麼不喜歡,就差要跟狗同吃同住了!”
“那可不行,讓宮人好好看着,別讓狗傷着丹娘了!”李暉囑咐道。
吃過飯後,兩人在花園裡散步,李暉怕蓁娘累着了,走了一刻鐘就在亭閣裡歇息。
蓁娘扶着腰慢慢坐下,李暉伸手輕撫她的肚子,“他會動了嗎?”
蓁娘輕笑,“會動了,只是偶爾才動……”
李暉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看着蓁娘小西瓜似的肚子,忽然吹起了一陣風,雖不冷,李暉還是把侍女手中的衣袍給她披上。
蓁娘滿心甜蜜,眼睛隨着他的動作轉來轉去,李暉細心的給她理好衣領,碰見她的目光,笑着捏捏她的臉。
即使只是這樣挨着太子坐着,蓁娘心裡的歡喜都要溢出來了,“阿郎,我們要不要再打個賭?”
又是這一招,李暉一點也不意外,瞥了她一眼,“孩子們長大以後要是知道咱們拿他們打賭,還不知道會怎麼生氣呢!”
“怎麼會!”蓁娘撒嬌的抱住他的胳膊搖來搖去,“我們不告訴他們就好了!”
李暉無奈只得同意,道:“那你賭男孩女孩?”
蓁娘信心十足的開口:“奴覺得這個孩子肯定會是男孩!”
“爲什麼?”
她肯定回道:“女孩子是小乖乖,纔不會這麼折騰人,所以肯定是男孩!”
李暉撇嘴,“凡事沒有絕對,你賭是個男孩,那我只能猜是個女孩兒了……”
蓁娘狡黠的吐了吐舌,“那賭注呢?”
“你說吧!”李暉把問題拋回給她,蓁娘有些苦惱,“奴也不知道賭什麼……要不咱們還是贏的人給輸的人提一個要求吧!”
“好!”李暉同意跟她打賭也不過是陪着她開心,賭什麼他是無所謂的。
蓁娘笑的見牙不見眼,看着她單純滿足的笑容,李暉心裡也柔軟起來。
“對了,你姐夫是不是叫徐敬元?”李暉溫聲問道。
蓁娘愣了一下,進宮許久,她都差點忘了這個名字了。
不過腦海裡浮現出十姐夫清潤和煦的笑容,她點點頭笑道:“奴的十姐夫就叫徐敬元,不過阿郎怎麼會知道他?”
李暉若有所思道:“他在東宮做做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和他是親戚。”
十姐夫竟然在東宮做事,蓁娘十分驚喜,“阿郎有見到他嗎?不知十姐夫現在怎麼樣了……”
“是徐舍人!”李暉糾正她,“我沒有見過他,不過聽鄭詹事說他差事做的很好。”
“奴之前就知道十姐……徐舍人在仕途會有做爲的!”蓁娘停頓了一下,俏皮的衝李暉眨眼。
李暉裝作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問道:“爲什麼?”
“因爲他是個很好的人……”
蓁娘把在徐家住過的事情告訴了李暉,“徐老夫人也好,他們從沒因爲我們韓家身份低微看輕過,十姐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嫁了個這麼好的婆家!”
她把徐家誇了又誇,聽得李暉不禁彆嘴,“這麼說,你是個沒福氣的人囉!”
“呃……”蓁娘眼珠子一轉,露出討好的笑,賴在李暉的身上撒嬌:“奴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
“十姐是好福氣,可奴比她還好,因爲奴身邊是天底下最好的阿郎~”
李暉輕哼:“就知道油嘴滑舌。”
“阿郎~”蓁娘拿臉磨蹭他的脖子,李暉被她磨得沒脾氣,只能大人大量的表示不計較,這才讓蓁娘放下心來,“我就說阿郎最好啦!”
命人送蓁娘回去後,李暉在花園裡獨自走了一會兒。
下午鄭良澤說起那個徐敬元的妻妹就是韓氏,他心裡忽然就想到,韓氏手臂上有一小處傷疤,雖有些隱蔽卻能看見。
韓氏是良家子採選入宮的,那當初篩選的時候依着規矩她不可能會被選上。
可她卻入選了,現在想想她這個姐夫,那麼韓氏入選東宮就不是僥倖,而是有預謀的……
他本想問問韓氏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她的笑容,這些話他一句都問不出口。
李暉嘆了口氣,其實不問也沒關係,不管韓氏是如何通過採選入宮的,她從沒做過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事。
天授九年的新年,不管是西宮還是東宮都很高興,新年前些日子,太子上書天子,他的次子到了取名的年紀了。
蓁娘激動又焦急的等待消息,臘月二十日,天子的詔書就來了,給皇太子次子賜名淳業,敕封正一品成都王,食邑五千戶,另有永業田五千畝。
消息傳開,內廷紛紛祝賀太子妃和蓁娘。
太子妃還好,她是嫡母,受到祝賀是應該的,蓁娘卻抱着阿木熱淚盈眶,與他說了好些謙虛謹慎的話。
阿木,現在學名叫李淳業,他嘴裡答應的十分肯定,轉過頭興沖沖的跑去問大郎:“阿兄,你是漢中王,我是成都王,那漢中和成都在哪裡啊?”
大郎看着弟弟滿眼都是好奇,啼笑皆非道:“漢中離京城就不遠,成都應該就在漢中的西南方向,我記得阿耶書房裡有一幅輿圖,咱們可以去看看!”
“好啊好啊!”
阿木樂滋滋的點頭,大郎十分喜愛那幅輿圖,但阿耶說等哪一天他能記住所有的府州,就把輿圖送給他!
兄弟倆乾脆親自跑去前廷找李暉要輿圖來看。
李暉正在議事廳裡跟幕僚商議事情,聽說兒子們爲這事而來,想了想,讓吳敏去跟他們說,先等他商議完事情後親自給他們講解。
兩個孩子乖乖點頭,嘰嘰喳喳討論了一番漢高祖在漢中割據然後稱霸天下的事。
越說越起勁,最後爭執爲何劉邦可以統一天下,而同樣在漢中割據的劉備卻未能成功。
李暉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推開門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已死,求求大家燒個紙留個評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