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站在最後一重的院落門前,停步不前。那兩名侍女卻依舊是十分客氣的相請。
李森沉吟了片刻之後,終於勉強拱手道:“既然是令狐道友誠心相邀,李某自然不會拂了她的面子。只不過,這最後一重院落實在是令狐道友的私人內宅,李某一個人前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妥。不知道,此刻內宅之中是否尚有他人?”
那兩名侍女聞言,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名侍女開口道:“白姑娘也在其中。”
李森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名侍女所謂的白姑娘,顯然就是令狐白了。
如果說,令狐燕這名手握商盟重權的飛燕堂堂主,跟李森只是利益合作的關係。那麼令狐白這名性格耿直的金丹期修士,則更值得李森信任。
既然令狐白也在這裡,那麼至少李森接下來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如此,那麼李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入內與令狐道友和白姑娘一敘了。”
李森微微一笑之後,拍了拍肩膀上的一絲土灰,然後又稍微整了整衣領,這才邁開腳步的朝着最後一重內府走去。
進入這最後一重內府之後,其中的景色並沒有顯得多麼富麗堂皇,而是簡簡單單的院落之中,多出了一片小果園罷了。果園之中,栽種了一些瓜果蔬菜,其中一些草莓、櫻桃都已經長成,看起來鮮豔欲滴。
在這處園子的旁邊,還要一個大理石切割而成的石臺,旁邊有兩把石椅。上面散亂的放着幾卷信紙,還有一方白色手帕。
乍一看去,這裡倒像是一個私人居住的農家小院,其中充滿了生活氣息。
李森朝着四處打量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此處院落之中,位於正北方的主居室。
此刻,那裡的大門虛掩着,其中有一股十分微弱的燭火燈光,在影影閃爍。
那兩名侍女站在最後一重院落的門口,並沒有進入其中。她們紛紛站在大門那裡對着李森伸手示意,讓李森進入房間之中。
李森卻沒有貿然的直接進入房間中,而是先站在了庭院中輕咳了一聲,並且朗聲開口道:“聚星商盟吳國總督李森,受邀前來拜訪令狐堂主,不知燙令狐堂主此刻可曾方便見客?”
此言一出,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十分清晰的傳遍了整個院落每一處角落。
在李森的聲音落下之後,那個房間之中傳來了一聲極爲輕微,而且極其疲憊的聲音。
“李道友無須客氣,本宮已經等你多時了,你且進來說話吧。”
這個聲音雖然輕微,但語調平緩而有節律,依然露出了一種獨有的雍容貴氣。顯然,房間中的說話之人,就是令狐燕本身了。
李森聞言,復又諾了一聲,這才擡起腳來,朝着那處房間走去。
房間四周並沒有什麼禁制,更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以及其他的什麼阻攔。李森很簡單的就直接進入了房間之中。
進入了房間之後,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房間正中央的花梨圓桌之上,點燃的一根白色蠟燭。
這個蠟燭兒臂粗細,點燃之後隱有異象,聞之令人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振奮。李森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根蠟燭之中,摻加了對修士擁有安心斂神之效的‘安神香’。
除此之外,這蠟燭之中應該還有別的藥劑,但基本都是爲了修養精神、緩釋壓力的稀有藥材。
此刻,這根蠟燭如同星火一般的微弱光芒,正照耀的整個房間明暗不定,就連李森的影子也被拖到了門外,並且隨之晃動不休。
除了這根顯目的蠟燭之外,房間東側的牀榻之上,則是仰躺着一名面帶病容,異常虛弱的紫衣女子。此女身上的衣服不僅鬆鬆垮垮,材質更是柔軟之極,舉手投足之間都會乍露春光,顯然是一種在私宅之中才會穿的睡衣。
在這名躺在牀上的紫衣女子旁邊,還挨牀邊坐着一名白袍女子,此刻這名白袍女子正在幫牀上的紫衣女子整理被褥。
李森只是看了這兩名女子一眼,就立刻露出一臉笑容的拱了拱手。
“李某見過令狐堂主,見過白姑娘。”
那仰躺在牀上的紫衣女子,自然就是令狐燕,不知爲何她好似得了重病的樣子。而在她身邊照顧她的,則是她的族侄女令狐白。
“有勞李道友親至此地,本宮心中實在是有些慚愧。如你所見,本宮突破元嬰期瓶頸的時候,出了一些問題,如今可以說是體弱乏力,難以出迎,還請李道友見諒一二。”令狐燕強撐着從牀上坐了起來,然後對李森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之後,臉上的表情反而微微抽搐了數下,好似剛纔那種極爲簡單的動作,就引發了她體內的沉珂傷勢,劇烈痛苦折磨的她面色都不太正常了。
李森見到此幕,心中卻是微微一沉。
緊接着,李森仔仔細細的朝着令狐燕打量而去。
只見此刻的令狐燕,境界隱約已經到了一種堪稱可怕的水平,但是她體內的法力卻衰弱到了極點,似乎已經是若有若無,幾欲斷絕的樣子。
李森有些吃驚的道:“令狐道友渡劫失敗了?”
