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坦誠相待

唐婉晴心底的疑團也越來越多,可事情總要一件一件的弄清楚,如今的當物之急便是先弄清楚母親的身世,無論如何折磨母親多年的血蠱自己也終究是要查清的。唐府究竟做了什麼讓天降這麼在乎,非要除之而後快,青羽也是天降的人,幕後之人讓青羽潛伏在唐府這麼多年究竟有何用意,如果說就是爲了今日一舉摧毀的話,那麼這幕後之人如此行動的原因又是什麼?

看着阿梅難以置信的神情,唐婉晴有些不忍,她是那麼信任自己,甚至將多舛的身世也盡數告訴了自己這個相識不久的外人,而自己卻還不能坦誠相待,心中已是十分愧疚,“白景是我的化名,爲了掩人耳目,我的原名叫唐婉晴。父親是一手創辦唐家商行的唐文忠,母親確實來自天降,名叫韓凌玉。二孃是母親的表妹,叫做韓雨茵。”

阿梅此時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自己一直侍候着的景姑娘,一直與自己互稱姐妹的景姑娘,居然就是朝合最受人尊崇的晴皇后。她善待棲鳳宮衆太監宮女,甚至不設守夜一事已經是家喻戶曉,性情溫和,頗有母儀天下之風,又是一身才藝,樣貌更是絕世無雙。

她入宮爲後之後,督促暮帝勤勉政事,暮帝的勤政甚至比起前幾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百姓都說能有如此賢德的皇后乃是天下蒼生之幸。而如今,萬人傳誦的晴皇后就在自己面前,那麼溫和良善的性子,讓人不自覺親近。“姑娘,不,晴皇后。”阿梅說着便要行跪拜之禮。

唐婉晴又如何肯讓她下跪,立刻將她扶起,“你是我的梅姐姐,姐妹之間何來跪拜一說,婉兒上有兩個哥哥,大哥……在唐府的大火中去了,現在唯有二個和兩個嫂嫂,並無姐姐,今後阿梅便是婉兒的親姐姐。”

這一番話卻更是讓阿梅不知如何自處,晴皇后,她都不怕自己將她的身份告發,如此的信任,那麼她心中壓着的關於唐府的事情也該是說出的時候了。若她是景姑娘,那麼她心中並不會難過,這件事也可以一生都埋在心中不說。可是她是唐婉晴,對她又如此信,那麼這件事便不得不說,否則恐怕自己就先要後悔一生了。

下定了決心,阿梅開口道:“好,既然婉兒今後便是我的親妹妹,那麼那件事姐姐終於可以不用藏在心裡了。唐府一家的慘案是長月公主一手主導的,那個名叫青羽的侍女身中的黑煞劇毒也是長月公主下的,而她只不過是嫉妒妹妹在暮帝心中的地位,腹中的孩子也因妹妹死於暮帝之手,所以才痛下殺手害了唐府一家,目的便是要離間你與暮帝的感情,更是要讓暮帝嚐嚐失去的痛苦。”

阿梅的話帶給唐婉晴的依舊是震驚,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長月。就在唐婉晴還再因爲這個結果而無法接受的時候,門口已經出現了另一個人,“你是如何知曉的?”語氣中出了驚訝,沒有半分責備。

阿梅忙一臉驚訝的跪倒在地,“皇子,阿梅請皇子恕罪。”

原本被這兩個丫頭的對話弄的不明所以的蔡姑姑此時也是恭敬的跪倒在地,口中叫着,“皇子。”

唐婉晴卻並沒有行禮,害了自己家人的正是眼前這個皇子的親妹妹啊,要自己又如何向仇人行禮呢?可是長月是長月,遲語墨是遲語墨,她又如何能是非不分的將兩人混爲一談,何況遲語墨救了嫺姨三人,還助嫺姨治療臉疾,這些都是自己欠他的恩情,心中這樣想眼中的仇恨減少了許多,但心中的結卻終究沒有完全打開。

遲語墨看了看跪倒的兩人和站着的唐婉晴,嘆了口氣,輕聲道:“起來吧。”

他原本只是難以入睡,想要四處走走,沒成想便走到了這醉玉軒。看到這邊還亮着燈,由於好奇便走了進來,誰能想到他一直擔心婉晴知道的事就在這個寂靜不爲人知的夜裡,在自己剛要踏入房門的時候以這種方式公佈了出來,或許這便是命中註定了吧。

遲語墨心中苦笑,他想到過千萬種唐婉晴知道真相的方法,也知道一旦婉晴知道了真相必然不會如從前一樣待他。雖然他沒有直接參與這場屠殺,但畢竟是自己的人幫助長月完成了她的計劃,而他明明知道真相,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就那樣看着她無故的責怪軒轅暮,結果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甚至還自私的將她帶離天降。

遲語墨如何想法唐婉晴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掙扎雖不是遲語墨想的那樣不過也一點不比遲語墨想的少罷了。

“回皇子的話,阿梅是在您與下屬談事情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絕不是有意偷聽,望皇子寬恕。”阿梅解釋道。

遲語墨勉強笑道:“沒關係,這並不是你的錯。”他的臉色已經不太好了,並不是因爲阿梅聽到了真相,而是因爲唐婉晴對他的疏遠已經從現在開始了。好不容易緩和了的關係這一刻又開始回到了以前,甚至是更糟糕,至少之前她對他並沒有怨恨。

