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威廉臉上的表情都非常得體自然,雖然威廉也在心裡暗暗吃驚劉宇浩的年輕帥氣,可畢竟執掌世界一流的拍賣公司久了,愣眼巴睜的愚蠢動作他可做不成來。
“劉先生,夫人,這邊請。”
威廉並沒有直接把劉宇浩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從中廳穿梭出去,走過一段一條獨特而富有個性和韻味的碎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最後到了一處寬敞別緻的庭院。
“劉,他們總是喜歡在草地裡聊天喝酒,卻永遠不肯待在會議室中聽我說半分鐘的話。”
威廉聳聳肩,像是在面對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做出了一個非常滑稽的表情。
從先生到劉,威廉口中的稱呼倒是轉換的很自然,沒有給劉宇浩他們留下任何一絲一毫的扭捏作態之感。
劉宇浩淡淡一笑,表示自己理解威廉口中的“他們”是指寶龍拍賣的董事們。
現在劉宇浩不得不承認威廉是一個肢體語言非常豐富,而且又非常善於與人打交道的好手,纔剛剛認識幾分鐘時間,但兩人之間的交流卻因爲威廉誇張的動作和詼諧的語氣變得十分融洽,竟沒有一絲勉強客套的虛情假意。
這樣一種性格的人既處事圓滑,又擅長交際,做生意豈會有不成功的道理。
威廉似乎察覺出劉宇浩對那些未見過面的寶龍拍賣成員並不十分感興趣,立刻繞開了剛纔的話題,笑着說道:“看到這些喬木了麼劉,它們可都是一百多年前寶龍拍賣成立之初栽種的,我只要心裡煩悶的時候,看上它們一眼就什麼煩惱也沒了。”
“的確很美。”
劉宇浩微微點頭,腳下的磚縫裡時不時有一些苔蘚冒出頭來,帶給人不一樣的視覺感受和親近感,使得劉宇浩看後頻頻點頭。
而且,庭院中的植物以修剪整齊的樹籬和灌木爲主,花卉應用較少,但茂密的低灌木和草地以及高喬木都精心修剪過,顯得錯落有致,層次感極強,劉宇浩放眼望去,有一種清爽的視覺享受。
得到劉宇浩的贊同,威廉的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隨着輕快的步伐,時不時哼出一兩句不知名的鄉間歌曲。
很快,穿過羅馬柱搭成的迴廊,一個巨大的游泳池出現在劉宇浩的面前。
陡然,劉宇浩臉上的笑容凝固在了一起,眉頭微蹙,再也沒有了剛纔的爽朗笑容。
“宇浩,你這是怎麼啦。”
夏雨晴一雙含情脈脈的美眸就沒離開過劉宇浩片刻,見狀馬上牽住還要向前奔跑撒歡兒的囡囡,一臉疑惑地小聲問了一句。
“沒什麼,游泳池裡水折射出來的光晃了一下眼睛。”
此時劉宇浩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淡淡一笑擺擺手回答,但他不知道,他的語氣卻能讓他最親近的人感覺到有一絲不妥。
其實壓根就不是游泳池裡水折射的光引起了劉宇浩的不適,真正讓他感到不爽的原因是游泳池旁邊圍着的一羣人。
張維和埃蒂克就在其中。
“果真是冤家路窄呀。”
劉宇浩心中暗暗腹誹了一番後,冷笑一聲,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玩味的冷意,隨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先生們、女士們,耽誤大家一點時間,請允許我爲大家介紹幾位新朋友。”
威廉走在前面,自然沒有發現劉宇浩剛纔那一剎那神色的變化,拍了拍手,招呼着正圍成一圈的人們。
“怎麼,怎麼會是你。”
張維回頭看了一眼,先是一呆,隨即臉色變得不大好看了,陰沉着使勁拉長,冷哼着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埃蒂克當然也看到了劉宇浩,眉頭不自然地跳動了幾下後,滿臉錯愕地說道:“劉,劉先生。”
“是我,埃蒂克先生,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劉宇浩臉上露出很燦爛的笑容和埃蒂克打了個招呼,然後雙手抱拳,似笑非笑地又道:“張老,久違了。”
“久違了,劉專家。”
張維的雙眼眯縫了一下,陰陽怪氣地朝劉宇浩拱了拱手,隨即把頭扭向一邊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一句久違了道出劉宇浩和張維的心聲。
威廉他們聽不懂劉宇浩和張維在說些什麼,但葛大師卻聽的清清楚楚,頓時神色一滯,納罕地瞥了一眼劉宇浩,又把目光投向自己還算熟悉的張維,想知道兩人之間究竟是爲什麼會產生這麼大的怨氣。