“咳咳咳。”
令狐燕輕咳了幾聲,面色越發灰敗難看,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如你所見,的確是失敗了。而且還付出了極爲慘重的代價,體內經脈幾乎被雷勁擊碎,丹田紫府也遭遇了滅頂之災,幾乎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量。”
“事先不是準備萬全嗎?怎會如此?”李森皺眉道。
令狐燕搖了搖頭:“都是心中殘存的那一縷貪念,惹出來的禍端。渡劫的時候,天雷七十二道本宮基本都用各種手段抵擋下來了,但最後關頭的心魔之劫,卻讓本宮直接深陷了其中。幻境之中的種種利益誘惑,好似致命的毒物一般往來變幻,循環不休。本宮一時沒能控制住內心的貪念,陷入了心魔世界之中。等我最後依靠‘養心璧’強行脫離心魔掌控的時候,最後一道紫金天雷幾乎已經將我肉身毀於一旦。”
說到這裡,令狐燕還苦笑着看了李森一眼:“說來也不怕李道友笑話,若非在本宮渡劫之前的那幾日,你特意託小白送來了一塊養心璧,恐怕此刻你已經聽不到我跟你說話,只能見到我的一具屍首了。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李森聞言,長嘆一聲,唏噓不已。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最主要的是,令狐道友依舊安然健在就好。金丹期進階元嬰期的渡劫,本來就是九死一生、極度困難,許多修士都都無法一次性的成功。只要還保得性命在,以後就還有機會。”
“縱然還有機會,亦是渺茫了許多。”
令狐燕卻是微微搖頭:“再者說,我現在幾乎跟一個瀕死之人沒什麼兩樣了,能不能挺住雷劫的後遺症,消除體內雷勁還是問題,豈敢再想日後進階的事情。如今於我而言,只要能夠挺過此劫,身體恢復如初,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令狐堂主吉人天相,定然能夠化險爲夷,恢復如初的。”李森拱手恭維了兩句。
令狐燕卻聞言,對李森微微一笑,但之後就再度沉默了起來。
房間中也隨之陷入了沉默無言的氣氛。
沒有人說話之後,李森頓覺有些尷尬。這房間之中只有兩名女子,而且其中一人還臥病在牀,李某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在這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因此,眼看沒有人說話之後,李森就準備拱手告辭。
可是,李森還沒有開口說話,一直沉默的令狐白忽然開了口。
“李兄,我們這一次將你請過來,除了是跟你說姑母她進階失敗的事情之外,其實還有事情要求你幫忙。”令狐白說話十分的簡單直白,當場挑明瞭用意。
李森聞言,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之色,而是看着令狐白微笑道:“有何困難,白姑娘不妨直言相告,李某若能相幫,決不袖手。”
“好,我就知道你是君子。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慫恿姑母叫你過來。”
令狐白站了起來,指了指旁邊的圓桌,說道:“姑母已經很累了,我們就暫時不要打擾她了,我們坐這邊說話吧。”
“請。”李森拱了拱手,開口道。
令狐白卻並不客套什麼,直接就大步走了過去,然後大馬金刀一樣的坐在了圓桌右手邊。
李森居左坐下,兩人隔着那根兒臂粗的白色藥燭對視了一眼之後,令狐白率先開了口。
“如你所見,姑母傷勢極爲嚴重,甚至用‘性命垂危’這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爲過。除了心魔幻境對她精神和心理造成的巨大打擊之外,那最後一道直接轟中她身體的‘紫金天雷’,也差點劈的姑母形神俱滅。如今,龐大之極的雷勁還殘餘在姑母體內,難以排出。身軀輕微移動之下,都會被雷勁再一次傷害到身體。如今可以說是情況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糕的程度。以我和令狐一族的能力,根本無法完成救治。而這種事情也不方便讓長老會那邊的人插手。我是萬般無奈之下,纔想到了你。”
令狐白說到了這裡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變得沉重了一些:“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幫助,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