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重新弄個鈴聲。他皺起眉頭,賴在她身邊不肯起。
這唱的都是些什麼鬼,聽着跟抽風似的,讓人心情都不好了。
她笑的狡黠:不要,你老是死氣沉沉的,就該多聽些活躍的歌!
百年不變的機械原始鈴聲,他不煩其他人都煩啊!
輕輕踹了他一腳,她努了努嘴:快去接電話吧,這個時候打過來,說不準有急事。
寵溺的掛了一下身下人的鼻子,他才慢吞吞的爬起來,朝茶几走去,好像有多不情願似的。
她又好氣又好笑,以這個速度,還沒拿到電話肯定就掛斷了。
心裡又暖暖的,每每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懶的搭理其他事。這種被看重的感覺,真好。
果然,還沒碰到手機,鈴聲就終止了。沒等他收回手,急促的鈴聲再次響起,不斷的催促他快點接電話。
焰六少的臉色沉了下來,住院期間還追的那麼急,肯定是發生了大事,連紀東霓都無法解決的大事,纔會找上他。
老紀已經是老區的二把手了,必要要嚴重到什麼地步,才需要勞煩養病中的他親自解決?
按下接聽鍵,那邊是老紀沮喪的聲音:老大,鬼爺死了。
他的嘴角微不可見的輕抽了下,沉默了好幾秒鐘,才問:怎麼回事?
在押送回來的路上,一輛物流車忽然失控,撞上了押運車輛,我方三輛車都被撞下山崖,無一——紀東霓的聲音很沉痛,輕聲說:倖存。
握着手機的大掌驟然收緊,她感覺到氣氛忽然變的壓抑,下牀走到他身邊,悄悄的握緊了他另一隻手。
肇事司機呢?
紀東霓低聲說:物流車載運的是液化氣,撞上押運車輛後,就發生了爆炸,司機已經遇難。
查!冷冷的突出一個字,掛上電話,他閉上眼睛,聲音變的很沉重,像是在告訴她,更像是喃喃自語。
老鬼死了。
她安慰道:善惡有報,他們害的人那麼多,遲早是有這麼一天的。
沒有那麼簡單。
他倏然睜開眼,目光銳利,彷彿透過雪白的牆面,看向遙遠的地方。
原本我只是以爲,老鬼已經是販毒集團內地位最高的人物,現在看來,並不盡然。
你的意思是,他的死不是意外?她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有誰能在短時間內追蹤到他的下落,並且部署好一切,殺人滅口呢?
說道這,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三輛押運車,十八個人員,無一倖存。這樣的手段真是有夠狠的。
如果真是一起人爲策劃的謀殺案,這個人得冷血到什麼程度,才能下得了手?
焰六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指慢慢的在膝蓋上點動。這是他的思考習慣,每當這種時候,身邊的人都會很有眼色的不去打擾。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說:你說的沒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切的人,能耐絕對不低,就算地位不在老鬼之上,也肯定能和他並駕齊驅。
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殺人滅口,爲的是保存自己的利益,這個人跟老鬼脫不了關係。
她深以爲然,不僅僅是對他的信任,更因爲細細一想,就能把其中的門道推理個大概。
對方這麼做,也根本不懼他們猜到答案,反正老鬼已經死了,知道真相的人永遠閉上了嘴巴,還有誰能令那幕後的人感到忌諱呢?
六爺!賈芯蓮!她失聲道:老鬼被殺,他們肯定會對賈芯蓮下手的,必須保護好她!
焰六少和她同時想到這一點,連忙打電話通知相關部門,注意犯人動向。
然而那邊的回饋信息讓他震怒無比,下午放風的時候,賈芯蓮聯合了一名女犯人越獄,那名女犯人被當場擊斃,她則被槍擊中肺葉,血液在肺葉中形成血栓,造成急性氣胸,五分鐘前剛剛宣佈搶救無效死亡。
SHIT!
從來只以勢壓人,不說粗口的焰六少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話。
電話裡的內容她在旁邊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完全能體會到他現在的感受。以爲大功告成,又拉出了更加盤根錯節的內幕,偏偏跟內幕所有有關的人都被滅口,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
六爺,賈芯蓮忽然越獄,也是有人安排的吧?她推測到,當初賈春燕也是在被關押期間被刺死,兩姐妹的下場都差不多,說起來也令人唏噓。
焰六少冰冷的勾起了一抹毫無感情的冷笑:無間道。
什麼?她不太明白。
我們內部有內奸,而且這個內奸手眼通天,和販毒集團哪位幕後還有匪淺的關係。
他眯起眼,透過窗簾看向遠方:他藏不了多久!
販毒集團一案,跟隨着所有浮上水面的涉案人員意外死亡而結束。
民衆們都大聲叫好,打掉一個販毒團伙,換來的是社會的安寧,和萬千個家庭的免受其害。
明陽警局上下也是一片熱鬧,旋風組組長白素婉在大會上被點名表揚,爲了公平正義,不惜以身試險,配合老區行動,成功的把販毒集團擊破。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榮譽,並不是那麼名副其實。
知道這一點的,除了她和當時參加行動的獵鷹、黑豹兩個小隊外,還有一夥人。
策劃把鬼爺和賈芯蓮滅口的人。
你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對他們下手,就不怕牽連到自己身上?薛辰寰翹腳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迷醉的眼睛看着杯中一晃一晃的琥珀色威士忌,慢慢的啜了一口。
萬權給自己倒了一杯龍舌蘭,先舔了一口杯沿的鹽巴,迅速喝了一小口酒,露出回味無窮的神情,好一會兒才笑道:有什麼好怕的,不是還有薛公子你在嗎?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出了事,另外一個都跑不掉。
薛辰寰臉皮抽了抽,不悅的沉下臉:老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開個玩笑罷了。萬權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嬉皮笑臉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找的那個賽車手,要不然也不可能成功的把白警官引到西山別墅去。
小事而已。對方的笑容讓他感到有些刺目,別過臉道:說起來,還是你出的力更大些,否則我們也得不到那個傢伙會去西山別墅執行任務的消息。
嘖,焰六少不是你六叔嗎?你怎麼這麼稱呼他?萬權調侃道:對自家人敵意這麼深,要是被你們當家的知道,會很不高興吧?說不定還會剝奪你繼承權,還是謹慎些好。
哼,你以爲老頭子真的打算把焰家交給我?薛公子冷笑:不過是因爲他們都生不出兒子罷了。前面幾個大的是沒有指望了,可是還有個老六。你信不信,要是他生個兒子出來,我連湯渣都撈不到。
既然是這樣,就讓他生不出兒子不久成了?
這句話一出,兩人都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笑容背後的真實含義,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