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輕自然知道方淮胥有意寬慰她,伸手爲林知寒將被子掖了掖,口中與他道:“謝謝你,阿胥。”
“沒什麼,這次未保護好小姐,是我的失職。”
沈言輕輕搖搖頭,“這不怪你,阿胥,是敵人太過陰險。對了,你知道堯三品嗎?”
方淮胥點了點頭,“聽過,他本是江湖之人,前幾年因同別人有了紛爭,四處流竄。”
這等小人,潛入林府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出於個人,還是聽命於他人,受人指派,便暫時不得而知了。
沈言輕嘆了口氣,“辛苦你了,阿胥。”
“責任所在。”
沈言輕站起身來向着他走去,將一個東西放在他的手裡。
方淮胥一看,是顆栗子糖,不覺笑了,她總是將自己當作小孩子似的。
“我盯着璟娘,你稍微休息一下吧。”
方淮胥沒有動,沈言輕推着他至一側榻上坐了,往上頭鋪了層薄薄的毯子,還特意解釋,“璟娘素來不喜他人觸碰自己的東西,你就這樣躺着歇一會兒,我將我放在外間的薄被拿來給你蓋。”
他掙扎着正要起身,又被沈言輕強制性地按下去了,“不行不行,阿胥,你聽話!放心吧,琨玉和春絮睡去了,秋霜剛去歇息,寶珠還在修養,這一個晚上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小姐那邊有我盯着,你只管放心,我知你懂我,不然也不會大老遠特意去找我回來了。”
見她說得真心實意,方淮胥到底還是沒再反抗了,沈言輕將薄被拿來爲他蓋上,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只按住他的身子。
“阿胥阿胥,睡吧。”
方淮胥微微掙扎了一下,她又盯着他勸導,“阿胥,我們是什麼關係,你不能聽聽我的,就好好休息一會兒,怎麼了?你就聽我這一回唄。”
他只說了句,“你這樣,我沒法睡。”
現在的姿勢爲方淮胥平躺着,沈言輕彎下腰來雙手按着他的身子,看起來着實哪裡怪怪的。
沈言輕忙將手撤了,有些訕訕地偏過身去,“那……那你睡吧,我怕你跑,就在這裡看着你————你可不許跑啊!”
方淮胥不禁笑了笑,沒再說話,緩緩將眼閉上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看着他睡覺。
沒多久,他便睡了過去,沈言輕見他可算好好休息一回,打算上前爲他將薄被蓋好。
誰知才碰到,方淮胥瞬間睜開了眼,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結果立即對上她有些愣住的眼神,才鬆開了手,悶悶道了句,“抱歉。”
多年的習慣確實一時改不掉。
沈言輕自然懂的,只是含笑爲他將被子蓋好了,伸手將他的雙眼合上了,“沒事的,阿胥,你太累了,需要放鬆地睡一覺,我會好好守着璟娘,也守着你,你不要怕,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方淮胥緩緩地進入了夢鄉中,沈言輕坐在他的身邊,見他許久沒有動作,呼吸綿長,想來當真是睡着了。
好不容易讓方淮胥能安心休息會兒,沈言輕偷偷摸摸地傾身,又小心翼翼將他的面巾向下扒了扒。
果然,這張臉無論何時看都這般好看。
沈言輕欣賞了許久,便起身回了林知寒的牀邊,見她未有異常,只嘆了口氣,自顧出着神。
漸漸的,天已幾乎亮了,如今接近夏日,天亮得是早些,沈言輕估摸着時辰,又打了個呵欠,過去準備喚醒方淮胥。
誰知只見薄毯在榻上,人不知何時走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沈言輕嘆了口氣,過去將薄毯收了。
她又打了個呵欠,過去倒了杯水,企圖讓自己清醒幾分。
但剛喝了幾口,便聽得一個虛弱的聲音從牀上傳來,“……水。”
沈言輕眼睛一亮,忙倒了滿滿一杯水端了過去,果然見林知寒已是睜開了眼。
林知寒昏睡許久,好似一直被困在黑暗之中,來回遊蕩,不明方向,突然便見得前頭有一束光明,她順着走去,便突然睜開了眼。
“璟娘,你可算醒了。”
她見着沈言輕歡喜至極的臉,只能無力地對她笑了笑。
沈言輕將杯子放至旁邊桌上,忙傾身扶起她,在她身下墊了個大迎枕,又一點點地喂她喝了水。
才喝完,琨玉便進了來,一見這情形便笑道:“小姐可算醒了,實在可喜可賀,我這便去命人爲小姐準備早飯。”
看她疾步出了去,林知寒依舊甚是虛弱,含笑看着沈言輕輕聲道,“這幾日來,讓你們擔心了。”
沈言輕含淚搖搖頭,“其他的先不說了,只要璟娘你醒了就行,你知道嗎?如果你再不醒,我可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林知寒費力地向她伸出手,被沈言輕一把抓住了,“讓你擔心了,輕輕。”
沈言輕的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又哭又笑的模樣,“只要你沒事就好,只要你沒事就好。”
林知寒看着她,只微笑着,心裡頭卻什麼都明白。
“你是不是一夜未睡?”
沈言輕奇道:“璟娘怎麼知道?”
“瞧你眼下烏黑的,快去休息吧,等你好些了再來。”
沈言輕當即搖頭,“不要,我就要守在璟娘身邊。”
林知寒笑意更深,“那你上來,睡在裡頭吧。”
她當即脫了外裳鞋襪上了牀去,近着林知寒的身子,總覺有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
到底是有些疲憊,沈言輕很快便睡了過去。
林知寒看着她的睡顏,爲她掖了掖被子。
聽說林知寒醒了,秋霜和寶珠春絮都進了來看她,琨玉正喂她喝着魚肉粥,見她們三人一塊過來,七嘴八舌的。
“小姐,你可算醒了,秋霜可擔心死了。”
“我就說小姐是有福氣之人,必定逢凶化吉。”
“小姐這幾日還得注意調理纔是。”
琨玉有些無奈,“小姐方醒,你們這樣可是會打擾小姐休息的。”
秋霜忙道:“不會不會,我們就是想看看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都可以幫忙。”
林知寒用了些早飯好歹有了幾分力氣,與她們道:“讓你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