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被整蠱開個小玩笑，劉海洋本來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當他把目光放到聊天區域，卻突然發現剛纔那張圖片居然消失不見了!
他自然知道蜜聊也有消息撤回機制，新版本帶來的褪色、變形文字特效也很有意思，然而撤回消息會有“xx撤回了一條消息”的記錄、文字特效播放完畢後會留下一個小小的重播按鈕，而現在的情況卻不是上面任何一種。聊天區只剩下“馬競請求視頻通話，是否接通？”和“馬競已經斷開了視頻通話”兩句系統提示，再沒有其他內容。
眼看着堆滿地下室的各種應急物資，若非還能清楚記得馬競說的話以及自己過來的過程，他都要開始懷疑人生，考慮是不是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大腦有沒有提前衰老癡呆了。
屏幕上馬競的頭像已經變灰，顯然那傢伙已經下線或者裝作下線了。在地下室轉了好幾圈，劉海洋最終還是放棄了掏出電話打過去追問緣由的想法，索性在溫暖的地下室裡上起網來。
作爲正常人的“避難所”，地下室一角有一張摺疊牀以及舒服的電腦桌椅，網線電腦電視遊戲機應有盡有，只有wifi因爲可能暴露位置的緣故被他捨棄了。
“正好這裡收藏的遊戲很多買來後還沒玩過，”目光掃過架子上的一排光盤包裝，老劉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接下來半天的活動項目並且投入實施，直到佩姬夫人在外面按響了視屏門鈴，他纔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
佩姬夫人是來給他送下午甜點的，不過劉海洋卻注意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帶着強烈的好奇和探究欲。
“發生什麼事了嗎？”
“溜，你不知道？難道他們沒有通知你？”
“我剛纔在地下室玩遊戲，你知道的馬上今年的遊戲就要上市了，去年買的遊戲我還沒有打完。所以，我錯過什麼事情了麼？”
“哦，我想你還是給你的聯絡警官打個電話會比較好……”
夫人本待再說些什麼，劉海洋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禮貌地說聲抱歉走到一邊接通電話，他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半個多小時以前，他所居住的小村外面發生了汽車碰撞事故，一輛吉普牧馬人突然失控把邊上試圖超車的一輛豐田貨車撞到了河裡。
如果只是單純的交通事故，這件事自然不會和他扯上關係，問題是牧馬人司機在試圖救援時發現車上的人持有武器，然後報了警。警方本就在周圍佈置有人手，幾輛警車很快趕到現場把趴在河邊吐水的四個傢伙抓了起來，經過初步審訊發現這夥人正是他們張網以待的目標。
至於給劉海洋打電話聯繫也很好理解，打擊犯罪固然是應盡的職責，但這和邀功報喜求點贊並不矛盾，國外雖然不流行敲鑼打鼓送錦旗，但是對於感謝信和好評還是很歡迎的。
放下手機的老劉還有些愣神，那幫人和作案用車已經被人隨手拍發上網，他看了之後發覺貌似跟那張神秘消失的照片相當吻合。很顯然馬競肯定在裡面摻了一腳，但是參與程度有多深他就不清楚了。本來劉海洋還想打電話感謝一下，不過他很快就被瘋狗一樣撲過來的記者包圍了，電話自然沒打成。
萬里之外的鷺島已經入夜，空氣中的初夏氣息淡了不少。
馬競夫婦兩個坐在電腦前，正在收看當地電視臺的視頻直播，雖然因爲距離和線路的原因，畫質有點兒糟糕，但還是能夠看出老劉的臉。
看到他在話筒和攝像機的包圍中熟練的感謝警方、網友以及上帝，馬競轉頭看向妻子，“這下放心了吧？”
“哼！”湯佳怡瞪了他一眼，“這次事出有因就算了，下次再犯小心沒收你的作案工具！”
