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方盞平的話，馬競也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你該頭疼了。我侄子的減肥計劃執行得怎麼樣了？”
老方的身材一般，不胖不瘦普普通通，方夫人保養得當身材也還好。但正是這樣兩個人，卻養出了一個實打實的小胖墩。去年9月，小傢伙進入蜜蜂學校小學部就讀，着實給校領導和老師製造了不少麻煩和難題。這年頭小胖墩越來越多，但如方小胖那般刷新蜂校新生體重記錄的誇張存在卻着實不多。
若是傳統的肥大運動服，了不起發一套大碼，怎麼着也能糊弄過去。然而蜂校爲了提升校容校貌，準備的常禮運三套校服都帶有修身設計，卻是沒法簡單糊弄。無奈之下，小學部只好向上打報告，申請定製專門的加肥版本，並就此建議開設兒童減肥課程。
此時聽馬競提起這件事，老方也是笑了起來，“還好吧，這半年體重沒怎麼增加，算是有點兒效果。”
“已經很不錯了，”聽出他話裡的迫不及待，馬競出言安慰道：“小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樣，一來沒那麼強的自制力，二來還需要充足營養長身體，那些代餐節食瘋狂運動之類的辦法，還是少用爲妙。反正現在就是儘量堅持住，等到他的身高慢慢追上來，現在的體重就不算什麼了。”
“嗯，我們會注意的，我們倆每天都要帶着他運動，“方盞平點頭，接着又忍不住嘆氣，“以前就是太大意了，總覺得孩子安靜不給人添麻煩、胃口好長得敦實也是好事，等到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吹氣球一樣鼓脹起來。”
“運動是個好習慣，”馬競微笑點頭，“一起遊戲運動也能改善親子關係。”
“哪有那麼輕鬆？”老方歪了歪嘴，訴苦道：“我家那小子要是真愛運動，也不能養出那一身肥肉出來。每回拉着他出去運動跑步，我和他老媽可沒少費神。這些倒還罷了，關鍵還是管不住他的嘴，辛苦跑幾天，他一下午就能吃回來。”
說到這裡，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個主意，“對了馬競，問你個事兒？”
後者正低頭清理茶壺，聞言也不擡頭，隨口問了句什麼。
“既然你們能夠用腦電信號模擬嗅覺味覺，用它增強或者破壞食物的口感，應該不難做到吧？”
“技術上確實可行，”馬競點頭，“但是實際做起來有些複雜，人對食物的反應是多種感覺以及情緒、記憶的共同作用，目前的技術還只能略微影響，效果不太明顯。”
“而且就算做出了那種產品，他把設備一摘，之前的工作就都做了無用功。”
“這個還不簡單，”方盞平擺擺手，“你們不是有植入芯片麼？直接給他裝一枚進去，問題不就解決了？他終究只是個小孩兒，總不至於自己開刀把芯片弄出來吧？”
“這可不見得，永遠不要小瞧7歲小孩的行動力還有破壞力。”
搖了搖頭，馬競兩手一攤：“植入芯片還處在研究階段，就算現在開展這方面的研究，光是把猴子養肥再養瘦就需要不短時間。動物實驗全部做完確認有效無害，然後才能進行人體實驗，中間還有很多觀察審查程序要走，幾年內應該幫不到你。”
一聽還要好幾年，老方馬上急了，忙不迭出主意道：“想要胖猴子哪還要自己養？直接找峨眉山要就是了，那裡的胖猴子一抓一大把！”
“峨眉山上的猴子是野生的國家財產，抓捕需要和多個部門溝通。而且自從管理部門加強投喂管理，勸阻禁止遊客投喂高糖高脂的人類食物，猴子肥胖的情況已經大爲好轉了。”
“沒啊，寒假全家出去旅遊，峨眉的猴子還是那麼胖。”
“那只是錯覺，”馬競笑着搖頭，“峨眉的猴子是國內特有的藏酋猴，成年體重可達30千克，它們的體型本來就比其他獼猴大很多，身上又有厚厚一層毛，進一步放大外觀輪廓，這纔看起來很胖很大。”
