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崖宮的人雖然離去了,但卻未對場中造成多大影響。
其實,也就如同黃宗希所說的那樣。他們黃崖宮對冀州境內的利益分配不感興趣,這些多年未曾出山,只是閉守山門的儒門修士,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守着自己一畝三分地。未曾跟任何道門修士有過利益衝突。
超然物外的黃崖宮修士,今日前來此地就是單純的給李森一個面子而已。至於青木子所謂的‘並宗大典’,黃崖宮並不感興趣。
也正因爲如此,黃崖宮這家宗門的底蘊和實力雖然很強,但場中的神木門、六合宗乃至於天蟒宗,都對他們沒什麼畏懼之色。
甚至於剛纔場中發生了那樣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戰鬥,這幾家宗門也一直沒對黃崖宮修士有什麼關注。
可能,也就是初來冀州還沒幾年,尚且沒能吃透冀州修真界形勢的青木子,纔會對黃崖宮恭敬有加,禮遇甚隆。
黃崖宮的那艘黃色靈舟消失在了天際之後,青木子就輕咳了一聲,然後宣佈並宗大典正式開始。
這已經是第二次宣佈開始了。第一次宣佈的時候,被天蟒宗修士蠻橫的打斷了。
可相比於一開始的謙卑拘謹,此刻的青木子腰板挺得筆直,說起話來聲若洪鐘,底氣足的很。
而那些原本態度有些曖昧、甚至於輕佻的‘賓客們’,這會兒卻紛紛露出了聚精會神的態度。他們一邊露出一副認真的態度看着青木子,一邊附和連連,十分的乖巧。
“今日並宗大典,乃是我青靈宗的一件大事。有勞諸位遠來觀禮,老夫不勝榮幸。接下來,就由原神刀門的掌門楊虎楊道友,上臺致詞。”
青木子說完了這番場面上的客套話之後,楊虎就腰跨着長刀,氣宇軒昂的邁着大步走上臺來。
顯然,李森之前的強勢表現,讓他們這些馬上就要併入青靈宗的神刀門修士,也均是士氣大振,臉上有光!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見到了身具金丹期修爲的李森之後,已經是甘願被併入青靈宗。那麼這會兒,他們簡直就是以自己身爲青靈宗修士的身份而自豪!
楊虎上臺之後,先是闡述了一下神刀門的歷史淵源,然後自述了一番神刀門爲何要跟青靈宗聯手,以及併入青靈宗的原因。
這些話語,不外乎是因爲兩家宗門理念一致,志同道合,所以爲了共同發展的緣故,而併爲一體。
最後,楊虎引着神刀門的兩名築基期修士,還有一大幫子神刀門的弟子,來到臺上對着青木子這個掌門人下拜。
這一拜,則是當衆表達了兩家宗門合併之後的彼此位次關係。神刀門取消了宗門番號,變成了青靈宗的一峰。
只不過,這些都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實際上誰不清楚神刀門是迫於壓力,被青靈宗給吞併了?
只是如今的青靈宗太過於強勢,李森也太過於強大。所以‘吞併’這個詞也不恰當,人家神刀門明顯是自願被吞併的。
走完了這個過場之後,青木子就復又跟場中的衆多修士致謝,並且邀請諸位修士參加接下來的午宴。
神木門、六合宗和天蟒宗的修士自然不敢拒絕,紛紛答應下來。
此刻,距離正午時分已經過了很久了,主要是因爲天蟒宗的發難,導致錯過了最好的用餐時間。
不過這對於衆多修士而言,都是可以忽略的事情。大家都是有修爲在身的人,仙風道骨,晚點吃也餓不死人。
“開宴!”