看着唐婉晴對遲語墨眼中的不善和皇子神色中的傷痛,阿梅知道她因爲婉兒妹妹背叛了皇子,心中自然十萬分愧疚,這兩個人一個爲主一個爲親,對得起一人便要傷了另一人,這她又如何不知,她心中也曾猶豫,不過最後依舊選擇了唐婉晴,選擇了她這個相處時間並不長的妹妹,而不是她衷心了兩年的皇子。

看着婉兒妹妹的神色,她心中暗叫不好,恐怕婉兒妹妹要誤會皇子了,再如何對皇子不忠她也不能看着妹子這麼誤會皇子,忙解釋道:“妹妹莫要誤會,事發之前皇子並不知情,事後才聽那下屬說明事情的原委,此事是那屬下跟長月公主合謀之後單獨行動的,連國君都不知道。”

縱使她再不相信遲語墨,也不會不相信阿梅,梅姐姐爲她背叛了遲語墨她又如何不知,心中對她坦言真相的感激之情又豈能用言語表達。怔怔的看着阿梅,又轉而看了看更是一臉疑團的蔡姑姑,最後定格在面前的遲語墨身上。遲語墨並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阿梅的話,就那麼直直站立着沒有移動一步,似乎在等待唐婉晴做什麼決定。

唐婉晴轉過身,“我並不恨你,只是怪你爲什麼不一早告訴我真相,如今想來長月畢竟是你的親生妹妹。”

遲語墨神色中有着些許驚訝,他沒想到唐婉晴並不怪自己。而唐婉晴心中早已不願去想究竟誰是自己的仇人,因爲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報這個仇,父母和大哥的死決不能如此作罷,可是嫺姨的話又何嘗不是她心中的猶豫,冤冤相報何時了。

“婉晴,你竟不恨我?”遲語墨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難以置信。唐婉晴迴轉過身,看着遲語墨搖了搖頭,“如果我連你都要恨,那麼我應該恨的人是不是太多了,長月,你的那位下屬,青羽,你,還有我自己。”她輕輕閉上眼,是啊,如果要恨那麼她要恨的人實在太多了,恐怕連軒轅暮也脫不了干係,畢竟長月傾心於他,龍胎又死於他手。

或許是遲語墨要求的並不多才最容易滿足,聽到唐婉晴親口說出她並不恨他,似乎他覺得別無他求,是啊,如今還有什麼能比這樣的結果更讓他滿意的了。看着唐婉晴,輕閉的雙眸,他的眼神中滿是疼惜的愛意,“你想知道的,我會盡數說出,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

唐婉晴睜開雙眸,靜靜的看着遲語墨。“不要傷害長月。”

遲語墨說出如此的話讓唐婉晴很驚訝,不過轉念一想,有什麼能比親生妹妹更重要的呢。不過她不知道,在遲語墨的生命從來沒有親生妹妹這一說,同父異母,他也不過是可憐一個跟自己相似的犧牲品。

長月是唐府滅門的罪魁禍首,她早已決定不會輕饒,如今遲語墨如此說,她心中也有些顧慮,畢竟遲語墨是嫺姨的恩人,對於這件事她還欠一個恩情,不過要以家仇來抵,她心中又是萬般不願,“兄妹之情,我明白,因爲嫺姨的臉疾而欠你的恩情我也同樣會還,不過還有什麼事能大過家仇。”

唐婉晴靜靜的看着遲語墨,面無表情。她傷心也好,痛苦也好,至少讓他知道她如今的心情。可她什麼表情也沒有,甚至連絲毫責怪他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她纔是最讓人心疼的。“我與她此生不過見過一面而已,談何兄妹之情,不過同爲父王霸業之路的犧牲品,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罷了。”

唐婉晴沒有說話,他要解釋,她便聽,畢竟她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一個理由放下仇恨,冤冤相報何時了,嫺姨的話還在耳邊,她卻如何都放不下,這樣恨着太多人太累了。反正早已想好,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了,她便追隨父母和大哥而去。

倘若將來她當真無法動手報仇,那麼,她要替所有人贖這一場罪孽,這一世沒有盡到爲人子女的責任,到了黃泉路上再好好盡孝。還有大哥,曾經那麼疼愛她,從來都對她百依百順的大哥,救她於水火之中的大嫂,還有不知世事的小云兒,她虧欠的人太多了。

看着她耐心聽自己解釋,遲語墨心中暗暗讚歎,究竟需怎樣的寬容才能忍住家仇聽自己這個仇人的王兄解釋,讓她原諒長月,他心中暗想自己如此行事是否算得上是乘人之危。兒時的她彷彿就在眼前,那樣的快樂,離他那樣近,可如今的她卻深陷痛苦,難道他們當真只能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我出生後不久便被父王拋棄,送來了朝合,在跟自己完全關係的家中長大,不過養父卻待我很好。我原本以爲自己的身世已經令人痛心,卻不知最痛心的卻不是我。長月,她雖然沒被拋棄,但她的存在本就是爲了今天嫁給軒轅暮爲妻,她原本是要負責將黑煞毒用在軒轅暮身上的,只是父王算錯一步,她愛上了軒轅暮。而她的孩子又是因他而死,愛恨交加之中她做出了抉擇,她要讓你恨軒轅暮,因爲她得不到的也不希望你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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