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車的鋼索緩緩地往上收,一輛黑色的SUV歪斜着慢慢地從水面浮出,左側的車門是開着的,水從車體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慢點,慢點!”穿着黃色馬甲,手裡拿着紅白相間指揮棒的矮胖中年男人指揮着。
現在是早上6點,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天還是陰的,格外得冷,成榮不禁打了個冷顫。
一大早就有同事給她打電話,說出大事了,沔陽市的首富秦萬東出車禍衝下天門橋了,成榮二話沒說,穿上衣服,背上工作用的斜挎包就趕到了事故現場。到了現場,發現天門橋果然有一處缺了口,像是因爲猛烈的撞擊造成的。她想走近,可是現場已經被攔了起來,幸虧看到有同事周安在裡面,就讓他帶了進去。
“你怎麼能進來?”她好奇周安怎麼就進來了。
“有個協警我認識,趁辦案的警察沒來,趕緊拍幾張照片。”
“屍體在車裡嗎?”
“聽下水的人說,車裡沒有屍體,我看大概是被江水沖走了。”周安在拍照的間隙向她說道。
“開始打撈了嗎?”
“已經通知下游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聽剛纔的警察說好像是凌晨兩點左右。”
成榮轉頭四處搜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警察,只有現場維持秩序的協警。
“警察在哪?”
“哦,去了金錢豹,聽說秦萬東昨晚從金錢豹出發的,警察去問情況了。”他擡頭望了望,“看,來了輛警車,咱們還是先出去吧。”不知不覺車已經從橋下冒頭了。車裡果然沒有屍體,只有淤泥,成榮不肯走。
警車停在了黃線外面,下來一名年輕的警察,不是別人,正是上次撞掉她錄音筆的段旭東。
“你是誰,是誰讓你進來的?”成榮想上去找他評理,沒想到他看到成榮倒是先嚴厲地斥責。
成榮一聽,不高興了,從沒有人這樣跟她講過話,不耐煩地說道:“你管我是誰,我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把她給我趕出去!”年輕警察向旁邊的協警厲聲說道。
“嘿,你……”成榮正準備頂嘴,協警已經過來了。
“段警官,這位是我們報社的記者,是有采訪任務的,我讓她進來的。”周安趕緊跑過來勸道。
段警官看了成榮一眼,說道:“採訪可以,一不許妨礙工作,二不能胡亂報道,知道嗎?” WWW¸ttκá n¸¢ Ο
“你說誰胡亂報道?我看你這麼橫,肯定不是什麼好警察,信不信我把你這工作態度報道一下?”成榮沒好氣地說道。
段旭東沒有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開始圍着剛吊起來的車輛檢查起來。
“你別生氣,他就這脾氣,咱們別惹他。”周安安慰成榮道。
“我看這人腦袋有問題!”成榮生氣地說道,不過,報社沒有調查清楚就報道是自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確實會給警察帶來困擾。
“收集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你走嗎?”周安問她,估計是怕自己和段旭東起摩擦。
“要走你走吧!”經過上次的事情後,她對周安有些失望,不願與他爲伍。
她對着周安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轉身走到剛打撈起來的車輛旁邊。
“車輛內沒有打鬥痕跡,車外除車頭和橋欄杆的撞擊,沒有任何的殘破,可以排除車內打鬥和車外力量衝撞下橋的可能。”段旭東旁邊的瘦高警察說道。
“車門是開的,屍體也不見了。”段旭東像是自言自語。
“初步推測是汽車落入江裡後,車內人爲了逃生打開的,最後因爲江水太大,兩人都被江水捲走了。”
“下游打撈有消息嗎?”