“再說了，實驗動物也是要看出身的，野生猴子種系不純，還有各種寄生蟲和病菌，會給實驗製造大量干擾源，通常實驗室用的都是人工繁育的恆河猴，很少用其他品種的猴子。”
“好吧，當我沒說好了，”老方擺擺手，擱下這個話題，問起了別的，“世界盃要來了，除了上線兩版‘足球小將’，你們再沒做些什麼？”
“其他的也有，足球遊戲同步更新世界盃內容，圍脖祝福競猜之類，都是各部門自己在做。”
“除了這些呢，你們就沒想着搞個贊助商什麼的？”
“確實有考慮，”馬競先是點頭確認，接着擺出一副奸商笑容，“這個暫時不急。”
作爲世界頂級賽事，世界盃和奧運會都不缺少贊助商，但今年的世界盃卻不一樣。
三年之前，國際足聯FIFA位於瑞士蘇黎世的總部遭到瑞士警方和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的聯合搜查，以反貪爲名逮捕數名FIFA官員，並迫使5度擔任足聯主席的約瑟夫·布拉特黯然辭職並被禁止在6年內參與足球事務。
國際足聯身爲非營利機構，卻能積累下高達數十億美元的資產，靠得便是對世界盃這項頂級賽事的獨佔運營權。正所謂財帛動人心，FIFA內部很早就有金元選票的傳聞，之前一直坐視的FBI之所以突然出手，外界普遍認爲和足聯將18年世界盃舉辦權交給北極熊有關。
此事一出，不但FIFA本就不太良好的形象變得更加糟糕，18年世界盃招商工作也因此蒙上一層陰影。不過有危就有機，大批老牌歐美廠商臨陣變卦，反倒給了亞洲廠商低價檢漏的機會。隨着世界盃腳步漸近，不斷有國內廠商和世界盃結緣，砸錢獲得不同級別的贊助商身份。
國際足聯經營多年，對贊助商和廣告的管理運用自然得心應手，贊助商被分成FIFA合作伙伴、世界盃贊助商、區域贊助商三個級別，都獲准使用足聯和世界盃相關標誌和吉祥物，但各自擁有不同的使用時間和區域範圍。除此之外，場邊廣告牌、門票、LED記分牌、電視轉播廣告位也需要廠商額外購買，價格亦是各有不同。
聽見馬競的話，方老闆卻是恨鐵不成鋼地用力搖頭，“先簽約就能提前宣傳，還能挑選更好的廣告位。晚一兩個月簽約，價錢確實可能鬆動一些，但也低不到哪裡去。FIFA做的是長久買賣，寧可賣不掉空着，也不可能大幅降價的，不然下屆、下下屆怎麼辦？”
“確實如此，”馬競並不否認這一點，不過他還是有着自己的考量，“話說，你就沒有留意過，FIFA的贊助商都是些什麼企業麼？”
“什麼意思？”方盞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幾十家企業，我哪有功夫去統計他們？”
“那我換個說法，”馬競撇撇嘴，“你在這些贊助商裡見到幾家科技企業？微軟、谷歌、蘋果、亞馬遜、甲骨文都在哪裡？”
“微軟確實沒有贊助世界盃，但是人家也有贊助納斯卡賽車和NFL比賽。”
納斯卡賽車（NASCAR，全國運動汽車競賽的簡稱）是北美最流行的賽車比賽，NFL（國家橄欖球聯盟）則是美國最流行的球類比賽。微軟選擇贊助這兩項賽事，自然是爲了有限擴展本土市場。值得一提的是，和NFL合作的其實是微軟旗下Surface平板電腦，然而後者登場NFL後卻數次被誤認爲是山寨iPad，也是頗爲尷尬。
“總的來說，”放下手中的茶壺，馬競指點江山道：“科技企業對於體育營銷的熱情相對較低，熱衷這些的大多是比較傳統的消費品企業，啤酒、可樂、快餐、汽車、家電、博彩這些。當然，國內的話，還要算上房企和保健品企業。而他們之所以熱衷這些，主要原因是技術成熟、產品同質化，只能加強品牌號召力。”
“我們當然不會放棄世界盃營銷的機會，但是投入卻不會太大。與其怒砸幾億博取知名度，還不如把錢花在技術研發上面。真要論起賺取關注度，技術研發也不是全無一戰之力。”
聞絃歌知雅意，方盞平挑眉問道：“就像昨天的飛龍？”
