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故人來訪

一衆人下了舞臺,迎上緩緩而來的馬車,軒轅暮和歐陽鴻對視一眼各自眼中的疑惑顯露無疑,唐夫人此刻已經被府上的人送回了唐府,唐文忠要唐莫離回去照看。其餘人都靜靜等待着面見這位出手相助的恩人。

馬車穩穩地停在衆人面前,繼而從車中走出一名一身白衣絕美的男子,他的美足以讓女子嫉妒。他下了馬車,含笑立在衆人面前。

“風?”唐婉晴有些不確定,畢竟當初一別就是十年,柳清風一直跟隨天璣子學徒,如今學成,天璣子云遊,他也便就此閒了下來,不再一直跟隨天璣子,用他的話說就是:“師傅身體健壯,一個人吃的好,睡得香,我要整天跟着他還不把他煩死。”

他在唐婉晴病重請天璣子診治的時候給了她很大幫助,那時候她還小,天璣子甚至說她身體虛弱,心裡又遭受了重創,即便是萬年靈芝也不一定能根治。後來的日子很難熬,幸好比她大兩歲的柳清風一直支持着她,慢慢開導她放下心結。

她心存感激,當初還說要認他爲乾哥哥,卻被柳清風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他是孤兒,除了師傅,他希望再多個年長的人來疼他,再有個妹妹他怕自己做不好。或許是一句戲言,不過如今卻也無法考證了,兩個人也都沒有在意。

如今見到了久別的故人,唐婉晴顯得分外激動。

柳清風含笑走進:“小晴,這十年來過的可好?”

“託你的福,很好。”唐婉晴與柳清風久久對視,一旁的軒轅暮和歐陽鴻稍稍有些看不下去了。

其實軒轅暮早已料想到,如此出衆的女子定有,定有無數男子願許她一生幸福。如今也不過驗證了他的猜想而已,他暗自苦笑。

唐文忠似是恍然大悟:“原來是清風啊,都這麼大了。不知令師天璣子現今身在何方?婉兒的病多虧了他的妙手回春,如今應當好後謝過纔是。”

柳清風轉而對着唐文忠道:“唐老爺不必費心,我家恩師一生救人無數,若整天都受人答謝,依他老人家的性子非得隱居深山不問世事不可。”

唐文忠大笑。

柳清風卻是回頭對着唐婉晴調皮的一笑。

唐婉晴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軒轅暮淺笑道:“醫仙柳清風,久仰大名。”

“不敢,我師父纔是醫仙,我這個臨時被他拉來頂替的可是受不了這麼高的名諱。”柳清風緩緩道,話語中透露出幽默與智慧。軒轅暮心道這個醫仙不簡單。

“過謙了。”軒轅暮回道。

柳清風仔細打量了軒轅暮,咦了一聲,唐婉晴問他怎麼了,軒轅暮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搖頭一笑,沒有多說,唐婉晴也沒有太過在意。不多時,柳清風卻突然臉色一變,道:“這裡有人服用了血蠱嗎?”

一衆人皆是被問的面面相覷,軒轅暮卻是頓悟:“柳公子可是說風月血蠱?”

柳清風顯得十分吃驚:“公子可真是博學,連天降的小門派風月教也知道?”

“柳公子謬讚,只是血蠱的威名,在下是聽說過的。”軒轅暮道:“你要尋的人或許就在這花燈舞臺之上。”

柳清風看了看衆人,用眼神詢問自己是否能上去看看。唐文忠微微頷首,示意他請便。他徑直走向臺上,衆人跟在後面,百姓們見夜色已深也都散了開去,人家家裡有故人來訪,他們再跟着看熱鬧也無趣,那跟軒轅暮長像很像的人,也只好隨衆人散了開去,高手如雲,如今他佔不了上風,況且他現在也不想殺了軒轅暮。

衆人一至舞臺之上,柳清風便即刻明瞭:“這些血水之前應該都是人吧。”

唐婉晴神色嚴肅道:“沒錯,他們今夜來刺殺,似乎是衝着我們唐家來的,招招致命,看來似是跟我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唐文忠臉色有些難看,歐陽鴻在一旁詢問,他只說自己這老骨頭活動了一下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不礙事,歐陽鴻便沒有多問。軒轅暮卻發覺唐老爺定然知道些什麼,否則之前見到這些黑衣人的時候便不會一口斷定他們是衝着唐家來的。

“他們中了風月教的血蠱,這種蠱毒十分奇特,是給人生生服下活的血蠱,一般情況下不會毒發,習武之人憑藉一身真氣餵養體內血蠱,使其暫時休眠,需要一種特殊的鈴鐺加之特殊的節奏方能解開。

血蠱憑藉真氣存活,一旦真氣耗盡他們便會蠶食宿主的身體,使之化爲一灘血水,只是到此爲止他們沒有了食物,不出一刻鐘也會死去。”

柳清風的解釋令衆人明白了其中緣由,歐陽鴻驚歎道:“難怪他們每至油盡燈枯便會化爲血水。”此時血的腥味已經瀰漫了整個舞臺,聞上去十分噁心。

唐婉晴的臉色卻是不大好,鈴鐺,她默唸着,梧桐樹上的鈴鐺難道是……難怪每年花燈節都沒有鈴鐺,今年卻掛了,確實是自己大意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隨之一陣心痛。

