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聲,熾熱刺目的雷芒,統治着雷鳴谷。
那些修爲也算高深的金丹期老祖,一時間竟然都無法看清楚場中情況。許多人在驚詫於這一擊雷劫的威能之後,更懷疑李森是不是已經隕落在雷劫之下了。
令狐白就很擔心,她一邊美眸一瞬不瞬看着電閃雷鳴的雷鳴谷,一邊焦急的詢問着自己的同族嬸母令狐燕。
令狐燕顯然是有靈目神通在身的,一雙美眸清芒閃爍,黑白分明、湛然若神。
她一邊看着李森渡劫的一幕,一邊露出了輕咦之色,顯然是頗爲驚訝。
不過,她倒也沒有賣什麼關子,很快就將李森渡劫的一幕,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令狐白。只不過在許多細節上面,她倒是沒有魏如龍那般一眼看破的能力,所以大體雖然正確,但有些地方聽起來卻似是而非。
不過,令狐白只是聽到李森此刻安然無虞,並沒有隕落在雷劫之下,就已經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至於其他的,令狐白倒也真的無法插手什麼,只能繼續焦急的看着谷內雷芒。
時間就這樣一丁一點的渡過,有些人覺得十分漫長,有些人則因爲什麼都看不到,而感覺不耐煩。
終於,在足足半個時辰後,天空中的雷鳴聲忽然開始衰弱了起來,原本足有丈許粗細的雷芒,也漸漸變得纖細,最終越來越小,進而消失不見。
漸漸的,電芒消散,雷聲隱去。雷鳴谷之中,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也將谷內的景象正面暴露給了所有修士。
“嘶!”
一時間,許多修士發出了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因爲此時此刻,原本還盤膝坐在神壇之上的李森,此刻不知何時已經渾身浴血的仰躺在了地面上。而原本高約三尺的神壇,此刻也已經被夷爲平地,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坑窪之地。
李森就躺在這座淺坑的底部,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不流血的,並且原本就已經極爲虛弱的神識、此刻更是猶如遊絲一般,幾乎感應不到。
而原本在雷劫之中一直守護着李森的兩隻噬火蟲,此刻也軟綿綿的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連點氣息都沒有。
若不是偶爾之間,這兩隻噬火蟲的目光之中還有一絲火芒閃過,恐怕所有人都以爲這兩隻五階靈獸已經隕落在雷劫之下了。
不過很顯然的,此刻無論是李森,還是這兩隻噬火蟲,都已經徹底的喪失了戰鬥力。甚至看起來連擡一下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悽慘。
一人兩蟲的這幅模樣,只能用悽慘二字來形容。
以至於令狐白一見到此幕,就再也抑制不住的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芒直奔谷內而去。
令狐燕阻攔不及,只得連連嘆息。
而那些尚且留在此地的金丹期修士們,則是一個個的對李森露出了敬佩之色。
“只是區區築基期的境界,竟然能夠抵擋住如此強勁的雷劫!換成我等當年的時候,恐怕都遠不及此子。”
“不錯!莫說當年,即便是現在讓我等在那裡渡劫,也未必敢說一定能夠撐下去。李森此人,真可謂是人中之傑,不負天才之名。”
“只不過,看此刻雷劫之雲尚未散去的模樣,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落下一輪。若是如此的話,此子雖然實力強勁,卻也只能飲恨於此了。”
“哎,怪只怪他的靈脈資質太過於低劣,如果靈脈資質再稍好一些,哪怕只是不入流的五靈脈,恐怕也遠不會淪落到如此情形。”
一時間,那些金丹期老祖對李森敬佩有之,可惜者亦有之。
……
不過,相比於這些議論紛紛的金丹期修士們,那八名元嬰期大修士此刻的談話卻又截然不同了。
首先表態的,赫然便是簫鳳鳴。
這個十分理性而且處事強硬的女人,此刻一邊打量着谷中生死不知的李森,一邊皺眉道:“真沒想到,此子竟然真的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撐過這這一輪雷劫!單憑他此刻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恐怕大多數金丹初期修士都不如他。”
魏如龍顯然比較關心李森的安全問題,他側過頭朝着商盟大長老文仲看去,說道:“大長老,你方纔不是說,李森若能憑藉一己之力撐過這一輪雷劫,那麼我們就可以對之施以援手嗎?現在他已經挺了過去,還希望大長老兌現承諾的好。”
聽到這話,站在魏如龍身邊的簫鳳鳴,也是神色微微一動的朝着文仲看去。
面白無鬚,身披錦雲詳袍的文仲,聞言之後則是微微一笑,然後開口道:“這番話,老夫的確是說過,但你們知道老夫爲什麼會那樣說嗎?”
