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中煙塵散去,露出一片狼藉景象。
那幾十棵叢林樹,本來安安靜靜在此地生長了數十年,也沒招誰惹誰。結果今天全部遭了毒手,不是攔腰折斷,就是倒伏於地,很是悽慘。
而這些樹木周圍的花花草草,更是倒了大黴,幾乎都被連根拔起,眼看是不能活了。
只見這片狼藉之地的中心地帶,赫然立着一名相貌普通的青袍少年。
少年雖然看起來衣衫襤褸,渾身土灰,煞是狼狽。但是少年的一雙眸子裡,卻滿是這個年紀極爲罕見的冷漠之色。
此刻,少年正冷冷的看着不遠處,一名倒伏於地,正趴在那裡口吐白沫的血袍矮子。
這名矮子身小頭大,耳闊鼻寬,相貌頗是醜陋。但是從他一身的華貴血袍來看,此人顯然就是血羅宗裡面,頗有地位的一名築基期修士。
只不過,這名頗有地位的修士,此刻可謂是身中劇毒,命懸一線。似乎一口氣喘不上來,頃刻間就要嗚呼哀哉的模樣。
他身旁,還站着一名負手而立的黃袍道人。
於是,這個血袍矮子,吐完了白沫,喘息了幾口之後,似乎突然迴光返照,竟然一咕嚕坐了起來。
他雙目赤紅,滿是血絲,面色卻綠得滲人。並且坐起來之後,就立刻一把攥住了黃袍道人的腳腕,大聲嘶吼起來:“你到底是誰?怎敢跟我血羅宗作對!若沒有你橫插一手偷襲,老子早就將這個小鬼碎屍萬段了!”
黃袍道人聞言,並不答話,只是拿着一雙沒有瞳孔的黑色眼睛,毫無表情的看着他。
血袍矮子對這名黃袍道人看了又看,忽然悚然一驚!
旋即,他便露出滿臉不可思議之色的驚聲道:“你……你不是人!你竟然是一具煉屍之體!”
此言一出,一旁的青袍少年,眉梢微微一挑,旋即淡淡的開口道:“你倒是見多識廣,竟然認出了這具千年煉屍。”
“千年煉屍!這……你……你究竟是什麼人!?”血袍矮子滿臉驚恐之色的看着青袍少年,口中大聲吼叫道:“能操縱一具千年煉屍,你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煉氣期弟子!”
青袍少年卻淡淡的道:“李某的姓名,難道你就已經忘記了嗎?我叫李森。”
“胡說!你不是李森,李森怎可能這麼厲害!區區一個青靈宗,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你這種妖孽般的存在……慢着!衡越後山……黑風洞!李森……李森!?”
血袍矮子似乎突然聯想到了什麼極爲不可能的事情,他臉上露出瞭如同白日見鬼一般的神色,瞪着李森,大叫道:“你是……那個李森?”
這句話雖然說得沒頭沒尾,毫無道理,可是李森就是聽明白了。
所以,李森就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李某。”
血袍矮子聞言,眼珠子都差點瞪得掉出來,他嘴巴張了又張,牙關顫了又顫,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句話來:“怪不得,世人都傳你渡劫失敗,已經灰飛煙滅。沒想到,閣下竟然奪舍重生了!”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但很快卻又狂笑起來。
“哈哈!既然如此,老子死的還不算冤枉!能死在你這個傢伙的手中,也不算毀了老子的一世英名!只不過,我死之後,血羅宗定然會全力追殺你!閣下即便是世上有數的存在,可如今也只是煉氣期的修爲而已,恐怕並不能安然無事的吧!?要知道本宗的宗主,可是一名實打實的金丹期老祖!你雖然今日殺了我,可我還是會在黃泉之下,靜靜地恭候閣下大駕!”
李森聞言,神色依舊是冷漠,並不答話。
畢竟,雀藍翎劇毒無比,此刻早已經是毒入骨髓,趙鼠已成必死之人。大羅金仙降世,恐怕也救不得他。
既然此人必死無疑,李森也不願再多說廢話。
可是趙鼠,看到李森並不言語之後,卻似乎釋然之極的嘿嘿一笑,旋即一拱手,大喝道:“告辭!”
言畢,他便直接一擡手,朝着自己的天靈蓋一劈而下!
“啪嘰!”
只聽到一聲脆響,趙鼠身軀微微一顫,旋即便軟軟的倒在了地面上,氣絕當場。
李森見狀,微微點頭:“雀藍翎毒性強烈,痛苦難當。此人自知必死之後,果斷出手了結自己,也算是一條漢子。”
言畢,李森便直接一揮袖袍的,探出一隻手掌來,朝其一彈手指。
“呼!”
