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氣氛凝重,無人言語,都着急的看着救室的門。大約4個小時以後,一名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擦擦頭上的汗水,舒了口氣。
宇文爺爺趕緊站起,拖着殘疾的腿,拄着柺杖,這才露出慌亂的神態,向他衝了過去。“我兒子,我兒子怎麼樣了?”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果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測,自己哪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蕭嵐奶奶見醫生出來,連忙擦擦眼淚,也快速走過去,緊張的等待醫生的回話。張旭磊跟父親在後面,也是十分的着急。醫生舒口氣這功夫,短短的幾秒,就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的漫長,他們焦慮的心,飛速的跳動着。
“大家別急,沒事了。經過我們的搶救,病人已經度過危險。但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仍需要觀察。但很快會醒來的,稍後會轉入加護病房。”醫生說完,便從人羣中擠了出去。
大家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個個慢慢的走回原地,坐了下來。都像剛剛解脫了一樣,露出一絲笑意。
已經後半夜倆點多了。宇文寒叔叔已經被送回加護病房,但是仍在昏迷。心電圖滴滴答答作響,房間裡宇文爺爺和蕭嵐奶奶在裡面陪伴。張漢公司有事,先離開,臨走前,說晚上會來。張旭磊不好意思在裡面。站在窗外,一直盯着自己的哥哥。心裡還在猶豫,要不要通知嫂嫂。
這時,蕭嵐奶奶從病房裡走出來,面容憔悴。話音柔弱。“磊,你先回去吧。”
張旭磊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些疼痛,輕輕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微笑着說道“沒關係,媽。我想陪陪哥”
“這是怎麼了?也受傷了?”見他手腕上越發的紅腫,緊張的問道。心裡又一絲難過,光顧自己兒子,忽略了他。
“哦沒什麼,小傷!媽你回去吧,這裡我看着就好。”見母親難過,又笑着說“你看我的臉,絲毫未損。”
“還有心情開玩笑?”她不禁一笑,輕輕的拍了下張旭磊的肩膀。
“喔——”張旭磊的肩膀被她輕輕觸摸,感覺到疼痛。噤着鼻子,齜牙咧嘴的叫了一聲。
“都這樣了,快去看看。”她有些急了。
“媽,你就讓我等哥醒來再說。我不放心!”說着推着她進了病房。
清早,陽光充裕,曬着宇文寒叔叔的臉上。面無血色,嘴脣發白。蕭嵐奶奶和宇文爺爺在他的牀前,一夜未閤眼。張旭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雖是閉着眼但仍感覺十分清醒的樣子。房間裡十分的安靜,樹葉被微風吹的沙沙作響,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進病房內吵醒了他。眼睛微微掙開一條縫隙,剛想起身動,可腹部刀口疼痛,使他咧了下嘴,又躺了下來。
母親和父親坐在牀邊,見他清醒,都露出笑容,一時之間高興的說不出話兒來。
見父母都守候在牀前,心裡十分的激動,眼角流出透明的液體。微笑着,輕聲道“爸,媽。”
“你醒了?媽昨天讓人準備了雞湯,一會就拿來。”蕭嵐奶奶溫和的握着他的手喜極而泣。
張旭磊聞聲,趕緊醒來笑了下,站起來倆步走到牀邊。
“你看你,孩子都醒了。你還哭什麼?”宇文爺爺心裡也是非常的高興,但是不想表現出來。又生氣的看着兒子“以後別注意點。淨讓人擔心,我公司還有事兒,先走了”說着一瘸一拐的走出去。正面見自己的父親,還是那麼威嚴霸氣,可背影卻像個已經步入老年的老頭子。
“你爸爸就是這個樣,昨天擔心的要命。”說着話輕輕扶起他的頭,把枕頭墊高。
宇文寒叔叔微微一笑,道“你怎麼還幫上他說話了?”
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憋着笑。瞪了宇文寒一眼“你這孩子!”
宇文寒叔叔不禁苦笑了下,心裡想着“大概只有這個時候,才見到自己父母守候在身邊。才能感覺到他們給的溫暖。又看了看張旭磊,想起了當年高傲的自己,傷了他的心。
那時候,自己對這個弟弟自然是十分不滿,每次見母親,他總是粘在母親身邊。母親對他的笑容,遠遠多於自己。弟弟跟後爹一樣那麼醜,讓他更覺得反感。可這個弟弟卻很喜歡他,經常纏着他,要他給他講講那些所謂黑社會的故事。他每次都不願意理他,只是冷冷的說。“離我遠點,怪卡!”
記得那一次,在街上碰見。弟弟跟着同學一起,看見他身後跟着那麼多人,便跟同學吹噓,“這是我哥!”。每個人都是瞭解的,這個弟弟是母親後嫁人的兒子。想到這,便更覺得更加的生氣。“誰是你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離我遠點。”
看弟弟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十分傷心的樣子,自己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
從那一次,完全不顧弟弟的顏面開始。弟弟完全變了,可能因爲自己說過他醜,才整了容。每次見面,說話也不像從前那麼和氣。他認爲自己從不把他當弟弟,可昨天在酒吧外散步。發現弟弟被人追打,卻確毫不猶豫的追上。原來這個弟弟在自己第一次見得時候,就已經認下了。
“哥——對不起。”張旭磊站在那裡看着哥哥憔悴的樣子,滿心的歉意,不知道從何說起。
宇文寒叔叔對着他微微一笑,慢慢點了下頭。想起他爲了救自己也不惜用身體攔車,眼睛也開始溼潤。第一次,深深感受到這種手足之情。沒有說什麼,大概是這麼多年對他習慣了的的態度,能笑已經是不錯了,要他說什麼真是說不出來。
蕭嵐奶奶見他們兄弟的態度轉好,也是滿心歡喜。因爲這事,他們能和好,也是件喜事。擔心自己在這他們不方便說話。笑着對着他們“我先出去一下,看看傭人這麼還不送湯來。一會你們倆個都多喝點,都是受了傷的。”說到這,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準備出去,又回過頭對着宇文寒叔叔說“也難爲磊了,身上還有傷,一晚上都沒休息,也不去檢查。你可勸勸他。我說他都不聽,只聽你的。”她此時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了。可是又忍不住,也是想讓他們的感情能更深些,別見面老像對着敵人似的。
見母親離開,張旭磊感覺到緊張,第一次跟哥哥單獨在這個房間,尤其是現在對他這麼的敬佩。一時興奮,不知道說什麼好,“哥,我給你倒點水喝。”拿起水杯慌亂的倒着水,不小心將熱水灑在自己的紅腫的手上。“啊——”
“怎麼了?沒事吧?”宇文寒叔叔緊張的問道。“快去檢查檢查吧,我這沒事。一會媽就回來了。”
張旭磊感覺到一股暖流,不光是因爲緊張自己的傷。還有那句“一會媽就回來了。”從前都只說“我媽”。此時的他,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表情,神態居然像對情人般的愛慕跟興奮。抿着嘴樂着“恩,一會去看。”
宇文寒叔叔無奈的笑了下,閉上眼睛。慢慢說道“我要睡覺,你去檢查吧。別這煩我,跟個姑娘似的,肉麻!”
張旭磊笑着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然後悄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