“爲何?”幾名長老同時發問。
文仲微笑道:“我之所以會說出那樣的話,乃是因爲一個人,正巧此人靈脈資質也非常低劣,亦是三靈脈的資質。但如今,此人卻幾乎成爲了整個修真界最強勢的一名尊者。”
聽到這裡,一些長老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魏如龍卻呵呵一笑的直接說道:“大長老所說之人,莫不就是北冥大陸陰魔宗的現任宗主六道老魔吧?”
“正是此人。”文仲點了點頭,復又開口道,“以六道的資質,當年他進階修煉之時,根本就沒有人看好他,許多人說他一輩子連築基期都無法進階。但令人詫異的是,在衆多修士都不看好此人,甚至連資源都極少傾斜於他的情況下,此人硬是憑藉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的進階了下去。雖然他進階的道路上,做了許多爲人詬病,甚至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毫無疑問的是,他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全都是憑藉着他個人的努力所致。”
說到這裡,文仲復又長長的感慨了一聲。
“也正是從此人身上,老夫第一次覺得靈脈資質這個問題,或許並不是決定修士一生命運的關鍵之物。古往今來跨界飛昇的修士之中,也並不是沒有過資質低劣的人。甚至於,這些資質低劣之人一旦進入了較高級別的境界,那麼遠過於常人的堅忍和毅力,會往往使得這些資質低劣之人,爆發出更強大的戰鬥力。”
頓了一頓,文仲又着重的開了口,以至於他手中的鐵柺都往地面上頓了一頓。
“當然了,老夫之所以會同意幫助李森,並非只是感慨於六道老魔,實則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關節。”
魏如龍等人連忙詢問道:“是何關節?”
文仲肅容道:“這個關節便是,無論資質多麼低劣之人,只要進階了金丹期之後,吸取天地靈氣的速度就不再只取決於體內靈脈,而是將取決於腹內凝成的那枚金丹!雖說資質越高之人,凝結出來的紫府金丹往往就越好,但也不排除資質低劣之人,偶爾也會凝聚出來品質不俗的金丹。換言之,即便是李森資質低劣,但他只要能夠凝聚出品質過人的金丹,那麼他日後的修煉速度未必會落後於那些資質優越之人。而這個,也是老夫願意賭上一賭的事情。”
簫鳳鳴聽到這個‘賭’字,便不由得一挑眉毛,但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可是此刻,站在文仲身邊的一名紅袍老者,卻毫不客氣的問道:“大長老,既然是賭博,那麼不知道押中寶的機率,是多大呢?我等既然商人,那麼總是要考慮一下回報的吧?”
