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朱爾典先生還是講正事吧,我今天要處理的事務還很多,我們要儘快解決我們之間的議題才行。”李天成擺了擺手,謙虛了一下,隨後又催促道。
“我受英國政府所託,前來南京與李先生就長江流域幾省的事務與先生交涉,此前先生雖然承諾英國與清政府簽訂的各項條約。在振國軍控制區域內依舊有效,卻始終都沒有通過政府公文形勢與我方達成相關協議,所以我這次來希望李先生不但在口頭上承諾英國在華利益保持不變,而且要與我們簽訂書面協議,形成正式的公文,也好使英國政府放心地與李先生繼續交往下去。”見李天成能講出一口輕鬆流利的英語,朱爾典對他的態度也多了幾分仰慕,原本寫在臉上的那份傲氣也頓時減弱了幾分,帶着幾分恭敬說道。
“原來如此,這件事情是因爲此前的戰事過於頻繁,我一直沒有時間邀請閣下前來商議此事,所以耽擱了下來,今天我們就把協議簽了吧,我保證英國在江蘇、浙江等長江流域幾省的利益保持不變,你們英國人也該放下心來了。”李天成早已想好了一干事宜的對策,見朱爾典主動提了出來,他便立即應允了。
李天成並非不想現在就廢除清政府與列強簽訂的幾項喪權辱國的條約,包括割讓香港給英國的南京條約,但此時還不到與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現在與日本一戰已是盡力而爲,要是再加上英法美等反對勢力,自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所以李天成早已想好了讓英國人出面制衡日本的計劃,爲了英國在長江流域的利益,英國人也會對日本人說不,所以暫時保留英國人的各項在華利益,便成了保證兩方共同對付日本人的基礎,是李天成不得不做出的讓步和保證。
“李先生真是太爽快了,我這次來南京的旅程也會變得輕鬆愉快許多,謝謝李先生的慷慨,我代表英國政府向李先生表示,我們對李先生向袁世凱和清廷的戰爭會一直保持中立,對李先生向日本人發起的戰爭也一定保持中立,絕不偏袒任何一方,而且一旦日本人炮轟江蘇等長江沿岸省份,我大英帝國海軍將不會坐視不管。”朱爾典得到了李天成的保證,立即喜笑顏開,原本他以爲此次還需要費一番口舌才能達到預期目的,但沒料到李天成沒有與他討價還價,他便也立即也爽快地說出了英國政府準備給南京軍政府的回報,就是在軍事上對日本形成制衡,使他們不敢肆意用兵。
“我爽快地答應了你們提出的條件,你們英國人卻有一件事情一直遲遲沒有表態,請朱爾典先生回去之後,與貴國政府溝通一下,看看什麼時候發表聲明承認振國軍政府的合法性地位如何?”李天成隨後又呵呵一笑地說道。
“這個問題非常複雜,因爲我國還與貴國的清政府保持着外交關係,此時的外交使館也設立在北京,所以根據國際慣例,我們是不可以與南京政府進行外交活動的,也就無法承認貴政府的合法性。不過我可以與英國政府進行協商,至少可以承認貴政府爲合法的地方政府,委派使臣來與你們進行外交聯繫,也未嘗不可,不過應該還需要等待一些時日纔可執行。”朱爾典開始打起了哈哈,因爲清政府還沒有完全倒臺,英國人要是承認了振國軍政府的合法地位,那將會影響到他們與清政府簽訂的各項條約的執行,所以他們一定會拖到中國最後只剩下一個政府的時候。纔會正式承認這個政府的合法性,此時只能腳踏兩隻船,暫時可以承認南京政府作爲地方政府存在的合法性。
“這樣也好,承認我們是地方政府,也比不承認要好,我們一定會繼續與英國政府合作,希望你們儘快派出使臣來南京,以方便雙方方在一些具體事務上進行及時磋商。”李天成明白列強是不會這麼快就承認他的合法地位,於是也不再追問下去。
“對於日本人出兵華北貴國是怎麼看的?日本狼子野心現在已彰顯無遺,他們是想獨吞各國在華利益,遲早要將爪子伸向貴國在長江流域的蛋糕,將之搶奪過去,貴國政府也應該早有準備纔是。”李天成知道朱爾典也正在關心日本出兵中國問題,心想他肯定會提到此事,於是自己先主動提了出來,看看朱爾典有什麼說法。