青木子一聲令下,陳開、劉朕等青靈宗的修士、弟子們,頓時紛紛忙活起來。幸好之前分配座位的時候,早已經規劃好瞭如何擺宴用餐。場中桌椅板凳都是現成的,只需要端上來酒菜即可。
除了天蟒宗那邊,因爲之前的一些混亂導致要立刻佈置桌椅之外,神木門、六合宗那邊很快就有幾十名青靈宗弟子,流水般的端上來了酒肉飯菜。
這些飯菜雖然算不得佳餚珍饈,但也算是難得的美味。
那些修爲底下的煉氣期弟子們,早就餓壞了。一時間瞅見宗門前輩紛紛動了一下筷子之後,便紛紛伸手擼袖,左右開弓。
可憐的是天蟒宗的那些弟子。
神木門和六合宗那邊宴席都已經吃上了,他們這邊還在收拾桌椅板凳。
好不容易等他們這邊上好了飯菜,卻因爲他們的掌門人左丘還在青靈大殿中沒有出來,因此這些弟子也不敢率先動筷子。
看着面前的誘人美味,他們也只得一邊跟身旁來來往往的青靈宗弟子們賠笑,一邊枯坐忍耐着。
“該。”
見到此幕,一部分青靈宗弟子可是毫不客氣,雖然口中沒說些什麼,但對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好臉色。好在青木子處事圓滑,此刻已經親自去了天蟒宗的修士那邊,跟天蟒宗的幾名築基期修士嘮起閒話來,表情也是和顏悅色的,倒也緩解了許多尷尬。算是暫時穩住了這些修士,不至於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青木子去天蟒宗那邊說着一些客套話閒扯,李森也沒出來。結果青靈宗的弟子們坐在酒宴餐桌一旁後,也只得乾坐着。
只不過,青靈宗衆多修士此刻士氣可是高昂的很,一個個面露興奮之色,大有揚眉吐氣的模樣。即他們坐在那裡一個個的說着話,三句話不離李森的那場戰鬥。
楚越和楚靈父女此刻可以說是被衆星拱月的恭維着。無論是劉朕、陳開,還是神刀峰的那兩名築基初期修士,甚至是不苟言笑的楊虎,此刻都對楚越父女表達了奉承之意。
楚越即使十分穩重,一身的君子品性,但此刻自家弟子大出風頭,大漲了青靈宗的臉面,他臉上也是大大有光。從坐下開始,他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楚靈則是擡着潔白如玉的下巴,一邊聽着恭維話一邊哼哼着。似乎在她眼中,李森師兄的厲害之處自不必說,她早有親身體會。打敗那個什麼囂張跋扈的左丘,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時間,紅雲嶺上話語不斷,衆多修士彼此之間氣氛融洽,其樂融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青靈道殿的大門才忽的一打而開,從中走出了兩人。
其中一人年紀輕輕,面容普通,身穿一襲樸素的青袍,正是李森。
另一人則是身穿蟒袍的左丘了。
看起來,李森神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但臉上卻不乏滿意之色。而跟在李森身後的左丘,則是面色十分難看。
可是當李森偶爾回頭,看他一眼的時候,左丘卻還得連忙擠出一張笑臉,說上幾句客氣話。
兩人離開青靈道殿之後,李森便回過頭來,對左丘說道:“左宗主,剛纔的談話十分順利,李某心中不勝欣喜啊。左宗主也不愧是冀州境內大有名聲的老前輩,做人辦事也十分大方,令李某欽佩不已。”
“哪裡哪裡!左某隻是徒有虛名而已,怎比得上李道友少年英雄,天資縱橫?日後,我天蟒宗可還需要李道友多多照拂纔是。”左丘一雙眉毛擰巴在了一起,卻還得露出滿臉笑容。看起來這幅表情,還真是奇特之極。
“呵呵,左宗主又客氣了。”
李森卻只是微微一笑。
當下,李森便引着左丘朝着高臺附近的酒宴走去,兩人復又說了兩句客套話之後,左丘就直接前去了自己宗門的修士區域。
“左宗主……”
一些人天蟒宗修士看着左丘,欲言又止。
“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老老實實吃飯,吃完了就立刻回去。”左丘冷着臉訓斥道。
聽到這話,其中一名天蟒宗修士問道:“那宗主您呢?”
左丘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道:“吃完飯之後,我還得和神木道人、許濼他們兩,前去青靈道殿跟青木子商談一些事情。這一次商談還知道要持續多久,就不跟你們一同返回宗門了。”
此言一出,那些天蟒宗的修士均是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露出滿臉怒容,壓低聲音恨恨的道:“青靈宗真是欺人太甚!這哪是什麼酒宴?分明是李森那廝示威用的鴻門宴!接下來的談話,肯定是如何盤剝我三家宗門利益的。”
“不許胡說!”
左丘卻十分謹慎的朝着四周掃了一眼,眼見青靈宗的修士都在遠處,青木子也早已走開跟李森閒聊去了,此刻並沒有人注意這裡之後,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左丘沉聲道:“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之後再談,今日既然吃了虧,那便老老實實的接受就是。其他的事情,來日再作商議。”
頓了一頓,左丘復又說道:“你們修爲不濟,還是趁早回去的好。”
“怎麼?青靈宗的修士還要對我等翻臉動手不成!?”天蟒宗一名築基期修士壓低聲音,憤怒的低吼道。
“哼!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隻有青靈宗之人驟然發難,李森雖強,我拼死倒也能擋住他片刻。可我們天蟒宗一向跟許濼的六合宗交惡,就怕他們兩家宗門臨時聯手,一起對付我們。”
左丘說道:“宗門利益的損失在所難免。以前吞下的東西,今天肯定是要吐出去一些了。不過只要人還在,日後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們趕緊吃,吃完就立刻乘坐我那艘靈舟回去。我參加完宴席後的會談,也會即刻返回。”
那些天蟒宗修士聞言之後,紛紛對視了一眼,然後均是點頭答應下來。
“嗯。”
左丘點了點頭,然後又朝着一旁那名拄着柺杖,滿臉是血的天蟒宗修士看了一眼。最後微微的嘆了口氣。
“汪韋,難爲你了。”
汪韋聞言,頓時滿臉是淚,悲拗不已。不過這一次,他倒是真的涕淚橫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