“安啦安啦，我早就已經把各種痕跡都清理乾淨了，這件事情現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劉老大也只是知道一點點皮毛而已。”
“你要是不跟他視頻、不發那張圖過去，他連皮毛都不會知道！”馬伕人冷聲道。
畢竟自家老公剛纔做的可是違法犯罪的行爲，怎麼重視安全都不爲過。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
湯佳怡偶然路過，看到書房門沒關所以推門進來看看情況。然後她就看到馬競正端坐在電腦前，三塊液晶屏上密密麻麻排了好多張圖像。
這些視頻大部分不太正常，播放非常卡頓就像幻燈片一樣隔幾秒才切換一張，畫質也很糟糕只能看清上面是道路和汽車，卻根本看不清車牌號碼，固定的俯瞰視角、車來車往的路口、顯眼的時間水印，這些細節都證明它們都是監控視頻。好在分辨車牌樣式還是沒問題，白底黑字細長條，最左邊有一根藍色豎條，目測應該是歐盟車牌。所有歐盟車牌左邊都是藍底金星的歐盟標誌，以及兩個字母的國名縮寫，可惜渣畫質看不清字母。
到了這裡她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顯然是某人的毛病又犯了，正在偷偷入侵某個歐盟國家的道路交通視頻監控系統。然後畫面卡成幻燈片就可以理解了，兩邊距離萬里之遙，自然不可能像在國內隨時隨地看高清直播。
“這是哪個國家？瑞典、荷蘭、挪威，還是丹麥？”湯女士通過觀察人們的衣着以及周圍的景物，機智地縮小了範圍。
“荷蘭，”馬競頭也不回地答道。
“哦，”湯佳怡揮手招來一隻椅子在馬競旁邊坐下，跟他一起看幻燈片。
這時她才發現屏幕下方還有個視頻窗口是正常的，上面正是劉海洋，背景似乎是一處院子，陽光明媚頗爲明亮。
湯佳怡擡手朝攝像頭打招呼，“嗨！劉老大！你在那邊還好麼？”
“別搖了，他看不見的，”馬競這會兒也正無聊呢，手指屏幕介紹道：“這些監控視頻已經在當地處理完畢，壓制成很小的黑白圖片混在視頻連接裡面發回來，然後再在本地還原成彩色圖像。雖然這樣會損失細節，但是看個大概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更安全。就是劉老大要委屈一下，和智能答覆聊會兒天，反正我也是在給他幫忙。”
“呦呵，傳說中的黑客之王還會擔心安全問題？”湯佳怡有些酸酸地反問。
“當然關心啦，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你不就要守活寡了麼？”
湯佳怡柳眉倒豎，“那不正好，讓你去體驗一下傳說中人性化管理的荷蘭監獄。”
“那是沒希望的，咱們國家跟荷蘭沒有簽署引渡條約，咱要是犯了事正常情況也是在國內收監，沒準還會被招安加入神秘部門也說不定。”
“不說這個了，你弄這麼多視頻到底在找什麼？”
“找一輛能幫忙幹活的車。”
“嗯？什麼意思？”
馬競調了一張圖片出來，那是一輛小型貨車，裡面還坐着幾個人，其他湯佳怡就表示看不出來了。
“我找到那個寄信人了，今天他和同夥正開車去找劉老大，我要在路上攔截住他們。”
雖然跟劉海洋說子彈信是別人的惡作劇讓他不要在意，但實際上馬競私下裡一直在堅持調查，最終在昨晚通過排查視頻找到了寄信人。不過距離太遠鞭長莫及，馬老闆自然沒辦法投放什麼打擊力量把那幫人收拾了，所以只能在劉海洋居住小村附近張網以待，等到今天終於看到動靜。
爲了方便湯佳怡觀看，馬競特地給她調了一副衛星圖片出來，貼着劉海洋照片的小村是他現在的住址，地圖上一閃一閃逐漸靠近的亮點就是那輛目標車，而馬競要做的，就是在目標車附近尋找一輛合適的汽車，在合適的位置將其攔截下來。
“這車上的人就是威脅劉老大的那什麼阿爾巴尼亞嘿幫？”
“是他們寄的威脅信，但並不一定就是阿爾巴尼亞人。畢竟他們全國才290萬人，放棄正常生活去渾黑的應該沒多少人，人手還是挺短缺的。”