“對於日本的惡意行爲,我國除了在外交上對其進行強烈譴責之外,還必須在軍事上採取一定高壓,我國政府已向日本政府發出強硬外交措辭,如果日本敢於挑戰英國在華的權益,那將會付出他們意想不到的代價,大英帝國在全世界範圍內的艦隊隨時會接到命令,前來保衛英國在華的各項利益,讓日本人不要癡心妄想。”朱爾典帶來了英國政府的意思,面色一沉之後,便毫不掩飾地講了出來。
“那太好了,貴國是世界第一大帝國,擁有廣闊的殖民地,你們軍隊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貴國政府有這種打算,對於日本人而言就是一個極大的威懾,我相信他們不敢繼續採取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他們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我放棄進攻京城,保持他們在華北和東北的勢力地盤。”李天成得到了朱爾典的保證,頓時也覺得輕鬆了幾分,心想那句以夷制夷的老話到現在果然還管用,英國人也準備出手了。
日本之所以出兵中國,其中有一個因素就是因爲李天成政府的動向使他們產生了隱憂,他們擔心中國會出現一個反日政權,而李天成此前的一切言論都表明,日本在他眼裡是個不受歡迎的民族,他對於日本人有着很高的警惕心和排斥,日本人擔心李天成獲得中國政權,奪取北方之後,有朝一日便會直接揮兵北上,將日本趕出東北地區,這將會使日本的大陸政策出現倒退,所以日本人決不允許李天成繼續擴張下去,而中國國內已沒有一個勢力可以與振國軍抗衡,只有直接派兵來華,才能阻止振國軍的猛烈攻勢,將振國軍壓制在南方地區,然後扶植袁世凱和清帝與李天成繼續對抗。
對於日本的打算,李天成也一清二楚,但出於實力考量,還無法以一己之力,對付已進入工業文明的日本,只得暫時隱忍才行。
隨後李天成在朱爾典帶來的幾份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朱爾典帶着愜意的笑容離開了總督衙門,然後準備去上海英租界瞭解日軍動向和上海戰事等事宜,以確保英軍駐租界部隊可以做出及時的反應。
雖然振國軍向日本開戰了,但卻沒有從書面上對日本宣戰,日本也沒有對南京軍政府宣戰,雙方心裡都在盤算着儘快將戰爭結束,因爲日本此戰的目的在於威逼振國軍南撤,至少保持在目前的地盤不會繼續北上,而振國軍對日本作戰的目的在於在南京軍政府的範圍內清除日本的勢力,爲自己進一步北上打下堅實基礎,同時也順應一下全國人民此時的反日情緒,做出一種姿態表示反日的決心。
在上海日租界被振國軍攻佔之後,武漢、蘇州等地的日本人居住地都被控制了起來,南京軍政府隨後便向外界宣佈,日本在南京軍政府管轄範圍內的租界地全部取締,收歸國有,日本人在長江流域地區不再享有原來的各項特權,不承認清政府與日本簽訂的馬關條約等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也即不承認臺灣和澎湖列島割讓給日本的事實。
在寧波東舟山振國軍海軍基地,這裡有着振國軍最大的海軍港口,港口內一條條的防浪堤整齊排列,這裡停泊了振國軍所有海軍艦艇的一半以上的軍艦,兩艘潛艇一部分時間停泊在上海長興島碼頭港口,大部分時間則停泊在舟山海軍港口,而它們也很少浮出水面,不爲世人所知。
振國軍海軍艦隊目前只有一支艦隊,台州、上海等地的艦隊分支平時各自由下級單位指揮,戰時均屬於上海海軍司令部統一指揮,目前薩鎮冰已在寧波東錢湖海軍分司令部,負責全權指揮這次對日艦隊作戰行動。
東錢湖海軍司令部位於寧波東南部美麗的東錢湖畔,這裡四面環山,風景優美,又處於內陸地區,較爲安全隱蔽。
開完戰前會議之後,薩鎮冰已隨下屬軍官來到舟山港主海軍基地上,所有十幾只艦艇都已開動了馬達,預熱十幾分鍾,然後從港口上便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汽笛聲。
在旗艦海容號的帶領下,十幾只艦艇呈兩排縱隊依次出港,他們將在東海海面上與上海港和台州港的十幾艘軍艦會合,組成混合艦隊,迎擊來犯的日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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