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遠阪時臣收到那封信的時候，他的內心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動搖。這幾天他一直在派出使魔並且動用遠阪家的勢力去找櫻的下落，可惜誰也沒能找到。
他就這麼看着身前這隻明顯不是使魔的鷹隼，猶豫了很久，還是照着信上所寫的地址找了過去。當然，他不可能不帶上趙雲的，萬一打起來，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經過幾日的修養，趙雲也恢復了個七七八八，不過對於直面謝協她還是沒多大信心。而且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受了謝協第二個恩惠的。這就讓她比較糾結了。
卿本佳人，奈何爲賊？
不不不不，先不說謝協是男的，而且好像也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啊。難不成他意外的是一個好人麼？看名字的話好像蠻像的。
趙雲發着呆，站在遠阪時臣身後愣愣地看着一臉淡然的謝協。不過她掩飾得很好，並沒有人發現她在走神。
遠阪時臣不算高，但即使是正坐，也比櫻和謝協站着要高上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因素讓他有了些許自信，他看上去很平靜，甚至臉上還帶着些許威嚴，即使是看見櫻在一邊也完全沒有當日的那種失態。
“喝茶麼？”謝協笑着問，示意了一下櫻。櫻趕緊手忙腳亂地把之前衝好的茶倒進一個杯子中，沿着桌面推過去，眼睛卻始終沒有看向遠阪時臣。
她突然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曾經是自己父親的人了。照說他們已經翻臉，她應該給遠阪時臣一點臉色看的，可是她完全沒法正面那個男人。
遠阪時臣沒有去接，不如說他一向不喝綠茶。
他就這麼看着謝協，雙手十指交叉疊在桌上，沉聲道：“我現在已經來到這裡了，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caster。想來，絕不只是讓我來喝茶吧。”
當然，謝協不可能被這點小氣勢嚇住，依舊不急不慢地抿着手裡的咖啡。反正主動權在他手裡，他想怎麼談就怎麼談，不談就散夥，講不講道理也是他說的算。很簡單的道理，對面都不急了，自己急啥？
這點作爲資深陰謀家的遠阪時臣比謝協更清楚，所以他不露聲色地捧起杯子，學着謝協的樣子喝起差來。
一杯咖啡喝下來，謝協覺得自己舌頭都要打結了。他長長的出了口氣，放下杯子，平靜地道：“遠阪時臣，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遠阪時臣握着杯子的手一抖，隨後便穩下來，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想要達到‘根源’。這是所有魔術師的願望。”
“即使，會失去一切嗎？”謝協不鹹不淡地追問道，“從來沒有人能夠探知過根源還能回來，去過的都‘死’了，徹底‘死’了，什麼都不剩下。”
遠阪時臣下意識地皺眉，反駁道：“不可能，那麼五大魔法師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們現在還留有痕跡，甚至第五法還好好地活着。”
“只要不進去就好了。不是隻有到達根源才能成爲魔法師，到達根源也可以有很多種方法。而且，”謝協嘲諷地笑了笑，“即使你到達了根源也得不到任何東西，因爲根源本就是一個騙局，裡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所有到達根源的東西都會被根源同化，成爲連塵都不如的能量體。更何況，你不過是一個連優秀都不如的普通人罷了。”
根源啊，一個聽起來多麼美妙的詞。
可是，那個地方根本無法進去，即使可以，也根本沒必要進去。
每個位面都有着其根源，他的位面也有，而且每一個人都去過，也不見有什麼卵用。說到底，那個地方不過是一片虛無罷了，所有進去的東西都將被抹除，被化爲“源”。一個位面絕對有這個能力，更何況這個位面可不是什麼低級位面，估計連真祖死徒跑進去了也能把你抹成渣渣。
而且，低級位面的根源壓根就是在另外一片空間中，完全脫離了世界之內，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到達根源，連謝協也不可能——如果可以的話面板君早就撬開來偷了，哪用得着這麼麻煩。
只有有世界意識體存在的位面根源纔可以被達到。可惜，這樣的位面不多，而且沒有任何意義。到達根源的通道更像是世界意識體故意打開的，讓人們飛蛾撲火般地爲根源提供能量。
最可笑的是，這樣的東西還是所有魔術師的追求。
被幾番嘲諷的遠阪時臣臉頓時黑了下來，但他卻沒有失去理智抄起傢伙就要跟謝協開幹，反而是沉思起來。謝協根本沒必要騙他，所以他說的未必就不是實話。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豈不是所有人都被騙了？
想到這裡，遠阪時臣不由得流下了幾滴冷汗。這個事實太可怕，可怕得他簡直不敢去相信。多少魔術師以根源爲目標？他不想數，也數不清。然而，這一切都是騙局。
“這不可能。”遠阪時臣喘着氣，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你不過是一隻螻蟻罷了，被困在這個世界的螻蟻。所有人都是螻蟻，在世界下翻不起一點浪花。”謝協無所謂地笑笑，重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是啊，所有的東西都是螻蟻，無論是他，還是位面之惡。他們都不過是圍繞着位面轉的塵埃罷了，連拯救和毀滅都要依靠着位面本身。沒有了位面，他們就什麼都不是。
遠阪時臣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冷靜下來，可是眼中的落寞怎麼也掩蓋不住，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追求根源了。可是……”說到這裡，他擡起頭看向櫻，櫻一愣，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別開頭，就這麼呆呆地看着遠阪時臣。
“我必須帶走櫻，她是遠阪家的人。”遠阪時臣沉聲道，那聲音中再次帶上了不可抗拒的威嚴。
謝協一笑。他知道，重頭戲來了。看向遠阪時臣身後的趙雲，才發現趙雲視線雖然放在兩人之間，卻意外的無神，大概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吧。不過也多虧她在發呆，不然有可能擼起袖子要跟自己幹架了吧。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額……主辱臣死？
正當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身邊的蘿莉櫻突然發飆了：
“我不同意！”