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把這些犯罪分子都逮捕歸案。
別管我,不要因爲我一個人,讓那些原本完美的家庭破碎,讓天真無邪的孩童受傷。
如果你們還當我是頭兒,就別管我。
下面的人隔得太遠,根本看不起她的嘴型,只能通過這細微的動作,確認她還活着。但是他們看不清楚,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楚。
小樓對面百米開外的一棟大樓上,紀東霓的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這個該死的女人,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硬撐?她就不能服一下軟,先穩住那些歹徒嗎?
狠狠的擦去眼眶裡的淚花,重新把目光放在瞄準鏡上。十字準星正對着對面歹徒的眉心,他在等,他身邊的幾個狙擊手都在等。
幾個黑色的身影小無聲息的出現在樓頂上,快速而靈活的朝歹徒挾持人質的方向摸去。他們的身影匍匐在地面,除了幾位狙擊手,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鷹鉤鼻男人還在瘋狂地叫囂,讓警察一退再退。
空曠的地面上,幾十個警察的包圍圈越來越散,已經無法有效的控制場面。
一輛麪包車倏然從警察的包圍圈衝出,幾個警察下意識的舉槍,鷹鉤鼻男人已經又一拳擊打在白素婉的肩膀上。
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恍如一個絕美的洋娃娃,白皙而細膩,卻沉靜如水,任人如何對待,亦氣若游絲,無法動作。
那一擊,不僅僅擊在她的傷口上,也擊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努力的收起蔓延在眼中的淚水,他們都知道,這是最重要的時刻,手不能顫抖,眼睛不能模糊,否則,一切前功盡棄。
度日如年便是他們現在的心情,明明樓頂上的黑衣人已經動作很快了,紀東霓還是希望他們能快點再快點。
終於,黑衣人全部就位,其中一人舉起右手,氣動千鈞的在胸前劃出一道凌厲的痕跡,狙擊手們俱是心中一凝,同時扣動了手中槍柄扳機。
“噗噗噗”三聲響動,那三名劫持人質的歹徒頭上便多出了三個血洞。
鷹鉤鼻男人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到自己的笑聲嘎然中斷,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什麼熱熱的東西從額頭噴薄而出,把眼前暈染成一片鮮紅。
女人的尖叫聲驟然劃破長空,樓頂上憑空跳下幾個黑衣人,把兩位人質撈在手中。下面的警察也都反應了過來,一部分人馬上上車去追擊先前逃走的麪包車,而‘颶風’小組的成員都更掛心於頭兒的狀況,全部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小樓衝了過去。
忽然的吵鬧讓她輕微的皺了皺眉頭,那些吵雜的聲音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就像隔着一道水幕,不斷的在衝擊她的耳膜。
在那些凌亂的聲音中,她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冷沉霸氣又帶着略微有一點擔憂的聲音:“白素婉,你給我撐着!”
是誰?好吵!
身子在落地前被一雙壯實強健的手臂撈起,她身子輕飄飄的,輕鬆就落入了一個寬闊的胸懷裡,努力的擡了下眼皮,他的臉逆着光,看不清面部輪廓,卻能嗅聞着絲絲縷縷的草木清香氣味,帶着粗獷的男子漢氣息,渾身上下還隱約能感覺得出來瀰漫的蕭殺之氣,這男人是誰,她已經瞭然於心。
“別吵,我要睡覺……”她喃喃的說,沉浸在熟悉和安穩的氣息中,好安心。
“不許睡!你給我醒來!”那暴怒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她輕輕的扯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叮!”
手術室的燈滅了,等候在門口的人全都圍了上去,圍着醫生七嘴八舌的問道:“醫生,我們頭兒怎麼樣?”
“安靜!安靜!”醫生不勝其擾,舉起雙手製止了大家的吵鬧,才把口罩拉下來,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
“我是!”
……
一個兩個都擠到醫生身邊,爭先恐後的表明自己的身份。醫生無奈,只好說:“病人沒有大礙,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身體多處器官都有微量滲血,需要好好修養。這段時間你們最好不要打擾她,給她一個舒適的修養環境。”
“她現在醒過來了嗎?”
“我們能不能去看她?”
……
激動中的衆人根本無視醫生的告誡,追着醫生問道。
“滾!”中氣十足的怒吼瞬間讓衆人閉嘴,迅速分開兩邊,露出中間黑着臉的焰帝。他從人羣中走出來,如帝王一般,眸光凌厲地斜睨着一干醫生:“帶我去看她!”
“這……”醫生還在猶豫,已經被大手一把提起,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在那間房間?”
被暴力對待的醫生冷汗津津,乖乖的說:“放開我,我帶你去就是。”
識時務者爲俊傑,這羣人都凶神惡煞的,還是不要和他們做對的好。
聽到身後紛沓而來的腳步聲,焰六少倏然回頭,冷厲的目光掃視過悄悄跟在身後的衆人。
他們立即停下腳步,可憐巴巴的看着這位大爺,眼裡露出乞求的神情。
“首長,我們也想看看頭兒。”副組長倪堅強代表衆人發聲。
衆人頻頻點頭。
焰六少眯起眼:“如果我是你們,就會第一時間考慮該如何向長官解釋今天的營救行動!”
說罷大步跟在醫生身後,只留下一堆愁眉苦臉的‘颶風組’成員們。
今天他們幹了什麼來着?貌似舉槍對了自己人,還揚言要把當地援警給幹掉?
完了,他們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呢?
左右頭兒也沒事了,還是像首長說的那樣,回去反省反省,該如何跟局裡交代吧。
不用說,投訴信肯定已經遞交上去了,要是處理得不好,說不定‘颶風’小組就要大批量換血,等頭兒醒來不氣瘋纔怪!
手術通道和家屬通道是各成一路,焰帝去到病房的時候,白素婉已經好好的躺在牀上了。她的麻藥還沒有過去,人也耗費了大量的元氣,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
在牀頭坐下,想要握住那柔軟的素手,卻發現兩隻手都插了針管,沒有他握的地方。不僅如此,那纖瘦的身軀上還連接了各種粗細不一的管子,臉上也套着氧氣罩,沉靜得像個睡美人。
TW的,這一刻,焰六少真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女人受傷的左肩已經重新包紮過了,也換上了一身病人服,心中一酸,帶着繭子的大手撫摸上了光潔的額頭。
微熱的額頭讓他不由得皺眉,這個熱度顯然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