“還沒有,以水流的速度,屍體現在應該在下游景江市可以截到。” 瘦高個說道。
“那你覺得當時車速是多少呢?”成榮突然插嘴,對瘦高個警察說道。
段旭東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攔她,這應該也是段旭東想問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輪胎的痕跡全部沒有,但是看車頭和橋欄的撞擊處,時速大概五六十,晚上這個速度很正常,不過對於大雨天對司機的視線影響來看,這個速度還是快了。”
“那你覺得這是一起天溼路滑,視線不好,車速過快引起的事故了?”成榮反問道。
“別亂說,我們還沒有下定論。”段旭東指責她道。
“秦萬東昨晚在幹嘛?司機在幹嘛?司機有沒有什麼隱性疾病?”成榮無視段旭東,繼續問瘦高個警察。
“不過話說回來,秦萬東昨晚做的事就與你們報社有關!”
“我們報社?”
“是的,昨晚在金錢豹,秦萬東做東,給你們社長擺退休宴,而且有人反應,看到司機高建成喝酒了。”
“我們社長?”成榮小聲地說道,竟然社長有退休宴,她全然不知。“我和我們同事都不知道。”
段旭東和瘦高個警察皺了皺眉頭。
“那你們有派人去找我們社長做筆錄嗎?”成榮問。
“派人去了,不過據去的同事說,你們社長不在家,昨晚一夜未歸。”瘦高個警察笑了笑,像是懷疑他們社長有重大嫌疑一般。
黃線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時一個穿着天藍色絲質襯衫,看起來像個村姑的女人突然從人羣中衝了出來,大哭道:“建成啦,你怎麼能這麼就離開我們了呀!……你走了,我和女兒怎麼辦呀!”
“是誰?”
“司機高建成的妻子。”
她朝打撈起來的汽車奔來,在汽車前倒在了地上,邊哭邊捶地,聲音刺耳,儘管看起來撕心裂肺,但成榮怎麼也感覺不到女人的悲痛,就像做喪事請的假哭一般,看那女人頭髮倒是梳得挺整齊。幾個協警趕緊上去把女人扶到黃線外面,好聲好氣地安慰。
“秦少強是兇手!秦少強是兇手!”女人的哭聲還未停,人羣外圍又有個女人的聲音喊道。
“別讓她再闖進來了。”瘦高個警察向協警喊道。
“秦少強是兇手?這個女人是誰?”成榮問道。
“這個女人是個瘋子,一大早就在這亂叫!”
“那你們問她了沒?萬一她說的是對的呢?”
“這個女人的女兒和秦少強是同學,兩人晚上登山時,他女兒不幸失足墜崖了,她就瘋了,都十年了,她每天在金錢豹門口叫秦少強是兇手,還跑到警察局鬧過不知多少次了,沒想到現在在這裡也能碰到她。”
“那你們調查過秦少強沒?”
“調查過,秦萬東從金錢豹駕車到這裡只需要十五分鐘,也就是凌晨一點五十三分從金錢豹出發,凌晨兩點八分左右發生車禍,而兩點八分左右很多人都可以證明秦少強在金錢豹裡。”
這時,年輕警察的手機響起。
“喂!什麼?找到胡楓了?在哪裡?”只見段旭東臉色一變,“什麼,自殺?”停了一會兒,“好,這邊差不多了,我們馬上趕過去!”
“自殺?你說我們社長自殺了?”成榮驚訝地問道。
“電話那邊的同事說,有人報警在江堤上找到胡楓的車了,人不見了,在離車不遠的江邊發現了他的鞋子,前方警察初步懷疑是自殺。”他對瘦高個警察說,“走,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等一下,能帶我一起去嗎?”成榮從驚訝中走了出來,看他們要離開,趕緊說道。
“警車怎麼能隨便帶人?”段旭東嚴厲地說道。“你自己沒有交通工具?”
“有,小電瓶車,太慢了,怎麼說這事也跟我有些關係,總不能把我扔在這吧,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們提供有效信息呢?”成榮噘着嘴說道,一點哀求的意思都沒有。
“帶上她吧,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瘦高個警察說道。
段旭東做了個不耐煩的表情,說道:“行了,行了,上車吧!”