登時,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便呼嘯而出,轟中了這名築基中期的修士身體。
一時間,一股烈焰登時升騰而起,包裹住了趙鼠的身軀。很快的,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一灘白灰,並且被風一卷,就消失不見了。
只可惜這位趙鼠,片刻前還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這纔沒過多久,就已經化爲了一蓬飛灰。
世事無常,令人唏噓。
李森見到此幕,不禁沉默了片刻。
好一會兒,李森方纔神色淡淡的開了口。
“此人雖然心智狡詐,卻過分貪心。方纔若是及時的識相退去,倒也可免殺身之禍。只可惜……”
說到這裡,李森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感慨什麼,反倒是轉過頭來,朝着黃袍道人看了一眼。
“說起來,倒是幸虧你及時趕來。否則,單憑我自己,恐怕還真的無法擊殺此撩。”
黃袍道人聽到這話之後,原本黑色的雙瞳之中,忽然閃過了一縷星芒,旋即他便露出滿臉恭敬之色的拱了拱手,開口道:“主人有令,屬下自當遵從。”
他的聲音,猶如沙子磨砂石頭一般,沙啞之極,彷彿上百年都沒有開過口一般。
李森微微一笑的道:“早在三日之前,我就提前派你出發,躲藏於血羅宗的駐地周圍,作爲我的一個後手。只是沒想到,樓異那傢伙,沒有將我們引到血羅宗,而是直接帶到了這個廢棄靈石礦!也幸虧兩地相距不是太遠,否則你也未必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趕來這裡接應我。”
“是。”黃袍道人眸子中星芒又是一閃,神色越發恭謹。
“不過,這個趙鼠一開始,也的確是太過於囂張了。竟然不惜耗費六、七成之多的靈力,激發諸多強力神通的強攻李某!若非他之前消耗了太多的靈力,最後時刻就算是你忽然偷襲出手,我二人恐怕也未必能夠強行留下此人。”
李森又掃了一眼趙鼠的葬命之處,發現那裡飛灰散盡之後,地面上多出了一個紅色儲物袋和一個血色鈴鐺之後,李森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微笑。
“只是,這傢伙一直惦記着李某身上的財物,肚子裡小算盤打的噼啪作響。可是,他又豈能知道,對於李某而言,他身上的東西何嘗不是一筆價值不小的好東西?”
此言一出,黃袍道人立刻身軀一動的走了過去,將地面上的鈴鐺和儲物袋,紛紛撿起。最後這個石道人,便雙手捧着這兩件物品,恭恭敬敬的遞給了李森。
李森毫不客氣的將其紛紛抓在手中,然後一一審視起來。
不多時,李森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儲物袋中沒什麼有用東西。鈴鐺還行,雖然頗爲老舊,倒也是個不錯的中階靈氣,可堪一用。”
說着,李森就將這個鈴鐺隨手丟給了石道人。
“李某如今的實力,無法催動這個鈴鐺的威能。正好你也沒有趁手的東西,此物就給你留着用吧!”
石道人伸手接過,點頭道:“多謝主人厚賜。”
“不必如此客氣!須知道,你乃是李某的一道分魂,相當於李某的一具分身。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強大了,自然對李某也有很大的好處。”李森淡淡的道。
石道人聞言,眸中星芒忽然微微一閃,似乎朝着李森懷中貼身存放的‘攝魂牌’,極快的覷了一眼。
但是很快的,他便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收回,聲音越發恭敬的道:“雖然主人如此說,但是主次之序不可違背。您是主人,我只是聽命於您的僕人而已。”
“嗯,這一點你心中清楚就好。”李森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不過,若是萬一李某哪一天,不幸隕落了之後。你這道分魂就是李森留在世上的唯一存在。屆時,你自然就會代替李某,成爲真正的李森。”
石道人聞言,古井不波的老臉上,卻閃過了一絲驚容:“主人說哪裡話,屬下定然會全力守護主人的安全!”
“呵呵,李某剛纔也說了。那只是‘萬一’之後的情況。”李森輕笑一聲,旋即側過頭,朝着南方看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剛剛斬殺趙鼠的舉動,定然會驚動血羅宗的高層。此地已經不安全了。你速速與我離開此地,返回青靈宗!”
“是。”
石道人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一甩袖袍,一個灰色御空盤登時一閃而出。
很快點,李森便和石道人一起,立在御空盤上,朝着青靈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不多時,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遠處的天空之中。
但是,李森和石道人離去之後,不過半個時辰,天空中竟然烏壓壓的飛來了一大片血袍修士。
其中鶴立雞羣的一名紫袍中年,更是一馬當先,座下駕馭着一朵紅雲,化作一道刺目刺目靈芒落在了樹叢之中。
很快的,他的眼睛便看向了地面上,那尚且殘留其上的一縷白灰。
見到這縷白灰之後,這名紫袍修士的臉色,不禁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竟然敢在本老祖的眼皮子底下,強行擊殺本宗的一名築基期修士!這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