北苑一直都是交給青羽打理的,臨近花燈節的這幾天,北苑已經只剩下了青羽,莫非這鈴鐺是青羽掛上去的?她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原本她是知道的,不過只是聽說,也發現了幾次青羽莫名其妙的出去,回來以後臉色都不大好,有時候身上還帶着傷,她總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但唐婉晴心中知道那是被掌風擊中之後的淤青,她撒謊便是不想說,既然她不想說唐婉晴也不會刻意去問,更不會戳穿她。

後來就有唐府的丫頭們私下裡悄悄議論,說看見過青羽與一名陌生男子私下見面,還聽他們說到天降之類的詞,故猜測她是天降國派來的奸細,可能要對唐家不利。唐婉晴很反感這種事情,尤其牽扯到了青羽,便上前制止了這羣丫頭,說青羽自幼便跟着自己,如今女孩子大了總要有自己的心事,叫他們不要妄自猜測。

如今看來難道是真的?原本青羽只要不傷害到唐家,她做什麼唐婉晴都不會去問。如今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家人無故死去,尤其是被青羽害死的,她更不能忍受:“是青羽,快回唐府!”

衆人不明就裡,但唐婉晴首先下了舞臺直奔唐府而去,一衆人便也跟了上去。小雪十分通人性的也跟在後面。

到了唐府,唐婉晴什麼都沒說,直奔北苑。卻發現青羽不在了,她房間的東西都帶走了,梧桐樹上的鈴鐺也不見了。

衆人詢問唐婉晴着急回北苑的緣由,唐婉晴將鈴鐺的事告知了大家,衆人皆是驚歎。

唐文忠皺眉道:“青羽自幼便在唐家,怎麼可能跟天降國有什麼聯繫?”

“她是在七歲時纔跟着我的,如今想來我們對她七歲之前的事一無所知,很可能她被誰利用了。”唐婉晴一臉神情恍惚的道。

軒轅暮聽聞血蠱的事跟天降國有關,此事也跟天降國有關,莫非天降狼子野心,如今便要奪我朝合疆土?不僅眉頭也皺了起來,知秋也生死未卜,自己的處境不容樂觀。若是天降又找到了那人,兩方勢力聯手,這場戰爭自己有可能打贏嗎?如今那人手中有着先帝交與的十分之一兵權,自己也不能違背先帝旨意妄自剝奪。

看來今後自己的日子並不好過,須得步步爲營了。

軒轅暮心中萬分不安,多久沒有過這種不安的感覺了。仔細想一想似乎很久了,就連自己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沒有這般不安。旁人只道王者神威,一統江山,卻不知這其間的萬般無奈。要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即使是兄弟生隙,骨肉相殘。

軒轅暮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晴,不要擔心,我看那丫頭也善良的很,畢竟這十年的機會她都沒有利用,如今傷害唐家是不是爲時太晚了?”

歐陽鴻稍有些痛苦的別過臉去,柳清風也是表情微動卻沒有多說什麼,唐文忠忍不住眉頭輕皺,相比之下唐莫離倒顯得鎮靜的多,顯然婉兒答應了袁暮。

唐婉晴漸漸冷靜下來,每次一遇到觸碰自己軟肋的事情她都會有些神經恍惚,原本她以爲這麼多年,她已經變得足夠堅強,可以不畏任何雨雪風霜。可如今看來她用實際反應證實了她其實不堅強,一點都不。

是啊,這麼多時日,她完全有任何更好的機會殺掉自己,爲何遲遲沒有動手,卻要在自己功力全盛時期下手,這是一定不能得逞的,是不是說明她也不願做這種事?想到這裡唐婉晴心中稍稍寬慰了些。

柳清風來到唐婉晴面前:“小晴,我總跟你說凡遇大事要冷靜,悲傷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唐婉晴衝他暖暖一笑,輕輕點頭。

此刻歐陽鴻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跟婉晴沒有絲毫關係,悲傷時有這麼多人陪着,自己一個也不算什麼,於是悄悄退到了人羣最後。

“我想去看看母親怎麼樣了。”衆人也都點頭表示同意。

東苑百花居。

“王大夫,我夫人怎麼樣?”唐文忠略顯不安的詢問。

王大夫此刻已是滿頭汗水:“尊夫人面色蒼白,嘴脣發黑,明顯是中毒的症狀,可是老朽醫術淺薄不知夫人中的是何毒啊。”

“唐夫人中的是血蠱,看這樣子蠱毒已經深入,中毒時日不淺了。”柳清風淡然道。

唐婉晴腦中一陣空白,那化爲血水的場景實在駭人,她不願看到母親也變成如此樣子,絕對不能:“風,你有辦法治好母親對不對?”

柳清風點頭:“不能再耽擱了。”說罷,一個瞬身出了百花居,穩穩落在馬車上,卻發現馬車上的人不見了,眉頭輕皺:“這年頭的人,都這麼不要命嗎?”他搖了搖頭,取了自己放在馬車裡的銀針回了百花居。

一旁半人高的草叢中葉知秋坐在一旁微弱的喘着氣。

柳清風取了三枚已經泛黑的銀針刺入唐夫人身上的三處大穴,六枚乾淨的銀針再次刺入夫人體內。從唐府人的口中開始汨汨的流出黑血,一旁唐婉晴用絲巾給母親擦拭,慢慢的母親的臉色開始好轉。

王大夫已是看的目瞪口呆。

施針完畢柳清風隨意的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問道:“唐夫人是不是經常感到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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