兩個警察坐在前面,瘦高個開車,段旭東坐在副駕駛座
上,成榮坐在車後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看到眼前的鐵絲網才發現,原來後座是押解犯人用的,頓時感覺自己像一個犯人。
“這也太趕巧了,沔陽市兩個大人物都在同一天晚上死亡?”瘦高個突然打趣地說道。“一個意外身亡,一個自殺。是你,你會信嗎,小姑娘?”
小姑娘?成榮故意看了看周圍。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她指着自己,生氣地問瘦高個。“我可不是什麼小姑娘!”
瘦高個笑了笑,段旭東嘴角微動了一下。
“好吧,你是大姑娘。”
成榮給了他一個眼神。
“是人都不會信!”她斬釘截鐵地說。
“那萬鴻證券營業部裡的連環自殺案,你信嗎?”段旭東問道。
“我也不信,同一個時間這麼多人自殺,這太蹊蹺了。”
“那你們報社的記者爲什麼要那麼肯定的說是自殺呢?”段旭東氣憤地說道。“萬一不是自殺,兇手抓到了,讓我們警察的面子往哪裡擱?人民還怎麼相信我們警察?”
成榮沒想到段旭東會責問自己,更沒想到他和自己意見一樣,不認同連環自殺說。
“你說得沒錯,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報社所有人都是那樣的記者,你們警察要是辦案能夠利落點,哪裡還有這些誤會?”成榮透過鐵絲網白了他一眼,“那我問你,你們還追不追查近期投資者死亡的三個案子?”
段旭東撇過頭去看着車窗外,沒有回答成榮的問題。
“爲什麼不說話?那就是默認沒有繼續追查囉?那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報社記者瞎報道,我告訴你對待誤解和流言蜚語的唯一方法,就是問心無愧,不是與理據爭,這是我爸教給我的,我免費送給你!”成榮略帶指責意味地說道。
正在駕駛汽車的瘦高個笑了笑,說道:“姑娘,可別誤解了我們段隊長,我們段隊長爲了破這幾件案子,差點跟領導槓上了。”
“老趙!”段旭東看了一眼叫老趙的瘦高個。
“沒什麼不能說的。”老趙繼續說道:“我們段隊長爲了找出兇手,在萬鴻證券營業部蹲了半個多月,領導覺得他查自殺的案子浪費時間,批評他幾次了,他還是在查,所以,姑娘,你誤會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誤會我們段隊長。”老趙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成榮。
沒想到這段旭東脾氣不好,就這份堅持和執着還是挺讓人佩服的。
“那,人抓到了沒有?”成榮略帶嘲諷地問道,實是想激他說點有用的信息。
“沒有。”段旭東毫不避諱地說道。
“你倒是挺誠實的,”成榮笑了笑,“那你也是什麼收穫都沒有囉?”
段旭東冷笑了一下,說道:“你想用激將法套我信息,我不會吃你這套的。”
“你別誤會,我可沒那個意思,不怕告訴你,我也盯這幾個案子很久了,如果你不提供一些有用信息,將來即便是有價值的信息在我面前,我恐怕也無法察覺,你說對嗎?”成榮笑了笑。
“哈哈,你這丫頭到底從哪裡跑出來的?”老趙邊開車邊笑道。
“兇手的作案手法極其隱秘,反偵察能力很強,很顯然是計劃了很久,但是他疏漏一點,就是這些被害者的賬戶。”段旭東看着後視鏡裡的成榮,成榮認真聽着,“去年死的郭付明,今年死的曹軍、張翰元,這些被害者的賬戶我查過了,都有一個特點,在被害前的三個月都是大賺,被害時都在借錢加槓桿,他想故意造成是被害者虧多了自殺的假象。所以,我認爲這些被害人都和兇手有來往,而且兇手肯定是一個炒股高手,他先幫他們賺錢,騙取他們的高度信任,然後利用他們想發財的心理,讓他們傾家蕩產,再伺機殺死他們,造成炒股失敗的自殺假象,不過,兇手留下的痕跡很多。”
“那陳福建呢?他很明顯不是意外死亡,是毒殺!”