聽到這話,文仲沉默了片刻。
最終,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緩緩說道:“以往年流傳下來的卷宗來推測,機率十不足一。”
“這……”
一時間,衆多長老盡皆啞然。
簫鳳鳴卻是將眉梢稍稍放下,似乎對這個機率早有知情的樣子。
沉默了片刻之後,紅袍老者連連搖頭的說道:“機率如此之低,八成就是一個賠本錢的買賣。若是如此,此子不救也罷。畢竟六道老魔那樣的梟雄,人界不知道多少年纔會出來一個。李森這小子雖然有些實力,卻也未必能夠成爲六道那般的存在。”
此言一出,其他的長老盡皆附和,唯獨魏如龍和簫鳳鳴兩人沒有吱聲。
但是,就在沒人看好李森,結果幾成定論的時候,文仲卻並沒有表態。
只見他一邊聽着衆人的話語,一邊輕輕摩挲着自己光禿禿的下巴。
最終,他搖了搖頭。
“衆位所言,老夫豈能不明白。但時過境遷,今日卻又與往日不同了,故而不能一概而論。”
紅袍老者聽到這話,有些疑惑的道:“大長老這是何意?”
“呵呵。”
文仲先是呵呵一笑,這纔開口道:“若是放在以往,莫說李森凝成極品金丹的機率十不足一,即便是有個兩三成,恐怕我也不會輕易出手的。但如今這個大環境,卻跟以前不同了。”
聽到這裡,一些長老似有所悟。紅袍老者更是若有所思的道:“大長老所擔憂的,莫不是魔界入侵之事?”
“正是如此。”
文仲點了點頭,神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魔界入侵的威脅,尚且懸在我等頭頂。並且從最近幾年獲得的消息來看,另一界面魔族修士依舊是蠢蠢欲動,隨時可能攻打過來。因此,如何儘可能的短時間內提升本商盟戰鬥力,就是老夫一直在考慮的事情。”
頓了一頓,文仲復又朝着谷內的李森指了一指,說道:“這個小子雖然資質低劣,但他所修煉的功法,卻跟佛門有不小的關係。萬一他日後凝成的金丹,跟佛門那邊有些關係,那麼我們與魔族日後戰鬥的時候,就將多出來一個極好的打手。若是再善加培養的話,日後我們商盟再添上一名元嬰期大修士,也並非沒有可能的事情。”
說到這裡,這名老傢伙掃了身邊八人一眼,說道:“你們要知道,自從這一百年間長老會的樑長老和古長老相繼去世,我們長老會就只剩下了八個人。在元嬰期級別的戰力上,我們一直落後於星海商盟和元靈商盟。若非這一百年間我們付出了極大代價,刻意拉攏了許多其他宗門的元嬰期大修士替我們助威,恐怕我們商盟勢力早就遭受到了損失。”
言及於此,文仲復又滿含深意的掃了魏如龍夫婦一眼:“這也是我一直贊成穩固保守勢力範圍,不贊成激進擴張的主要原因。”
聽到這話,魏如龍有些尷尬的側過了頭。但是簫鳳鳴卻毫不客氣的冷笑了一聲,直勾勾的看着文仲。
“你這話妾身就不愛聽了,自古以來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等人來進攻,最後損失的恐怕還不止於此呢!”
文仲也不與簫鳳鳴理論,而是將目光移向了谷中的李森,繼續說道:“在這種大環境下,李森渡過雷劫,凝成極品金丹的機率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們也要儘可能的去嘗試。倘若失敗,無非就是失去一些錢財而已。這些錢財,我們日後再賺也就是了。但若是成功的話,或許將會影響到我們商盟日後的走向!”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除了簫鳳鳴、魏如龍兩人,那些長老會的成員紛紛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不多時,紅袍老者率先點頭贊同了文仲的話語。
“大長老的英明睿智、高瞻遠矚,一向是遠超我等,既然大長老已經拿下了主意,我並無任何意見。”
他說完這番話之後,跟在他身後的幾名長老紛紛點頭表態,便是贊同大長老的意見。
至於魏如龍和簫鳳鳴夫婦,則更是沒有任何的異議。畢竟李森是他們的人,如果能夠救下來的話,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就這樣,在長老會八大巨頭紛紛達成了共識之後,這八人便身形一個閃動的,直奔谷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