葛大師哪裡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多倫多的那次交流會上,劉宇浩利用異能“做舊”了一面據說是褚老從他的老師那裡得來的子岡牌,換走了張維辛辛苦苦才弄到手的雞缸杯外加一百五十萬加元。
而事後,褚老卻又轉手把子岡牌贈予了劉宇浩作爲新婚禮物。
雖然劉宇浩不是那種喜歡張揚的人,但古玩圈子就那麼一丁點大小,褚老贈予劉宇浩子岡牌的事很快就通過其他渠道傳到了多倫多。
張維聽說那個消息以後還不止一次不屑地嗤笑過。
做爲師兄,張維敢百分之百肯定他拿雞缸杯加一百五十萬加元換來的那面子岡牌就是當年老師的遺物,既然已經到了他手中的物件,褚老又怎麼可能轉贈他人呢。
可爲了保險起見,張維還是慎重地爲那子岡牌做了一次全面的科學鑑定。
當鑑定結果出來以後張維傻眼了,他萬萬沒想到,在他手中的那子岡牌原來是件贗品,如果不是劉宇浩在“做舊”的時候故意留下了一兩處破綻,只怕他這輩子都要被矇在鼓裡。
奪人心愛之物又搶人錢財,這個樑子只怕永遠是解不開嘍。
“你們早就認識嗎。”
威廉倒是知道埃蒂克在說什麼,好奇的打量着劉宇浩,眼中充滿了怪異的審視。
劉宇浩呵呵一笑,解釋道:“見過一次,是不久前在埃蒂克先生的小島上。”
“是這樣啊。”
威廉點點頭,卻沒有笑。
不止威廉沒有笑,周圍的另外幾個人都沒有笑,因爲他們看到埃蒂克臉上原本帶着的那一絲微笑,早已隱斂不見,神情嚴肅無比。
明白人都能看出來,埃蒂克應該就是這一羣人的首腦,他的決定可以影響到周圍這些人的喜怒哀樂。
沒見到有一個人本來是想說話的,可發現埃蒂克神情不對勁以後馬上硬生生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嘛。
這樣一個股東之間會面的場景顯得有些詭異非常。
“劉先生,你是我見過力氣最大的一個人。”
最終還是埃蒂克率先打破了沉默,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來和劉宇浩握了握。
大概是旁邊的人想跟着笑,可嗓子眼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幹嘿了兩聲卻沒人真的笑出聲來。
劉宇浩好不以爲意,笑着介紹道:“葛大師,這位是埃蒂克先生,這位是加拿大華人張維先生。”
在介紹張維的時候,劉宇浩特意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了加拿大華人幾個字,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葛兄,本來是準備明天去拜訪的,沒想到今天咱們就見面了。”
張維對劉宇浩不客氣是有原因的,但他不敢把氣撒到葛大師的頭上,在劉宇浩說完以後張維馬上暫時放下心中的怒氣,朝葛大師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看到氣氛開始有些鬆動,威廉這才又擔當起主人的身份逐一爲劉宇浩介紹起周圍的人們。
劉宇浩猜的沒錯,這些人全部都是寶龍拍賣的重要股東,而且還令他暗暗驚訝的是,埃蒂克其實就是寶龍拍賣的實際控股人,也就是所謂的董事局主席。
“劉先生,聽說你不僅是古玩專家,而且還經營着一家規模不小的珠寶公司。”
等威廉爲劉宇浩介紹完畢,張維輕聲交代了幾句,撇開葛大師的手,朝劉宇浩迎了上去不鹹不淡地說道。
劉宇浩當下笑着說道:“小本生意,張先生未必能看得上眼。”
其實,就在剛纔劉宇浩走近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張維他們剛纔圍在一起是在賭石了,但一般的賭石他現在早就不會去參與了,所以也就沒認真去打量擺在旁邊的幾塊毛料。
現在張維突然提出這個問題,劉宇浩這才幾乎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離自己不遠處的幾塊翡翠毛料。
張維對劉宇浩的動作視而不見,冷笑道:“既然是這樣,相信劉先生對賭石也一定有些心得吧。”
“勉強算有一點,但主要還是憑運氣。”
劉宇浩淡淡一笑,目光從旁邊的賭石上收了回來,直愣愣地盯着張維,似乎要一下子把對方的心思全部看穿一樣。
張維笑了,一隻手撫着已經謝了頂的腦門,另一隻手撐着腰,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下面咱們就一起玩吧,怎麼樣,劉先生不會拒絕吧。”
劉宇浩心裡冷笑了一下,他明知道張維肯定居心不良,但退縮卻不是他的性格,冷冷說道:“要怎麼玩,張先生是否能先把規矩講一下呢。”
“賭石嘛,無非就是一個賭字,怎麼玩都無所謂。”
張維哈哈笑了起來,渾濁眼瞳中泛出一絲陰森得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