“陳福建這人我查過了,他是個極其自大的人,喜歡教別人炒股,兇手無法接近他,所以,只能找機會將他毒殺了,而陳福建和別人對賭的時候就是下手的好機會。”
“你剛纔說兇手是炒股高手,肯定嗎?”成榮好奇地問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
段旭東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豈不更好抓了?這個城市會炒股的高手不多,去萬鴻證券營業部調取交易記錄不就好鎖定了嗎?”
“說是這樣說,這個方法我不是沒試過,除去那些炒股的機構,散戶中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能力,但是,”段旭東笑了笑,“絕對不可能是他。”
“爲什麼?”
“因爲他年紀太大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兇手炒股很厲害,但自己不炒股票?”
“嗯。”
成榮突然靈光一閃,江楚成很會炒股票,難道是他,看他的樣子,但是他不像是殺人犯啊?成榮忍住了,沒有說出自己想法。她見這個段旭東分析得挺有道理,心裡暗暗佩服。沒想到警隊裡有這樣敬業的好警察,剛纔的不愉快迅速地煙消雲散,她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地笑了笑。
很快到了胡楓的事發地點,三人下了車。
這裡發現得晚,消息沒有傳出去,還沒有圍觀人羣,成榮看到有兩個警察正在勘查現場,一個拿着照相機在江邊拍照,一個帶着白手套在收集車裡的證物。
“進展怎麼樣?”段旭東走在前面,對帶着白手套的警察問道。
“車門是開的,車裡也沒有打鬥痕跡,暫時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不過,”他指了指江邊,“在那裡發現了死者的一雙皮鞋。”
“還沒有調查清楚,不要隨意稱死者。”段旭東批評他道。
“是是,我們認爲是自殺,只是推測而已。”白手套充滿歉疚地說。
四個人朝江邊走去。
“走旁邊。”段旭東對大家說,“不要破壞現場的腳印。”雖然江堤旁邊只是一片片的青草,段旭東還是提醒大家。
“通知家屬了嗎?”老趙問道。
“通知了,胡楓的妻子正在趕來,來認車和這雙鞋。”
“現場的證據已經被昨晚的大雨沖刷的差不多了,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照相的不時擡頭說道。
“通知下游,打撈屍體。”
“是,已經通知了。”
“這雙鞋沒有動過吧。”
“沒有,一直這樣擺着。”
成榮看到鞋擺得整整齊齊,好像在家裡的玄關擺放的鞋一樣。棕色的皮鞋已經溼透了,成榮印象中記得胡楓穿過這雙鞋。
“目前大致的推測是,胡楓開車到這裡,打開車門,從江堤上走下來,脫下鞋子,走到了江裡。”白手套說。
“假設是謀害的呢?”段旭東沉思着說道,“胡楓看到兇手,停下車來,兇手打開車門,一把將他從車裡拽了出來,所以車裡沒有打鬥痕跡,然後兇手將他勒死,拖到江邊,脫下屍體的鞋子,將屍體拋入江裡。”
“如果有兇手的話,拖着屍體踩在草上的腳印就會很深,但是我們看了半天,也沒有特別深的腳印,江邊這些泥沙的地方,也沒有。”白手套警察指着江邊說道,“也有可能被雨水沖掉了,畢竟是泥沙。”
“很顯然,現場的證據不足以支撐是自殺還是謀殺的判斷。”
“我們社長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退休了,正是安享晚年的時候,爲什麼會自殺?又爲什麼選在退休宴這一天自殺?還有秦萬東也突然出了意外,另外萬鴻證券的三起自殺案件是不是和社長的死有關聯?”成榮對段旭東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誰又能一夜之間分兩地殺掉兩個人呢?如果是有組織的犯罪,那麼爲什麼要殺那幾個炒股的散戶呢?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秦萬東和胡楓這兩人的屍體。”他轉身對老趙說,“通知下游,抓緊打撈屍體。”
一輛車停在了江堤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報社的蘇耀斌,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另一個是年近花甲神情哀傷的女人,應該是社長夫人嚴英,成榮沒見過她,但是
知道她的名字。
她走到車輛旁邊,看了看車輛,然後捂住嘴看是要哭出來的樣子。白手套已經走到她的身旁,帶着她往江邊走。
走進了,成榮才發現這個從外形上看有些駝背的女人和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差不多。
“你仔細看看,這雙鞋子是你丈夫的嗎?”段旭東問。
“是的。”女人看了一眼就肯定道。
“他昨晚去哪裡你知道嗎?”