“沒錯，”提起這個，馬競臉上寫滿了得意，點擊着桌面說道，“到現在不到20小時，視頻播放數已經超過5000萬次。這還只是官方平臺、官方帳號的數據，要是把那些剪輯轉載的算上，數字還要更大。”
“嘿！網絡點擊太虛，別說幾千萬了，就是幾億幾十億也能隨便刷出來。”
“我們蜜蜂和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點擊率的計算更加嚴格，含水量業界最小。”
“嘿！”方盞平拍腿笑說：“說到含水率，這次的數字貌似得先除個2？”
昨天晚上，天鵝直播對龍擡頭表演進行了全程直播。因爲適逢週末夜晚黃金時段，之前又有周到的宣傳預熱，直播活動的關注度相當高。驟然看到九龍騰空，網絡上的觀衆也和現場觀衆一樣既驚且奇，紛紛就這些龍的實現方式展開自己的猜測。再加上官方水軍和自來水的積極引導和參與，話題熱度越來越高很快就上了熱搜和話題榜。
注意到觀衆的關注點，天鵝直播的現場導演當機立斷，卡在《龍的傳人》即將結束前掐斷了直播信號，避免網友看到探照燈亮起，照亮空中飛龍以及中間供電飛艇的展示畫面。
因爲缺少了關鍵證據，網友只能單憑自己的眼睛和經驗做出判斷，大部分參與網友認爲飛龍應該是附加在直播畫面裡的CG圖像，少部分網友則認爲另有玄機，猜測是水幕投影或者燈光氣球，猜測是機器人的少之又少。
看到這些不靠譜猜測，張許瑤等看了現場的網友馬上放出各自的手機視頻，試圖點明真相。然而手機拍攝效果受到暗光環境影響，本身又不擅長不拍攝遠距離物體，相關視頻清晰度有限無法徹底服衆，反倒激起了新一輪的爭論。
面對如此局面，蜜蜂官方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先後放出多個版本的高清視頻供人檢查，卻唯獨少了最後那一節尾巴。直到今天早上，馬競纔在自己圍脖上放出完整版視頻以及工程紀錄片，算是徹底終結了這場飛龍之爭。
顯而易見，經過這般操作，蜜蜂硬生生將飛龍表演的熱度維持到了今天，相關視頻的總播放量也因此憑空增加了不少。
聽見老方的取笑之言，馬競也是忍不住有點兒小尷尬。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爲手下解釋道：“這都是不得已的做法，要是按照正常做法，等到表演結束熱度很快就會下跌，今後再被人提起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這也是事件營銷的缺點，事件結束熱度便迅速消退，持續性遠不能和世界盃、奧運會這種大型賽事相比。”
“的確是這樣，不過我們可以積少成多，一步步建立企業的形象和名氣。現在提起VR、AI、機器人、自主芯片，想不起來蜜蜂的着實不多。”
“還有你們那幾檔科技真人秀，也是這個目的？”
“是有這方面的考量，不過主要還是沒錢，請不起明星、買不起大劇，只好走奇葩路線。”
“跟我哭窮做什麼？我對今年的分紅方案很滿意，”方盞平搖了搖頭，“聽說你明天要上高原？”
“嗯，”馬競頷首道：“選手進駐展開適應訓練，我得出面給大家加加油。怎麼你也想要一起？”
“還是算了，”方盞平忙不迭搖頭拒絕，“自從去過布達拉宮，再也不想上高原。”
“那邊海拔3600米，位於醫學高原上確實容易出現高原反應。不過模擬火星所在的位置海拔只有3000米左右，我們還有加壓太空服，情況要好不少。”
海拔高度越高，氣壓、氣溫以及氧含量就越低，進而給呼吸心腦系統製造巨大負擔。醫學上將海拔3000米設爲臨界高度，超過這個高度身體會有明顯的高原反應，需要常備藥物及吸氧設備以防萬一。
老方不爲所動，“再看吧，等到節目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