“噗嗤！”湯佳怡放下手，問道：“你不是已經找到他們了麼？報告給警方不就得了？現在還盯着做什麼？”
“警方需要完備無瑕疵的證據鏈，但我不需要，”正說着，馬競的語氣忽然一變，“哈，牧馬人，就決定是你了！”
“哈哈，你是在犯罪了喂，不要這麼故意搞笑好麼？”湯佳怡不滿地嗔道。
馬競沒有說話，盯着右邊屏幕看了十秒鐘，知道發現衛星地圖上那顆亮點不再移動，這才鬆了一口氣似得說道：“行了，已經搞定了。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了。”
然後他就動作嫺熟地使用各種工具，把自己留在網絡各個角落的痕跡分別進行清理，保證再沒人知道他剛纔曾經訪問過荷蘭的網絡並搞了個新聞，除了劉海洋和湯佳怡。
前者其實只知道一點兒皮毛，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理由揭發他，實際上這件事就被他捂在了肚子裡，對誰也沒有提起。
湯佳怡倒是看到了事情的整個過程，不過她現在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明白馬競是怎麼搞定目標的。
看到馬競收起那些工具軟件，正在悠閒地在廚房應用上挑選咖啡的種類和搭配，她便開口問道：“你怎麼做的？”
“簡單啊，選一個合適的位置，製造一起車禍就行了。”
“啊？可以遠程控制汽車？”
“看車型的，有些汽車能，就那些所謂智能汽車。它們對外提供網絡接口，讓用戶可以用手機遠程遙控倒車亮燈開空調什麼的，固然是方便使用了，卻也給黑客留下了進入的通道。畢竟要是車輛系統保持離線，即便是我也要做進去才能破解它。不過現在嘛，這些車就都是我的遙控玩具了，只可惜監控還不夠密集，不能看現場直播。”
聽他解釋完，湯佳怡的臉色卻漸漸冷了下來，“馬賤賤！”
轉頭看向對方，馬競眼睛眨眨地丟過去一串疑惑眼神：“你又咋了？是不是又忘了吃藥？”
“你纔是沒吃藥還感覺萌萌噠！”湯佳怡瞪了他一眼，“你這回倒是厲害了啊！入侵監控系統還不夠，居然還弄了一場車禍出來！要是死人傷人怎麼辦？你這是在犯罪知不知道？”
“放心，”整個身體轉過來，馬競伸手拉住她的雙手，安慰道：“吉普司機繫着安全帶，牧馬人的安全性也不錯，所以這隻會是一次普通的撞車事故，該擔心的是保險公司和菲亞特集團，和咱們扯不上關係的。”
“關菲亞特什麼事？”
誤導成功，目標仇恨已經轉移，持續30秒。
“因爲菲亞特收購了克萊斯勒，現在吉普的爸爸呀！”
“就算要賠償車損，那也只是保險公司的事情，和菲亞特有什麼關係？”
“原因當然是，我剛纔發現那輛牧馬人居然離線了，猜測可能是發動機熄火系統斷電了。事故調查組要是仔細些的話，應該可以找到這輛車被入侵控制的痕跡。所以這應該是一次巧合的意外，一輛吉普車巧合地被人控制，巧合地撞到了一夥犯罪分子，巧合地暴露了一個大漏洞。”
然後自然是吉普品牌被消費者口誅筆伐，菲亞特只能含着淚啓動全球召回，和同樣啓動全球招呼的韓國三星剛好湊一對二。
誤導狀態消失。
湯佳怡忽然想起來，好像自己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當即正色道：“我記得好像某人曾經拍着胸脯跟我保證，說以後再也偷偷入侵了，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馬競對這個問題卻是早有準備，不以爲然地指了指對方，“我可是當着你面完成整個入侵過程的，這怎麼能算是偷偷入侵，完全是公開好不好！再說了，剛纔你也沒有出聲阻止我呀！”
“你！”被倒打一耙，湯佳怡的小臉一下子氣紅了，“我還不是爲了幫你保密！我那會兒要是出手阻止，萬一把你嚇出個什麼好歹，問題豈不是更大？”
“嗯嗯，還是娘子最關心我了，來啵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