“知道,去參加退休宴。”
“回家的時候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沒有。”
“那你發現過他最近有什麼可疑的行爲或者語言嗎?”
“沒有。”
嚴英一直背向那雙皮鞋回答,眼淚從臉頰上掉了下來,蘇耀斌在一旁扶着她的胳膊。
“請你仔細想想,不要隨意回答。”
“你這個警察怎麼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要人怎麼回答?”蘇耀斌指責段旭東道,“要不你先回家吧。”他轉頭對嚴英說道。
段旭東的手機再次響起。
“找到了?”他睜大眼睛說道,“秦萬東的?還有沒有別的屍體?……好,你們繼續找,還有,趕緊把秦萬東的屍體運到市裡來,我們馬上過去。”段旭東掛上電話,“秦萬東的屍體找到了,司機高建成的還沒有找到,還有……”他看了一眼嚴英,“也沒有找到。”
秦萬東的屍體找到了,成榮看一眼嚴英,又想起了高建成的妻子,她忽然發覺爲什麼秦萬東的妻子沒有到現場來?這不是很反常嗎?自己應該去秦萬東家裡看看,或許有什麼發現。
“你們要去哪?”等她回過神來,發現段旭東和老趙正向堤上走去。
“我們回隊裡。”老趙說道。
成榮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們幹什麼?”段旭東回過頭來說道。
成榮有些尷尬,突然想起自己的小綿羊電瓶車還在天門大橋,他們走了,自己怎麼辦。
“你們把我送回天門大橋。”
“嘿,警車還成了你的專車了?”老趙打趣道。
“你們把我拉過來的,就要把我送回去,不然我怎麼回去?”成榮厲聲說道。
“你這小姑娘還挺逗的,警車也是你蹭的?”老趙說完看了看段旭東,“上車吧,反正也不遠。”
成榮又坐回了她的“牢籠”。
“這下好了,一天死了倆,這城市是怎麼了,怎麼老在死人?看來我們這警察也幹不了多久了,臉都沒了,還幹什麼警察。”老趙在車上抱怨道。
是啊,短短一個月內,死了6個,加上那次沉船事故,死了36個人了,父親成喬波居然接手了這麼個城市,成榮心理替父親叫不平。
“胡楓和秦萬東是什麼關係,你們查了嗎?”成榮開口問道。
老趙和段旭東對視了一眼,“一個是首富一個是社長,都是沔陽市的上等人物,他們認識很正常嘛。”老趙聳了聳肩說道。
“我以爲你們兩個算是帶腦子的警察,沒想到,也是一個樣。”成榮諷刺道。
“看來你是想跟我們回警局囉?”老趙調侃道。
成榮本來想說去就去,量你們也關不了我,但是突然想起父親那倔脾氣,恐怕我進了警局,他也不會管我。於是說道:“秦萬東和胡楓在一個未成爲首富和一個未成爲社長之前就認識了。”成榮得意地說道。
她看到段旭東的腦袋向後轉了一轉,好像聽得很認真。成榮故意不說話了。
“你怎麼不說了?”段旭東說道,一切在成榮預料之中。
成榮笑了笑,“看你們帶我回去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吧。”她得意地說道,“秦萬東是沔陽市的股神,你們應該知道吧,是誰捧的他呢。”
“胡楓?”段旭東猜測道。
“恭喜你,答對了。”成榮笑了笑。“就是胡楓捧的他,但是呢,秦萬東炒股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我想很多人都沒有查過吧,我查過,我去了萬鴻證券營業廳,查了當年的交易數據,秦萬東的書上寫的幾個案例,根本就沒有交易數據。”
“股市上不就是騙子多麼,有什麼好稀奇的。”老趙插嘴道。
“是的,秦萬東是騙子,但是胡楓不可能不知道,我還對比過胡楓寫的文章和秦萬東發表在報紙上的股市評論,從句法和文法上都可以看出是胡楓在給秦萬東代筆。”
“這又不犯法,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爲了錢,很正常。”老趙說道。
成榮哼了一聲,“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願不願意聽是你們的事,反正我覺得今天這兩人的死,一個自殺一個意外,絕不是那麼簡單。”
天門大橋到了,成榮下了車,突然段旭東在車裡叫住她,說道:“你等一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查到什麼消息,記得通知我。”
“我爲什麼要通知你?”
段旭東笑了笑。“因爲我比你掌握的信息多。”
成榮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交換信息。說完警車開走了,成榮看到自己的“小綿羊”電瓶車孤零零地靠在橋欄杆上,失事的汽車已經拖走了,現場圍觀的人也都散了。
成榮騎上電瓶車,過了橋,向別墅區駛去,她聽人說過,別墅區最大的宅子就是秦萬東的家。
遠遠的成榮看到一座白牆紅瓦的龐大別墅建在一座小丘上,那是這片地區最高的別墅,應該是秦萬東的家了,她沿着一條公路向上騎去,沿着別墅的圍牆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大門口。黑色的鐵門緊緊的關閉着,旁邊一個牌子寫着秦府二字,字下面有個門鈴按鈕,成榮按下了門鈴。
過了大概一分鐘黑色的鐵門開了一個小門,一名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看起來像個女傭。
“你找誰?”她問。
“我找……”她一時不知道找誰,於是說道,“我找你們秦夫人。”她找不到詞怎麼稱呼秦萬東老婆了。
“那你還是回去吧,我們夫人不見客,警察記者都來過了。”
成榮一想說自己是記者肯定見不着人了,更別說自己是個實習記者了,靈機一動,是時候使出殺手鐗了,微笑道:“是市委書記成喬波派我來的,我是她的女兒。”意思就是我爸是市委書記,你們見不見我吧。
“啊,你稍等一會,我去問一下。”說完女傭將頭縮了回去,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門開了。
“請進,我們夫人在客廳等你!”
進了鐵門,眼前的景象吃了一驚,院子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裡面種着各種成榮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比自己母親種的多多了,正中間建了一座人魚噴泉,地上鋪着五彩斑斕的鵝卵石,成榮從沒見過這麼奢華的庭院。
女傭領他走進別墅,裡面更是金碧輝煌,如同皇宮,牆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整塊整塊的大理石黑白花紋地板,上面掛着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在她打量的時候,一個女人朝她走了過來,她不敢想象這是秦萬東的妻子,秦萬東應該快五十多歲了吧,可是這個女人看上去只有四十歲不到的樣子,只見她穿着黑色的連衣裙,身材高挑,臉型消瘦,帶着哀傷,卻平添一種風情,成榮看着她那張標緻的臉,想象着如果自己是個男人,肯定也會深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實在是太美了!成榮看着她走來,深吸一口氣。
“你是?”
“我是市委書記的女兒,現在是沔陽日報的記者,想採訪一下您。”成榮呆呆地望着她的容顏,心砰砰地跳,忘記了下面該說什麼。
“我不接受採訪,張媽,送她出去吧。”女人神情肅穆地說。
“請這邊來。”女傭給她引路,催她快點離開。成榮沒想到自己剛進來就被請出去了,不時地回頭望着女人的身影。
一個傭人走到女人身旁,說道:“美國那邊是深夜,您要打電話嗎?”
“你來打吧,吳媽,”她神情黯淡地說道,“讓少柔從美國回來,八年了,也該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